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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卿隻覺迴駱府走這一遭簡直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在家裏頭多多研究藥物呢,可人活在世上總要理那些個人情世故的,不然閑話就要飛上天了。


    迴去後,駱卿愈想又愈覺著這事兒好笑,禁不住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王妃笑什麽?”紅梅好奇問道。


    駱卿看了眼紅梅,又看了眼素素,道:“我是覺著素素厲害啊,那氣勢,嘖嘖嘖,直接讓宋元春不敢發潑了。”


    素素淡淡笑了笑,伸手撫了撫自個兒耳邊的鬢發,道:“分明是王妃厲害,幾句話就震得他們不敢再多言。”


    駱卿難得見素素這般模樣,好似還有些羞澀,心頭禁不住也鬆了口氣,畢竟當初長寧長公主闔府被滅,因緣際會跟他們也是分不開幹係的。


    她以前不知素素的目的,如今曉得了,她也是盼著素素能好的,若是她足夠自重,她自然會盡力幫著她。


    駱卿迴來歇著喝了口熱茶就往夏濃軒去了。


    她隻要開始研製藥方子就不喜有人在屋裏同她呆著,偏生素素一直站在屋裏不願走,她不用多想就清楚她在想什麽了。


    她伸手揮退了紅梅,問道:“你是想知曉事情的進展?”


    素素點了點頭,躊躇半晌,到底是壓下心頭的眷戀,將原有的和諧氛圍給打破了。


    “我這段日子給太皇太後和太後也遞了不少消息,朝中局勢也愈發緊張了,就想知曉您可同王爺說了太皇太後之事?”


    言淮如今還幫著皇上專心地對付著定國公一派,這讓她原本覺著駱卿尋她到怡親王府是怡親王的意思的想法動搖了。


    若是言淮什麽也不知道,她覺著她沒必要跟駱卿在這裏耗了。


    她是佩服甚至羨慕駱卿在經曆了那許多事之後能有如今的性子,可她不會為此就迷了眼,停下自己為長寧長公主府沉冤昭雪的腳步。


    駱卿坐下的動作一頓,而後恢複如常。


    “此事,還不是王爺該知曉的時候。”


    一聽得這話素素不免就動怒了。


    “那什麽是時候?”


    她說出這句話後就深覺自己過於激動了,忙又同駱卿道了個歉。


    言淮要做的事是關乎性命的,雖說她們猜得了素素的真實身份可那也隻是猜測,有些打算自然是不能同她說的。


    “我答應過你的,定會為長寧長公主府伸冤的。”


    “王妃,您太心軟了,單憑您的一己之力,什麽都做不到。”


    素素說的是實話,當初她答應幫著駱卿傳假消息進宮無非是估摸著言淮已經知曉了當年真相,就算不知曉往後也會知曉,如今拖了這麽久,她又不在宮中,她自是著急了。


    何況要怡親王真幫著太皇太後將定國公一派給辦了,那誰還能阻止太皇太後?報仇就更難了。


    “我自有打算,你也莫要覺著定國公一派沒了太皇太後就沒人掣肘了,太皇太後母家的勢力已大不如前了,再等等,再等些日子,這麽多年你都等過來了,也不愁一兩個月了。”


    素素勉為其難地應下了,可她心頭又有了番思量。


    她心事重重地出了夏濃軒,拐過一個廊角就瞧見了迎麵走來的長庚,她的心思立時活絡了起來,故意做慌亂狀,直直撞上了長庚的胸膛。


    長庚沒想到是她,按下心頭悸動,克製著問道:“你怎麽樣啊?”


    素素捂著腦袋,搖了搖頭:“無礙。對不住,撞到你了。”


    說著,她就做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徑直就要往前走。


    長庚見了,很是擔憂,忙拉住了她的手,可見著她瞧著自己拉著她的手,忙又收了迴來。


    “我……我就是見你好像……心頭有事,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有事你可以跟我說啊,我或許能幫幫你……”


    素素抬頭看了長庚半晌,他是那般真誠憨直,她心頭劃過絲不忍,可想著長寧長公主府的冤魂,又下定了決心。


    “你幫不了我的。”


    她裝得是愈發心事濃重,讓人覺著決計不能放任她不管,起碼她成功地蒙騙過了本就對她生有惻隱之心的長庚。


    長庚當即就帶著她另尋了處僻靜地兒,打算問問她到底是怎麽了。


    “你說素素將長庚攔下了?”駱卿理著手中藥物,問道。


    “是。”青杏看了眼駱卿,有些遲疑,“要去提點長庚嗎?”


    駱卿將藥物一一放到了搗藥罐裏,拿著搗杵慢慢研磨著,半晌,歎了口氣:“人心最是禁不起試探了,可是……”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王府被毀了,我的家給毀了,素素勢必還知曉什麽關鍵的東西沒說出來,彼此有保留那是情理之中,可是那保留會害了哥哥我卻是容不得了。”九九中文


    “就那樣吧,且看看吧,長庚什麽都不清楚反倒才是最好的,往後知曉了,傷心一迴死了心也好。”


    當晚駱卿就同言淮說了此事。


    “素素著急了,怕是想從長庚那裏打聽得什麽。”她怕言淮覺著她心狠,竟是連長庚也一起算進去了,又補道,“哥哥是如何想的?”


    “我會給長庚透露一二點消息的。”頓了頓,言淮又補道,“長庚看著五大三粗的,到底是個拎得清的,我也會提點他一二。”


    言淮知曉駱卿所想,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寵溺道:“卿卿做得很好。”


    不出駱卿所料,接下來的日子素素確也同長庚走得近了許多,不過此事做得很是隱蔽,若不是駱卿留了心眼估計也覺察不出。


    而言淮那邊也拋了條魚餌出來。


    ——是萬明河信上所書一老臣,也是太皇太後那邊的人。


    定國公那邊果真是心急了,利用了素素那邊遞出去的消息,手起刀落將那老臣給拉下了馬。


    言淮也沒停歇,又通過長庚給素素透露了一大臣的把柄,順理成章地,定國公那邊又為他解決了一個仇人。


    牽一發而動全身,太皇太後也著急了,一直催促著言淮加緊行動,言淮這才同她透露了一二他和皇上的打算。


    言淮這邊借機鏟除著自個兒的仇人,而宮裏頭的風雨也刮了下來。


    宮中傳來消息,說是皇上近來一直寵著的婉嬪小產了。


    婉嬪什麽時候有孕的駱卿都不知道,更別說小產了,可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駱卿還是挺擔心尚在宮中的以歌的,故此她特意托了皇後讓她和以歌見一麵。


    “這事兒還在查,說是麗貴妃那邊做的。”


    駱卿疑惑:“都這時候了,麗貴妃還會惹事?她該不會這般蠢吧?”


    舒以歌慣不會管這些個事兒,隻不過要在宮中生存才會多打聽一二,她也不懂朝堂的彎彎繞,當下搖了搖頭道:“不知,說是有人瞧見了,是麗貴妃將婉嬪給推倒,摔了一跤,這才讓她小產的。”


    駱卿和舒以歌原本就是隨意找了處僻靜地兒說話的,提及此處聲音是壓得愈發低了。


    “那婉嬪也是有些恃寵而驕的意思,怕是口角之爭,麗貴妃氣不過,就將人給推倒了,現下麗貴妃已經被圈禁在宮中了,就等著看皇上如何發落。”


    這些個事兒駱卿也是聽聞了一二的,可在這當口,她免不得就會多想,莫不是皇上縱容……


    她暗暗心驚,忙同舒以歌叮囑道:“這段日子怕是不太平,你留心著些,還有……”


    她局促地舔了舔嘴唇,道:“君心難測,萬事給自己留點餘地,也……莫要再想著同皇上說王爺的好話了,到時候你自己當如何啊?”


    舒以歌笑了笑,拉著駱卿的手道:“我知道,我沒那般傻,我平素裏同皇上提你們的好也是拐彎抹角地點兩下,不敢多說的。”


    駱卿還是不大安心,這京城眼見著就要亂了,前朝後宮的格局也將全部推到重來。


    若婉嬪是皇上選中的出頭鳥,那以後呢?以後誰又會成為皇上穩固江山的棋子?


    就像為了印證駱卿所想,皇上那邊也沒猶豫多久,在她進宮見了麗貴妃的第二日皇上就下旨了,以麗貴妃謀害皇嗣的由頭賜了杯毒酒。


    皇上這是逼著定國公下定決心造反了。


    言淮得知這一消息後,勾唇一笑:“皇上比我想的還要著急,原是早都打算好的。”


    定國公甫一迴京就得知自個兒失了個嫡女,如今自個兒這親自教養出來的嫡女也要被賜死了,他哪裏甘心?當下就進宮去求了皇上。


    皇上本就是想借此激怒定國公,讓接下來的事情愈發順理成章一點,榨幹他最後的價值,讓他在怒氣中失了理智,為自己多加鏟除朝中太皇太後母家一派的勢力才是。


    外戚幹政,使得大啟積重難返,他要大啟在他的手中迴到正途上來。


    “陛下當真是一點臉麵也不給彼此留了嗎?老臣好歹也是新近才得勝迴朝,轉身陛下就要處置老臣的女兒,皇上就不怕寒了眾朝臣的心嗎?”


    定國公本就打算動手了,這會子說話是愈發不客氣了。


    可皇上也不是省油的燈,幹脆同他打起了太極,末了,又補了句。


    “朕也不想的,可麗貴妃著實恃寵而驕了些,朕不處置,豈不讓她翻了天去了?還有諸位朝臣、後宮諸人,皆不能服眾。定國公,你說呢?”


    定國公自是不肯的,他就兩個嫡女,如今已經去了一個了,還有一個沒得就讓他眼睜睜看著也沒了,那他掙這麽多權勢來連這點都不能左右皇上還有什麽意思?


    “陛下,眾將士還在京郊外等著呢,陛下就不怕傷了他們的心嗎?”


    皇上看著他,麵上是顯而易見的怒氣,半晌,才一字一頓道:“定國公,這是太皇太後的意思,你這是讓朕左右為難啊。何況,朕是天子,說出去的話豈能輕易收迴?”


    定國公不為所動:“老臣也不想逼陛下,可是陛下,老臣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頓了頓,他又補道:“陛下不想收迴的話也收迴多迴了,也不差這一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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