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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歌,如今我們算是徹底得罪了那顧家姑娘,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你又跟她同住一屋,你千萬得小心。”駱卿拉著舒以歌的手道。


    舒以歌垂眸,半晌,才道“進了宮就是這樣,不是你算計我就是我算計你,其實說來說去她們也是為了母家的榮耀。”


    “對了,進宮前我聽爹爹提過兩句,說是朝野動蕩,似是陛下在大力整頓朝綱。”


    駱卿心念一動,這前朝跟後宮密不可分,怪不得這屆秀女個個都那般踴躍,原是前朝人人自危了起來,就想著能將自家女兒送進宮給自己喘口氣的餘地。


    駱卿最是瞧不起這種手段,委實卑劣了,要是當今天子真為著一個女人就蒙蔽了雙眼,那他離人心向背可就近了,那還何談天下?


    見著時辰不早了,兩人相攜著往屋裏行去,卻見舒以歌的屋子已經熄了燈,不用想就知曉是顧明柔做的。


    兩人今兒已經冒了頭,不易再冒,舒以歌就哄著駱卿,讓她別氣,她摸黑上床就好了。


    駱卿點點頭,待舒以歌進了屋就打算往自己屋行去了,沒成想身後突地傳來一聲慘叫。


    是舒以歌屋子裏傳來的。


    駱卿心頭一凜,也顧不得敲門了,直接推門進了屋子,匆匆將一邊兒的燭火點燃了,卻見舒以歌捂著臉哭著。


    這時候許多人還躺在床上說著話,還沒到張嬤嬤規定的熄燈時辰,許多人都被這聲慘叫給引了過來。


    駱卿幾步走到舒以歌床前,急切地問道“以歌,臉怎麽了?讓我瞧瞧。”


    舒以歌抬頭看了駱卿一眼,將捂著自己臉的手緩緩挪開了,就見她的左臉頰上赫然有三個針眼大小的血洞,傷口不大,可紮得似乎有點深,還在流血。


    駱卿忙從懷裏掏出塊手帕子來給她捂著,囑咐道“你在這裏等著我,我去我屋裏拿藥。”


    她迴身看了眼仿似剛醒來的顧明柔,轉而對匆匆趕來的宮女道“勞煩幫我照看著以歌。”


    話罷,她便去自己歇的屋裏拿傷藥去了。


    “這藥初初敷到傷口上有些疼,但有奇效,明兒一早起來傷口該就會開始愈合了。”


    駱卿將藥粉細細塗抹到舒以歌的臉上,立時刺得舒以歌的眼角沁出淚來。


    “忍著點啊,眼淚別掉下來了,會更疼的。”


    這會子張嬤嬤也趕來了“發生何事了?怎地諸位小主都圍在這裏?”


    一宮女忙上前同她耳語了幾句,她點了點頭,見駱卿給舒以歌上完了藥這才又開口問道“小主這是如何傷了?”


    舒以歌指了指枕頭上的繡花針“我摸黑上的床,結果沒瞧見,枕頭上竟有繡花針。”


    摸黑……


    駱卿迴頭瞧著顧明柔。


    顧明柔見駱卿看著自己,登時睜大雙眼迴瞪著她“看什麽看?自個兒不小心,落了繡花針在枕頭上也不知道!”


    她又躺迴了床上,背對著一眾人“大晚上的,讓不讓人睡覺了,不就是三根繡花針嘛,也沒怎樣,矯情!”


    舒以歌是駱卿最為看重的朋友,她聽得這話心頭火起,直接拿起那三根繡花針當著一眾秀女的麵將其懟到了顧明柔麵前,顧明柔嚇得‘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你……你你你……你要做什麽?”


    駱卿拿著那三根繡花針在顧明柔眼前晃了晃,勾唇一笑。


    “我能做什麽?隻是今兒晚上顧姑娘早早熄了燈……”她將那三根繡花針拿到自己鼻子前聞了聞,“這繡花針上又正好有顧姑娘身上慣常抹的茉莉花香味的香膏,我倒是想問問顧姑娘是想做什麽?”


    說著,她便把繡花針往顧明柔眼前送了送,嚇得顧明柔緊閉著雙眼,大唿道“張嬤嬤,你還愣著做什麽?你都不管的嗎?”


    張嬤嬤上前一步“如卿小主,這是皇宮,您這樣是要受罰的。”


    舒以歌也在駱卿身後輕聲勸道“如卿,算了吧,你別這樣。”


    駱卿沒應兩人的話,隻直直地看著顧明柔,一字一頓道“這種下作手段,熄燈、放繡花針,你要不要嚐嚐我的毒?我好歹也是跟劉神醫學過的,毒藥用得還是不錯,多的是法子讓你神不知鬼不覺地吃下我給的毒!”


    她這話說得很是小聲,圍在屋外的一眾秀女都沒聽見,但站在屋內的張嬤嬤、舒以歌還有朱嫣然卻是聽見了。


    當然,坐在床上被駱卿把這肩的顧明柔也聽見了。


    “你敢!我爹爹可是榮國公,我姐姐可是端親王妃,你一個小小侍郎的女兒敢對我如何?我爹爹和我姐姐是不會放過你們家的!”


    駱卿放開了顧明柔,臉上頃刻間帶上了甜膩笑容。


    “顧姑娘在說什麽呢,我怎麽會對你做什麽?我隻是覺著大家都是來參加大選的,以歌和我估摸著也選不上的,大夥兒好好處著,也是段迴憶。”


    張嬤嬤瞧了瞧兩人間的氛圍,適時開口道“諸位小主,時辰不在了,還是早早去歇息吧。”


    外麵的秀女們都走了,張嬤嬤複又開口道“幾位小主,這是皇宮,你們既進了宮就不單單隻是你們自個兒,你們的一舉一動都關係著自個兒背後的整個家族,望您們三思而後行。”


    駱卿知曉今兒的事兒到最後怕也是不了了之,所以她方才才會衝動地出言恫嚇顧明柔。


    可她還是不死心,問道“張嬤嬤,事已至此,可否讓以歌換屋子?”


    張嬤嬤搖了搖頭“這是內務府定下的,若是鬧將出去了對誰都不好,望如卿小主見諒。”


    駱卿點了點頭“勞煩張嬤嬤了。”


    夜深了,駱卿總要迴自己屋子歇息的,可她放心不下舒以歌,遲遲不肯走。


    張嬤嬤隻得出言提醒道“如卿小主,以歌小主的床鋪奴婢已經都查探過了,已沒甚尖銳物什,您還是迴屋歇著吧。”


    舒以歌也笑著勸道“是啊,如卿,沒事的,你放心,快迴去吧。”


    舒以歌看了眼已經躺下背對著她們的顧明柔,不放心地叮囑了舒以歌兩句,隻得攜著朱嫣然迴她們的屋了。


    “方才多謝你一直陪著我。”


    迴去的路上駱卿對朱嫣然道謝道。


    朱嫣然搖了搖頭。


    “無礙,隻是……你今兒這般得罪顧姑娘,隻怕……”


    事情已經衝動犯下了,駱卿深知就算她如今低聲下氣地跟顧明柔道歉她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何況她也沒這打算,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時時提防著她了,到時候再看看有沒有機會化解這場矛盾。


    迴得屋子,駱卿先是伺弄了一番血滴淚,又將鎖在櫃子裏的琴拿出來拾掇了一番,放到了床裏側,這才躺上了床準備歇息。


    朱嫣然這會子又開口了“如卿啊,你對這株血滴淚還有那把琴還真是珍視啊。”


    駱卿淺淺一笑。


    “血滴淚是皇後娘娘賜的,自是不敢怠慢的,這把琴是故人贈的,我也很喜歡,一直等著有朝一日能再用這把琴和他合奏呢。”


    “原來如此。”


    在這寂寂黑夜中,駱卿沒瞧見朱嫣然若有所思的神色。


    接下來幾日,都是在學宮中規矩,走姿、站姿、行禮問安,無一處不是大學問,講究頗多。


    駱卿不但每日要應付著這些,還要應付顧明柔的刁難,委實受累,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她總也不能真將人如何了,到時候可真就是惹火燒身了,隻有等等看,待顧明柔氣消了也就罷休了,總也隻是說話難聽了些,她大可左耳進右耳出便是。


    “這宮中規矩是多了些,可這也是免不得的,除了儲秀宮,諸位小主是斷斷出不得這宮門的,這是大啟皇宮曆來的規矩,斷斷是不可犯的。”


    這時候,張嬤嬤正在教一眾秀女焚香,順帶著說著宮中規矩。


    她坐在上首,眼神掃過底下一眾人,若有似無地在兩名秀女身上停頓了會兒,那兩名秀女連忙低下頭來,攪弄著手中的香。


    想必是因著這兩名秀女試圖出儲秀宮,張嬤嬤這才借此敲打。


    焚香沐浴,這點香的技藝駱卿還是很想學的,何況這裏麵還有些藥理。


    就在這時,駱卿鼻尖嗅到了一陣香味,聞之,令人頭腦清明、心曠神怡。


    駱卿悄摸抬眼望去,原是汴州知府曾大人家的姑娘曾香雲。


    她是記得曾香雲的,平素裏不愛說話,生得也不過隻是眉清目秀,可讓人眼前一亮的就是周身氣質,給人以人淡如菊之感,倒是跟她調的香一樣。


    曾香雲也發覺駱卿在瞧她了,抬眸對她微微一笑,駱卿迴過神來,忙不迭給她點了點頭。


    她飛快地瞟了眼坐在上首的張嬤嬤,同曾香雲小聲道“你調的香真好聞啊。”


    曾香雲笑容真切了幾分,低聲迴道“謝駱姑娘誇獎。”


    其實駱卿動了些旁的心思,想著運用藥理好生配好各類香料,不定到時候可以用在緩解言淮吃了藥後渾身疼痛的後遺症上,也不一定非要她紮針緩解了。


    她這般想著,禁不住又看了眼曾香雲調香,曾香雲自是察覺了,又朝她善意地笑了笑。


    她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也不好再多看了,萬一人是不能為外人道的配方,那她這般多番窺探屬實冒犯了。


    隻是駱卿沒想到的是下得課來曾香雲竟是主動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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