“三叔?”冷旋聽著聲音挺熟悉,他每天都去鄰家花園裏采摘和‘三兒’也算是很熟了。


    “退!”華堂扯著他剛退到正西方向,隻看到漫天的寒光閃過、黑金古刀鋒利的刀影瞬時劃破了那片幽暗陰冷的暗藍色,寒風乍起、四周的山林也隨之微微的震顫著,霧氣開始逐漸淡去。


    淡去的霧氣中有隱約的水絲飄落、如冰雨般的寒涼刺骨,隨風灑下時能看到水絲中浸著殷殷的血紅色。虛空中一聲略帶淒慘的冷笑傳來、“少主,我還會…再來的,你們今天在這裏欠我的…我都會百倍的拿迴來!”。


    “我現在就還給你!”冷旋順著聲音就追了過去,如果不是因為被她利用他們也不可能陷在這裏險些被困死、如果要討公道,他才是最有發言權的那個人。


    霧氣中隻有一團血影隨風飄散灑落著,看來設陣的人因為難擋黑金古刀的鋒芒已經負傷逃離了。


    藍霧散盡,能看到一個二十幾歲、手持利刃的年輕人站在坡壁上,黑金古刀泛起的寒光映在他平靜而淡然的帥臉上、仿佛‘神’一樣的高不可攀,難以逾越!


    “黑金古刀,聲哥?您…應該就是三十幾年前…”華堂的猜測還沒說完,聲哥隻是淡淡笑了笑、之後在蘭天行身上掃了兩眼,再然後就扶住了‘三兒’的老腰和他一起往山下去了。


    “聲哥,您…”蘭天行抱著塵夢追過去問了一句、“您二位,這是想去哪兒?”。


    聲哥沒搭理他,‘三兒’心情很不錯的答了一句、“去‘玫瑰園’!天行你還是照顧你老婆要緊,別管我們了…”。


    “是!”蘭天行很服從的答應了一聲,這次的經曆雖然險象環生、但是他不僅接迴了愛妻夢兒,還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爹。所以這時候,他的心情也不錯。


    “風塵住、日晚歲將暮,斜月殘、孤影獨行,一川煙樹!青燈一盞、欲尋她,踏破幽階無尋處。


    空庭落葉滿徑,猶是夢中、淒淒苦寒淒淒楚楚,滴淚作雨、點點化為珠…”。


    古香古韻的古琴聲悠悠傳來,有人和著琴音在吟唱著一首很悲情的古詞。


    康然靠在塵夢的床邊似乎是睡著了,盡管這個房間的主人已經從他麵前徹底消失、他還是執著的守在這裏等她的消息,因為他放不下!


    禪堂中茶香浮動、一位儒雅的僧人給雲彧麵前的空杯斟茶,睿智的笑容、尊貴的氣質,看上去是位道行匪淺的大德高僧。


    “王爺…”雲彧躬身一禮、“不知是王爺尊駕,雲彧告罪!”。


    “不必多禮!名利權貴無非過眼雲煙、貧僧法號‘了然’,將軍找我隻是為了它嗎?”了然的目光,一直停在雲彧身邊的那隻周身閃著幽藍色光芒的小狐身上。


    小狐伏在軟墊上奄奄一息之氣,好似久病纏身難以冶愈、消瘦憔悴的形容看著很讓人疼惜,仿佛它不是狐而是一個人、一個會偷心的人,了然此刻就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被它給偷走了。


    “大師能救它嗎?隻要能冶愈我這位好朋友,雲彧定當重謝、全力報答的!”雲彧一禮到地,言辭也十分的客氣。為了這個撿來的小東西、他不惜重金的遍尋名醫,無果之後才迫不得已把它帶到這裏來的。


    “你的‘好朋友’?”了然的唇邊閃出一絲笑意、“將軍是說…它是你的好朋友嗎?”。


    “正是!在我心中,它…不止是個朋友,而是…”雲彧欲言又止,轉了話題又說道、“我可以不計代價,求大師幫我冶好它!”。


    了然的目光從小狐身上移開又重新打量著雲彧,之後就笑了、“將軍的麵容不俗根骨奇絕,應該是不入九流的!何以與它成為朋友?”。


    “哦…”雲彧笑了笑、“凡塵俗事而已,大師也有興趣知道?”。


    “將軍既然來了、也應該知道我的規矩,若不能實言相告…”了然微一搖頭、“恕我不能救冶!”。


    雲彧微一猶豫隻好答道、“它是為了報答我才一直跟在我身邊的,我們相依為伴三年形影不離、早已是親密無間的好朋友了,但是沒想到會這樣。我總覺得…是我害了它…”。


    “哦?”了然的目光又落迴到小狐身上,之後低歎了一聲、“將軍說的有幾分道理!其實它並不是狐族生靈,這一世它隻是以狐的外形存在於這個塵世間、而它真正的原神…”。


    雲彧聽他沒說完不禁有些好奇了,自從這個小東西受傷墜崖落在他懷中之後、他們一起朝夕相對的相伴了三年,他怎麽從未覺得這個‘丫頭’有多神奇呢?


    “它是因為隨你入塵世太久沾染了凡塵俗氣、又因太過眷戀於你病入神髓也不肯離去,加之將軍你…”了然又重新打量著雲彧,之後才解釋道、“看將軍的神形氣度,絕非是墮入凡世中的俗人、你的前世…應該是位列神籍的。而這一世雖然輪迴入了塵世、也與它是人妖殊途,你們當然是不能長久相伴的!”。


    雲彧向後一退身就把小狐抱在懷中、“大師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我們…必須得分開嗎?”。


    了然看著雲彧臉上那緊張和不舍的表情,很鄭重的承諾道、“留它在寺中隨我參禪悟道一個月,但是這一月之中你不能與它有任何的接觸!如果你能做到、它自然會不藥而愈,否則…它不但百十年的道行會毀於一旦,而且性命堪憂…”。


    “讓我離開它?”雲彧驚詫的低頭看著懷中的‘丫頭’,小藍狐微微的抬了一下頭似乎想表達什麽、但是它隻有那微弱的一息之氣,陰眸中悄然滑落一滴淚珠之後很快又伏在那裏不動了。


    “丫頭…”雲彧的心也隨著那顆淚珠的滑落顫了幾下,他舍不得、他不忍心拋下它獨自離開,他心疼!


    “凡有所相,皆是虛妄!”了然看著他心痛不已、難以割舍又愁腸百結的神情,隻是笑了笑、“佛經雲:當下不執著、便是放下,放下則得!將軍自己做決定…”。


    “放下…則得?如果執著不肯放下,是不是就真的要失去了?”雲彧似有所悟的低歎了一聲、“丫頭,你原本就不該屬於這個塵世!去找尋那個屬於你的世界吧,我們…不會再相見了…”。


    寺廟雖不大,卻是堂前千杆修竹、背倚群山環抱,山頂霧靄縈繞、山間溪水潺潺,晨鍾暮鼓的渾厚悠揚,把這裏襯托得如同世外仙境一般。


    了然禪師每天日出之前、都會帶著‘丫頭’去山林間的花草之上汲取晨露做藥引,納天地之靈氣助它修行。丫頭跟在他身邊誦經禮佛,聽他的講解釋意也懂了很多道理、不止是沉屙已愈,道行也比之前精進了許多。


    雲彧再次出現時已不再是原本的書生裝束,而是身披戰袍即將出征的大將軍模樣。邊關烽煙又起、戍守的老將軍雲震病危,為免生靈塗炭雲彧頂替父職、再披戰袍戍邊,保家衛國。


    臨行前他悄悄入寺相和‘丫頭’辭行,因為在他心裏、它不止是一隻狐,而是一個把他的心偷走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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