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丞也不多說廢話,就帶著老鄭,幾乎是一路跑迴了家。


    老鄭到底年紀大了,不長的路跑過來卻是氣喘籲籲汗流泱背,可醫者仁心也顧不得這些小事。


    看了看田馥雅的臉色之後,就連忙把了脈。


    陸丞在一邊叮著老鄭,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過了好一會兒,老鄭才鬆了一口氣,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邊從醫藥箱裏找藥,邊對著陸丞道:“她這幾天都沒吃什麽東西,也沒喝水,身體支撐不住才暈過去的,而且我看她心氣鬱結,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不暈過去才怪呢!還好人沒什麽問題,我給拿點開胃的藥,等她醒了喂點粥給她,先吃點好消化的東西!”


    陸丞聽到老鄭的話,總算是放了心,接過了藥又拿了錢給老鄭.


    老頭摸了摸不大長的胡子笑了:“我都沒來得及謝你提醒我收莊稼的韋兒,就這一點兒算不了什麽,這錢我可不能收。


    “您要這麽說的話,我以後可不敢找您看病了,就當這是這是給您的酒錢,要是不收的話,我可不高興了。”陸丞故意板若臉,把錢塞給了老鄭。


    老鄭推辭了幾句,但到底拗不過陸丞,再三交代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


    陸丞望著老鄭離去,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現在也隻剩滿頭愁緒了,他坐在床邊望著田馥雅。


    田馥雅安靜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而安靜,讓陸丞有一瞬覺得眼前人下一秒就會離開的錯覺。


    陸丞坐在了床邊,兩隻手撐在田馥雅身邊,俯下身將額頭貼在了田馥雅的額頭上,感受著她身上與自己差不多的體溫。


    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證明,她是確確實實的存在著的。


    過了好一會兒陸丞才起身,望向了田酸雅身上穿的裙子,在外麵風餐露宿兩三天,藍色的裙子早已不複原本幹淨,甚至還有幾處被枝條刮破了,手上臉上也有些沾染的泥土。


    陸丞到自己房間找了件幹淨的襯衫,接了一盆熱水,望著床上的田馥雅,猶豫再三,伸出的手又放下。


    最終仿佛是做了什麽重大決定一般,解開了田馥雅裙子的係帶,拉下拉鏈將那破舊的衣服脫了下來。


    田馥雅的皮膚蒼白,比之之前,整個人也瘦了好多,陸丞望著,似乎有些明白一夜白頭了。


    不過才幾天田馥雅就已經這樣性悴,整個人也是肉眼可見的瘦了。


    他將毛巾浸濕又擰幹,輕輕擦拭著田馥雅的臉頰、手、身體。


    最後替她穿上了自己的襯衫,田馥雅還昏睡著,陸丞看了她一會兒就起身去煮了粥。


    陸丞第一次發現,原來她們兩個的相處也是可以這麽安靜的,田馥雅性格活潑,又是個傲轎,從來沒有像這樣脆弱過。


    煮好了粥,陸丞重新坐在了床邊,輕輕喊著她的名字。


    田馥雅似乎是有所覺,皺著眉頭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陸丞滿臉的驚喜,看著人醒來才算是徹底放了心:“還好還好,你都不知道,快要嚇死我了,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那邊田酸雅看了陸丞一眼之後,就立即收迴了視線,不說話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陸丞也管不了這些,連忙吹了吹勺子裏的粥,直到確定不燙才送到田馥雅唇邊,笑著道:“你這幾天一直沒吃東西,我剛剛煮了點粥,你剛醒,老鄭說讓你吃點容易消化的東西,你先把粥吃了然後好好休息,等晚點兒我去周大娘家抓隻雞燉......


    話還沒說完便聽到”嘩啦”一聲,碗裏的粥被打翻,全部都倒在了陸丞的手上,碗摔在了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粥是剛出鍋的,冒著滾燙的熱氣,陸丞能感受到的是手上劇烈的疼痛。


    “我說了.._.我想靜靜,至少現在我不想看到你。”田酸雅聲音虛弱極了,大概隻能用氣若遊絲四個字來形容,她將頭轉到了一邊,不去看陸丞。


    陸丞拿紙巾擦拭了自己手上的粥,被燙到的手上紅了一片,看起來當真是淒慘,陸丞卻像無所覺一般。


    “你聽話,不吃東西的話怎麽撐過去?我先去給你倒杯水。”


    陸丞說著起了身,自顧自的拿了杯子,倒了杯水,水是溫的,剛好能入口。


    “我都說了我不喝,我也不想..._!”


    田馥雅崩潰的大聲說著,轉身想再次打翻那杯水,可看到陸丞手上被燙的發紅脫皮的手,揚在空中的手臂也停了下來。


    她的手抖著,眼淚也瞬間就落了下來,那揚起的手,最終狠狠打在了自己臉上。


    陸丞連忙把水杯放在了一邊,抓住了她:“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是因為我才會讓你變成這樣,你要是不高興怎麽都行,打我也行,先把東西吃了,再有力氣打我不是?”


    田敵雅整個人都顫抖著,望著陸丞,這幾天一直以來積壓的情感,再也無法控製大哭了起來。


    開始抱不住了陸丞,一邊哭一邊崩潰的說著:“我沒有辦法恨你,可我也沒有辦法恨我爸,明明是你.....明明是你造成了這一切,為什麽我沒有辦法恨你....為什麽還要聽你的話,受你的安排,拿你的錢.....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對我好?陸丞.......”


    田馥雅的聲音很輕,可她說的每一句話,陸丞都聽得清楚,在喊到他名字的時候,那聲音中的顫抖,讓陸丞心疼極了。


    “你讓我出去吧.....就讓我在外麵自生自滅,我....不想活著,我沒辦法恨你,我做不到....”田都雅崩漬的大哭著。


    陸丞沒有說話,隻是抱著她的力氣更大了幾分,田馥雅是他的青梅竹馬,於情於理陸丞都想照顧她。


    田馥雅哭了很久,直到沒有力氣了才停下,陸丞重新遞個水給她,好歹田馥雅是肯喝水了,一口氣喝了整整四杯才停下。


    等她情緒稍微平靜了一些,陸丞才仔細地望著她:“以後別說什麽生死的東西,隻要有我在,我就不允許你這樣。”


    他說著摔起了田酸雅的臉,咧嘴一笑:“瞧瞧,你這樣都醜了,還是以前笑的好看。”


    田馥雅嘴,反手就拿了一個枕頭砸在了陸丞身上:“你別惹我!”


    “好好好,小姑奶奶,您想吃什麽?隻要您一聲吩咐,小的這就去辦。”陸丞拱了拱手故作諂媚的說著。


    田馥雅看到陸丞手上觸目驚心的燙傷,還是覺得心裏咯噔一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咬著下唇道:“我吃什麽不重要....你快去找老鄭要點治燙傷的藥。


    陸丞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傷,一臉淡定的笑了笑:“這點傷不算什麽,我先看著你吃的東西才放心,你先好好躺著,我再去給你煮點粥!”


    說完不等田馥雅迴答就歡樂的溜了,再次煮好粥遞到了田馥雅麵前。


    原本陸丞是想喂她的,田馥雅卻自己接過了碗,小口吃的起來。


    然後一邊吃一邊撒嘴,這嘴巴往下的弧度越來越深,直到一邊哭著一邊吃一邊啦嗒啪嗒掉眼淚。


    給陸丞看的那叫一個手足無措,剛剛明明不是哄好了,怎麽又變成這樣了?


    田馥雅難受啊,從小她就對陸丞有好感,然後慢慢變成喜歡,誇張點說,眼前的這個人是自己從小喜歡到大的。


    自己竟然打翻了滾燙的粥,燙傷了他,光是看著那紅紅的手,田敵雅就難受。


    察覺到田馥雅的視線,陸丞立即明白了,過來連忙起身道:“別哭了別哭了,我看到你肯吃東西就放心了,我現在馬上到老鄭那裏,讓他替我處理,好嗎?”


    田馥雅嘴巴吃得鼓鼓的,眼睛卻是紅紅的盈滿了淚水,真是可愛的不得了。


    陸丞說完之後就到老鄭那邊處理傷口了,老鄭對他一番說教,但還是耐心的給他處理了傷口。


    “瞧你,都那麽大的人了,還能把手給傷了,燙傷是所有傷裏最疼的了,還好燙的不是特別嚴重,按時換藥注意若點別碰水,還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留疤!”


    “瞎,我一個大男人也不在意留不留疤。”陸丞無所謂的揮了揮手。


    然後就被老鄭狠狠蹬了一眼,雖說是瞪,更像是長輩教訓小輩的意思。


    “就算那樣也得注意著點兒啊,你就等著看念慈那丫頭迴來說不說你!?


    陸丞幹笑了兩聲,那一頓說鐵定是免不了了。


    跟老鄭道別之後,陸丞就迴家了,這還未靠近自己家,就看到外麵圍了不少的人。


    還真跟上次大家責怪他的時候如出一轍,隻不過現在個個愁眉苦臉,都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為首的陳大姐,會忽視做足了心理準備才踏出一步打算敲門。


    隻是這首剛抬起來就聽到了後麵陸丞的聲音。


    “大家這是來幹什麽的?”陸丞不鹹不淡的神問著。


    眾人一起轉過了身,一眾男女老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次張口就像是說不出口,最終還是由周大娘開了口:“小承啊,大家是實在沒辦法了,村子裏的橋塌了,不說現在不好重修,就算是立馬開始修也得要一段時間才能修好,要說大家家裏糧食充足,也不算什麽大事。


    可......可現在這個狀況你也知道,大家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本來想著能到鎮上做點事兒,賺點錢,現在這條路也斷了,你看看...這可怎麽辦啊?”


    陳大姐緊跟著說:“我知道我這嘴啊天生就賤,從小沒什麽大學問,還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要再這樣下去,家裏真過不下去了......


    “是啊,都是我們不對......”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話語中的意思無非就是道歉。


    其實陸丞早就不生氣了,自從朱誌源來過那一次之後,陸丞就沒有再生氣,其實他這幾天也一直在思索著。


    算是為大家想出了一個辦法,於是輕咳了兩聲。


    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張開的嘴,整片地方瞬間鴉雀無聲。


    陸丞緩緩開了口:“我知道大家現在都迫切的需要生活,我現在算是村長,但我沒有偉大到用自己的錢來養大家,想要錢的可以來我這邊工作,刺繡、摘花、除草、縫紉、收果,我會根據大家付出的勞動來支付酬勞,有想要來做事的,現在馬上排好隊,我去拿個本子登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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