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太爺總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是安全地落了下來。


    但是,葉老太爺還是要約束孫女了。


    太陽西落之時,葉秋影迴來了。


    葉秋影剛下馬車,就有丫鬟來請大小姐去見太老爺。


    葉秋影小跳小蹦地來到爺爺的正房,見到爺爺一臉正色,絲毫沒有顧忌,甜甜地叫了一聲爺爺。


    葉老太爺輕咳一聲,板著臉問道:“去哪兒了?”


    葉秋影大咧咧地道:“出去辦事啊!”


    “好好站著說話。”


    葉老太爺坐正著身子,一臉的嚴肅。


    葉秋影“哦”一聲,立正身子,道:“爺爺有何吩咐?”


    “說說,今日去了哪兒?”


    葉秋影好奇了,爺爺今日怎麽了?一副要刨根問底的架勢。


    候立在太老爺身後的兩個侍女,給大小姐一邊悄悄比劃打人的手勢,一邊指指太老爺,點頭。


    葉秋影明白了,不以為然道:“爺爺,我聽說‘灞橋’那邊在拆遷,就好奇,所以今日就去‘灞橋’看看......”


    葉秋影虛虛實實地把在“灞橋”遇到的事,說了一遍,道:“皇上要問我,我也會這樣說。”


    葉老太爺這才突然想起,皇上要孫女迴來後去宮裏,把手一揮,道:“趕緊進宮去,皇上傳了話來,你要迴了府就去宮裏。”


    葉秋影應一聲,轉身就蹦跳而去。


    葉秋影還沒來得及猜測皇上為何突然要她進宮,就有丫鬟把太老爺知道大小姐在“灞橋”抱打不平的事告訴了大小姐。


    葉秋影一聽,這才明白為何爺爺今日要這麽嚴肅地問她的話,而且進宮去,肯定也是為了“灞橋”的事。


    果不其然。


    葉秋影來到“甘露殿”,皇上一見到她,就賜座,賜茶,然後瞅著她看。


    葉秋影故作不知何故,道:“皇上傳臣女來,是為何事?”


    李源道:“朕今日聽說了兩個傳聞,一個是,我們大唐國的虎女,在‘灞橋’被抓了,一個是,我們大唐國的虎女逃路了,朕就好奇,所以想看看我們大唐國的虎女到底有沒有被抓,有沒有逃路。”


    葉秋影笑道:“皇上,不用繞圈子,想知道啥,就問唄,臣女絕對知無不言。”


    李源“哈哈哈”地笑起來,道:“和虎丫頭說話就是痛快。”


    李源身子斜靠而坐,饒有興趣地道:“朕就想聽聽實情,看看那些滿城亂飛的傳聞,到底會荒唐到什麽樣子。”


    葉秋影不好意思地笑道:“皇上,這是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這個不是小事。”李源笑道:“見微知著嘛!”


    葉秋影趕緊一副討好賣乖的模樣,道:“皇上聖明,百姓無小事嘛!”


    李源笑著把手一展,請虎丫頭開講。


    葉秋影於是指手畫腳的把今日在“灞橋”遇到的事,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當然,葉秋影還是為瑞王殿下說了話,這件事瑞王殿下不知情,瑞王殿下要嚴查收過橋費的事。


    既然虎丫頭都在維護皇家的臉麵,李源自然也是順水推舟,把那些膽大妄為的官員罵了一通。


    然後對葉秋影道:“你做得對,朕支持你,隻要遇到這種魚肉百姓的事,就替朕好好地教訓教訓這些家夥。”


    “皇上不怪罪臣女打了朝廷的人?”葉秋影美睛一閃,問道。


    “朕不但不怪罪,而且,還要嘉獎你。”


    李源說到這,搓了雙掌,道:“朕嘉獎你些啥呢?”


    “嘉獎什麽呢?”


    李源看著虎丫頭,笑道:“丫頭,想朕給你嘉獎啥?說說。”


    送到手上的便宜不撿白不撿。


    葉秋影“嘻嘻”地笑道:“皇上真要嘉獎臣女的話,不如嘉獎臣女一把尚方寶劍。”


    虎女就是虎女。


    就是獅子大張口。


    不,應該是老虎大張嘴。


    尚方寶劍是什麽呀!


    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賜賞的。


    就是她老爹,鎮北大將軍,也得不到這樣的賞賜。


    虎丫頭倒好,一張口就是尚方寶劍。


    “這個嘛......”


    李源也沒有想到這虎丫頭還真的開得了口,這一口確實大。


    葉秋影見皇上猶豫,擺擺手,道:“皇上要為難就算了,就當臣女沒有開口。”


    已經張了口,還說什麽就當沒有張口。


    這下,李源覺得麵子上掛不住了,笑道:“這個嘛!也何嚐不可......”


    何嚐不可,就是不願意,不樂意唄!


    葉秋影道:“皇上,臣女就不要嘉獎了。”


    “那不成。”李源更覺沒有麵子了,道:“虎丫頭,你看這樣行不行,尚方寶劍嘛!確實,確實有點......”


    “這樣吧!朕賜你一條馬鞭,可以抽打那些魚肉百姓的官員,怎麽樣?”


    嗬嗬!


    皇上居然帶著商量的口氣了。


    “ok!”


    葉秋影還做出了“ok”的手勢。


    啥意思?


    李源一愣。


    葉秋影連忙解釋道:“皇上,ok就是好,可以的意思。”


    這是葉秋影從殿下那裏學來的。


    “ok!ok!ok!”


    李源忍不住好奇地打著“ok”的手勢,點著頭道:“ok,有意思,有意思,ok!”


    李源讓秦公公取了一條帶有黃色穗的馬鞭,賞賜給虎丫頭。


    葉秋影雙手接過,跪謝了皇恩。


    葉秋影一路之上揮舞著“尚方馬鞭”,得意洋洋地迴到“葉府”。


    “爺爺,你瞧,這是啥?”


    葉秋影來到爺爺的正房,把“尚方馬鞭”舉到爺爺麵前。


    葉老太爺見到馬鞭上的黃穗,心裏一驚,這可是皇上禦用的馬鞭。


    皇上禦用的馬鞭,怎麽在孫女手上?


    “哪來的?”


    葉老太爺膽戰心驚地問道。


    葉秋影揮舞著“尚方馬鞭”,趾高氣揚道:“皇上說我把那些魚肉百姓的家夥打得好,要嘉獎我,本來皇上是要嘉獎我尚方寶劍的,皇上又覺得尚方寶劍太......就賜了我‘尚方馬鞭’,可以鞭打那些魚肉百姓的家夥。”


    皇上的嘉獎,也太......


    葉老太爺無語了。


    ............


    大唐國虎女在“灞橋”暴打朝廷官員的傳聞,持續升溫,開始火爆。


    李建聞聽到這個傳聞,驚喜不已,馬上派人去打探實情。


    很快得到準確稟報,葉大小姐在“灞橋”打了收過橋費的人,屬實。


    哈哈!


    李建樂了。


    樂得不要不要的。


    大哥啊!大哥!


    真是本王的好大哥啊!


    兄弟我不好直接打你的臉,你下麵那些人的臉,本王就不客氣了。


    任何人都不會放棄打擊對手的機會,特別是對手自己犯錯的時候,那就更是要痛打落水狗一樣,狠狠打擊對手,巴不得把對手弄得永世不得翻身。


    李建雷厲風行,迅速召開了一個組委會全體成員的會議,親自主持。


    李瑞坐在主席台上,感覺這就是一場審訊他的大會。


    李建情緒激昂地先發表了一通,為了江山社稷,要體恤百姓的演講後,把打著維修灞橋的幌子,收取過橋費的事,無限誇大為是一場巨大的陰謀。


    這個帽子一扣出來,就驚世駭俗了。


    在最後,李建宣布成立一個調查隊,負責調查整個事件。


    因為這件事出在李瑞的安置組,而安置組成員絕大多數都是李瑞的人,李建出手就狠了。


    因為此事已經弄得滿城風雨,李瑞想要保自己的人,也無能無力,隻有望洋興歎,任憑李建蹂躪。


    被人打,不能出聲,還要裝作支持,真是殺人誅心啊!


    很快,一份厚厚的調查宗卷橫空出現,李瑞還不得不在宗卷上簽上大名,怎麽這份宗卷的調查結果屬實。


    李瑞在安置組的人,幾乎被一網打盡,無可用和可信之人了。


    厚厚的宗卷也終於擺在了禦案上。


    說實話,李建本是想在朝堂上,大張旗鼓地呈給父皇,讓文武百官全部看到。


    還是聽了嶽父大人的勸,不要太過樹敵,才放棄公開打大哥瑞王的臉,私呈給了父皇。


    看著厚厚的宗卷,李源心裏是不好受的。


    完全可以小事化了的,李建偏偏要弄出這麽大的動靜,還冠上了為了江山社稷,美其名曰殺一儆百,震懾那些魚肉百姓的官吏。


    看著厚厚的調查宗卷,李源不由地想到了蘇釋蘇先生。


    如果,蘇釋蘇先生在長安,是不會讓建王殿下這麽小題大做的。


    想到蘇先生,李源開始頭痛了。


    因為,李源又聯想到了在“真佛寺”的六皇子李晨。


    如果晨兒真的恢複了神智,他的幾個兄長會放過他嗎?


    晨兒遠離長安城,或許還真是最好的。


    李源想到了保存血脈......


    李源讓秦公公拿出大地圖,鋪放在地毯上。


    李源看著地圖,看著三分的天下,心裏堵得慌。


    李源不住地咬牙關,腮幫子不停地鼓突。


    天下三分的地圖,在李源的眼裏變成了一幕幕,戰鼓錚鳴,刀光劍影,烽火連天的爭霸之戰。


    他看見蘇先生為李建指揮著大唐國的千軍萬馬,馳騁沙場,攻城拔寨地擴大著大唐國的疆土。


    大楚國,大周國的城池,不斷地更換起大唐國的“唐”字大旗。


    李源握拳,指關節發出“啪啪啪”的爆響之聲。


    秦公公知道,皇上作出了重大的決定。


    是什麽決定?


    秦公公猜測不出來。


    難道是為了瑞王殿下和建王殿下之間的事?


    李源抬眼看了秦公公一眼,招手,讓秦公公蹲在他身邊。


    皇上這是有要緊的話要說了,秦公公豎起兩隻耳朵細聽。


    李源壓低聲音,道:“秦公公,你說說,如果,如果晨兒離開長安,朕要把晨兒分封到何處最好。”


    原來皇上是為了六皇子殿下的分封之事。


    要是在過去,秦公公隻能迴皇上,全憑皇上定奪。


    但是,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


    那一晚在“真佛寺”石窟,六皇子殿下已經明確地告訴了他,如果有朝一日,父皇要問到分封之事,就如此說......


    六皇子殿下真是未雨綢繆。


    什麽事都提前做好了準備。


    秦公公按照六皇子殿下所說的依樣畫葫蘆,道:“皇上,老奴以為,正如六皇子殿下在宮裏一樣,最宜分封到偏僻貧瘠之地。”


    “偏僻?”


    “貧瘠?”


    李源愕然,道:“為何?”


    秦公公道:“老奴隻是感覺而已。”


    “感覺?”


    李源皺眉。


    秦公公道:“皇上,如果六皇子殿下恢複了神智,又是皇上的意願所成,其他的皇子殿下,肯定會嫉妒六皇子殿下。”


    “如果皇上把六皇子殿下分封到富庶之地,這更會引起其他皇子殿下的不滿,六皇子殿下又毫無人脈,很易被人陷害,反倒害了六皇子殿下。”


    “如果把六皇子殿下分封到,其他皇子都不願去的偏僻貧瘠之地,這樣,其他皇子殿下就不會嫉恨六皇子殿下了,日子一長,六皇子殿下自然也就平安了。”


    秦公公開始小心翼翼,緊張地緩聲道:“皇上的這一支,這一支血脈,就留存下了,還會在那一方枝繁葉茂。”


    秦公公最後這一番話,完全擊中皇上的心思。


    李源揉揉外眥,睜張一下眼,雙手撐著膝蓋,起身。


    “真的隻有委屈晨兒了。”


    李源一邊說,一邊讓秦公公收了地圖。


    秦公公收好地圖迴來,見皇上已經斜坐在羅漢臥座上向他招手,走上來。


    李源低聲道:“智廣大師既然把‘大乘心經’傳給了晨兒,就是晨兒的師父,有的事,隻能智廣大師出麵,就順理成章。”


    “過些時日,你再去趟‘真佛寺’見見智廣大師。”


    秦公公應一聲。


    李源似乎把六皇子的事處置好了,指指禦案上的那疊厚厚的調查宗卷,道:“你先去一趟‘建王府’,調查的事到此為止,把人都放了,工程的進展才是當務之急。”


    秦公公應一聲。


    李源接著道:“然後,再去一趟‘瑞王府’,收取什麽過路費,過橋費的事,下不為例,工地那邊不用每日都去,到‘翔鸞殿’去挑幾冊書讀讀。”


    秦公公又應一聲,退出“甘露殿”去傳聖意。


    秦公公快馬來到“建王府”,門外通報進去,李瑞迎出,請了秦公公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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