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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的話就像是一個惡毒的詛咒。


    屋子裏的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誰也沒有想到,二夫人居然對廖家產生了這麽深沉的怨恨。怨恨到損人不利己,哪怕是付出極大的代價也要去害別人。


    廖老太太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心裏麵除了無盡的憤怒與悲哀之外,還有一股濃濃的悲哀。


    她再也不看二夫人一眼,又揮手讓人將這個惡毒的婦人拖下去了。


    “哈哈哈,休了我又有何用!”二夫人被拖下去的時候,仍然在瘋狂的大喊大叫,聲音如鬼似魔,陰惻惻的,帶著深沉的詛咒:“你們這麽偏心,遲早是要受到報應的!”


    廖玉蘭站在上房屋門外的寬闊長廊上,靜靜的看著被拖走的二夫人,看著他的癲狂與憤怒,整個人有些悵然若失。


    實在是想不到將這件事泄露出去的居然是二伯母。曾經有那麽一瞬間,她還懷疑過這件事有沈家的手筆。


    如今看來,是她小人之心了。


    廖玉蘭微微露出一抹苦澀之笑。


    這件事一出,廖家的人受到沉重的打擊,好幾天都緩和不過來,廖老太太第二天就生病了。


    但是更可恨的是,趙家的人在全城矚目之下,雄赳赳氣昂昂的來到廖家,幹脆利索的送迴了廖玉蘭的庚帖,並且要迴了當初送來的聘禮,以及婚書。


    這樁婚事以最幹脆的速速,退了。


    趙家顯得是那麽的迫不及待。


    一時之間,上京裏說什麽的都有,對著廖家沈家指指點點,廖玉蘭的名聲更是一瞬間就跌落穀底。


    廖玉蘭整日將自己鎖在房間裏,誰也不見。


    廖二夫人被休棄迴娘家,可是這後果已經造成了,不是那麽輕而易舉就能改變的。


    沈家。


    沈老太太一直都關注著這件事情,當她聽到說趙家幹脆利索的退了婚約時,心裏麵不由的泛起了嘀咕:“這廖玉蘭該不會是有什麽毛病吧?否則隻是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趙家就迫不及待的將婚約給退了?恐怕不單單是因為咱們家……“


    “祖母!”沈念真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沉,有些不大開心的道:“您偏心大哥,偏心二哥,這咱們家的人都能夠理解!可是玉蘭有什麽錯?明明是那趙家被人挑撥,沉不住氣退婚的!他們就是聽了那些捕風捉影的謠言,以為玉蘭妹妹與哥哥有什麽,才做出這個選擇,的的確確就是我哥哥害了人家,您現在說這種話不虧心麽?”


    “念真,你……”沈老太太聞言不由自主的睜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孫女。


    她實在是想不到,沈念真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實在是太叫人意外了。


    “祖母,這件事的確就是我們的錯。”沈念真神情堅定的道:“若非那日我們心軟,讓玉蘭進門見了大哥,事情也不會鬧到這種地步!”


    沈老太太張了張嘴,有些無可奈何的道:“那你現在的意思是,我們要為廖玉蘭負責?可是怎麽負責……”


    “很簡單,娶她迴來!”


    沈念真毫不猶豫的道:“現在唯有這麽做,才能夠消除外頭的那些風言風語,趙家的人不懂玉蘭的好,這麽心急就將婚約退了,擺明了就是想害玉蘭一生,我們將她娶迴來,看趙家的人如何說!”


    “那隻怕外頭的風言風語會更加的厲害。”


    沈老太太聞言無語道:“上京的人會說,看看,廖玉蘭就是與雲瀾有染,所以一退親,沈家立刻迫不及待的提親了!到時候我們兩家的名聲還是不好!”


    “是麽?”沈念真聞言嘴角流露出一抹冷笑來:“趙家的人得意不久的,祖母您等著瞧好了。我們沒有必要在意外頭那些人的眼光,先派人去廖家提親吧!”


    “可是你大哥……”沈老太太聞言有些猶豫。


    “我去跟他說。”沈念真道:“這件事祖母您就不用操心了,早先時候,您不是一直都希望廖玉蘭能夠退婚嫁給大哥麽?怎麽現在有機會了,您卻又不同意了?”


    這怎麽能一樣!


    情況不一樣啊!


    沈老太太微微在心裏歎息一口氣,到底沒有與沈念真爭論什麽,隻無力的擺擺手,道:“好,如果你大哥同意的話,那我沒有意見,該去廖家提親就去,我這就去準備聘禮。隻是有一個,秀妍才去世沒多久,我們立刻給雲瀾娶親,怕是朱家那邊會不高興的吧?“


    “朱家現在巴不得與我們沈家斷的幹幹淨淨。”


    沈念真聞言,微微閉上眼睛,心底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在她心裏麵,自始至終朱秀妍都是她最親愛的大嫂,雖然這一世裏,很多人的命運都改變了,但是朱秀妍沒有!她的慘死是沈念真心底裏最深重的一道疤,不是時間可以磨滅的。


    可是同時她也是一個十分清醒的人,她清楚的知道,朱秀妍已經死了,人不能一直都沉浸在過去的悲痛之中,正因為死去的人死了,才更應該過好餘生!否則朱秀妍若是泉下有知,知道沈雲瀾為了她不肯娶妻生子,一個人孤零零的過下半輩子,她能安心麽?


    至於沈雲瀾,他對朱秀妍的深情,眾所周知。


    等到他徹底的痊愈了以後,他是絕對不可能再愛任何女人的,也絕對不可能再娶妻生子,這一點沈念真心裏十分的清楚。她要的就是現在!


    唯有現在,沈雲瀾自己腦子還混亂的時候,身體還虛弱的時候,這個時候有一個女子為了見他一麵,被人惡意的抹黑名譽,肆意悔婚,隻要沈雲瀾是個正直的人,他就會愧疚。


    出於這份愧疚,他應該會答應下這門婚事。


    隻要他點頭答應了,一鼓作氣將廖玉蘭娶迴來,雖然暫時他無法接受她,可是廖玉蘭有的是真心,假以時日,沈雲瀾一定會真心的愛上她的。


    當然,這應該是十幾年以後的事情了,也不知道廖玉蘭能不能做到這一步。


    但是現在,沈念真想要成全她,也想要給大哥一個機會。


    一個走出悲痛的機會。、


    “好吧。”弄明白了沈念真的意思,沈老太太頓時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沈念真勸住了她,便立刻馬不停蹄的去見沈雲瀾,將這番話依樣畫葫蘆的跟他講述了一遍。


    她以為,至少要花費許多口舌,才能夠讓沈雲瀾點頭同意,不料她隻是將事情講述了一遍,沈雲瀾立刻就點頭答應了:“好,我同意,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大哥!?你真的答應了?”沈念真聞言又驚又喜,同時心裏麵還有一絲小小的不安。


    沈雲瀾聞言苦澀一笑,道:“畢竟她退婚,被人非議,都是因為我,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吧?隻是我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能夠給她名分,能夠為她遮風擋雨,但是這是全部了……她想要別的奢望,卻是沒有……“


    “好,這些足矣!”賀齡君聞言當即點頭答應。


    原本廖玉蘭的希望,隻是陪在他身邊,不是麽?


    沈雲瀾呆呆的看著她風風火火的離開,微微動了一下嘴角,心底裏流露出一絲苦笑:“我這算是,背叛了秀妍麽?”


    當日下午,沈念真便陪著沈老太太親自登門,要為沈雲瀾求娶廖玉蘭。


    “你們真的願意?”廖老太太有些不太敢相信。


    她知道沈家原本的態度,是不願意的,怎麽這麽短時間內就改變主意了?


    “玉蘭的退婚,畢竟與我們沈家脫不了幹係。”沈老太太愧疚萬分的道:“無論那些事情是誰泄露出去的,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沈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玉蘭因為我們,而被毀了終身!這孩子喜歡我們家雲瀾,而雲瀾現在也是最為虛弱的時候,每天身邊都需要有人照顧,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我們兩家今日就將婚事定下?”


    “你們是誠心誠意的?”


    廖老太太問道。


    “自然是啊!”沈老太太還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話,聞言急急忙忙的讓人將她帶來的聘禮,還有媒人,都請了進來:“這些能夠代表我們沈家的真心了吧?我們有心求娶玉蘭,現在隻怕你們不同意……”


    的確,沈雲瀾才剛剛從重度昏迷之中清醒過來,他身上的傷勢那麽嚴重,以後還能不能恢複如昨,還不一定。


    廖玉蘭嫁過去,的確是有些吃虧。


    可是,這已經是廖玉蘭最後的機會了!


    在跟趙家退了婚約,又與沈雲瀾傳出那樣的風言風語後,如果不嫁沈雲瀾,這一輩子,廖玉蘭在上京裏都無法立足了!她的結局要麽往後青燈古佛家廟一生,要麽遠遠的嫁出上京去……


    這兩個結果,廖老太太都不願意。


    不光她不願意,她身邊的廖大夫人也不同意!


    這可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兒啊!她怎麽忍心她一輩子就這麽被毀掉,或者是遠嫁!


    那麽,嫁去沈家,嫁給沈雲瀾,就是最後的一個機會了。


    沒有想到,自己的兩個女兒,到最後,都要嫁進沈家去……


    廖大夫人心酸的很。


    “你們能夠保證,日後會厚待我們家玉蘭,絕對不會讓她受一絲委屈麽?”她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自然能啊!”沈老太太聞言磕磕巴巴的道:“我老婆子的幾個孫子孫女,都是對人真誠又熱情,雲瀾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當初對秀妍一片真心,想必日後對玉蘭也是……”


    “別!可千萬別提這個!”廖大夫人當即打斷了她,有些不太開心的道:“沈老太太,說句讓你不開心的話,我們兩家的關係很是親近,雲瀾這孩子我也是了解的,正是因為知道他深情,所以才明白那朱秀妍在他心裏麵的不可代替性!你們家求娶玉蘭,是真心愛她,護她,還是隻是為了平息外頭的謠言,為了對的起廖家才這麽做的?”


    “大夫人。”


    沈念真開口道:“不錯,您說的是真的,我大嫂死的太慘,去世的時候,肚子裏麵已經有了我大哥的骨肉,短時間內,我大哥是絕對不可能忘記她的,您要是逼著他立刻忘記,也實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既然是這樣,那為何還要求娶我們家玉蘭?”廖大夫人冷冰冰的道:”如果隻是為了兩家的交情,還有道義的話,就不必了!這些東西你們帶走吧!我們玉蘭哪怕後半輩子無人問津,青燈古佛為伴兒,也絕對不會怪罪你們沈家!“


    “老大媳婦!“廖老太太聞言頓時有些不滿的瞪了她一眼。


    話說的這麽滿,要知道玉蘭已經沒有選擇了!


    廖大夫人卻是執拗的站在那裏,等著沈念真迴答她。


    這是她作為母親,為自己孩子抗爭,她沒有錯!


    “大夫人。”沈念真對於這樣的人十分的敬佩,聞言好聲好氣的解釋道:“說實話,我們今日前來,的確是有為了兩家的交情,還有道義來的,但是呢,我跟我祖母都十分的喜歡玉蘭,這卻是真的!至於我大哥,說起來有一件事,你們可能還不知道,玉蘭前日去我們沈家了,正是因為她,我大哥才從昏迷之中清醒過來的,不然的話,依照太醫斷言,他不知道要沉睡到那年那月去了……”


    “什麽?玉蘭已經去過沈家,見過沈雲瀾了?”廖大夫人與廖老太太都大吃一驚。


    “是的。”沈念真點頭道:“如今看來,這件事玉蘭沒有告訴過你們,對不住,當日玉蘭求見,是我做主答應的,老太太與夫人要怪罪的話,就怪罪我好了。”


    說完,起身賠禮。


    “王妃,使不得!使不得!”廖老太太當即伸手,將沈念真扶起。


    沈念真身份尊貴,是皇子正妃,這個禮,她不敢受。


    廖大夫人則是神情有些動容,忍不住問道:“當真是玉蘭見了沈大公子,他就清醒了?為什麽?”


    “這一點,我想,夫人您可以去親自問一問玉蘭妹妹。”沈念真含笑道:“她是什麽想法,您也就清楚了,您放心好了,她若是嫁進我們沈家,日後就是大少夫人,我哥哥繼承大統領府,她自然就是大統領夫人,夫人顧慮我大哥對前嫂子太過深情,這一點大可放心,這隻能說明我大哥本質上是個真誠的人,他不會讓玉蘭妹妹嫁給他受委屈的,他已經辜負了一個人,又怎麽可能再繼續辜負另一個女人呢?


    最後這一段話,可謂是說進了廖大夫人的心坎裏去了。


    也讓她對這件婚事有了那麽一點點的信心。


    這要是擱在一開始,她是絕對不會讓大女兒與沈雲瀾沾染上一點點關係的,但是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沒有了選擇,隻能硬著頭皮答應沈家的提親。


    這些話,能讓她心裏麵不是那麽的難受。


    從廖家出來,沈老太太整個人軟軟的靠在車廂裏的軟墊子上,累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十分的欣慰:“念真啊!沒有想到果然如同你所說的那樣,廖家還是同意了這門親事……”


    “其實這件婚事,要不是趙家作,鬧著要退婚,也不能這麽順利。”沈念真歎息一聲,道:“祖母,接下來的事情,您就不用擔心了,一切有母親,還有我。


    “嗯。”


    沈老太太看著她,很放心的閉上眼睛。


    廖玉蘭與沈雲瀾訂婚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全上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誰也想不到,上一刻還被全上京的人嘲笑被退婚的廖玉蘭,甚至都沒朝過一天,就已經與沈家的大公子,她的緋聞對象定了親,真可謂是朝退親,暮定親,沒有給別人一絲絲喘息的機會!


    趙家也琢磨過味兒來了,總覺得自己這是被人算計了。


    該不會是沈家一早就看上了廖玉蘭,想要將她娶迴來,所以才故意放出那些風聲的吧?


    這還沒完,晚上,趙家公子宿醉在花街柳巷,被人抬著從妓院裏麵扔了出來。


    老鴇子的唾沫在夜色裏飛濺,如同她的絲綢手絹一樣,帶著洋洋得意:“我說趙公子,你都定親了!就把欠我們妓院三個月的銀子還迴來吧!否則我就隻能將你攆出來了!”


    “你!你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欠你錢了?”被扔在地上的趙公子惱羞成怒,當即破口大罵。


    有路過的人一瞧:“咦,這不是才與廖家退親的趙公子麽?怎麽會在這種地方?還欠了妓院三個月的錢?天哪!原來你是這種人……”


    “不,不是,我沒有!”趙公子聽到這話,頓時便有些慌張。


    他從地上爬起來,試圖拿銀子收買此人,不要將這件事傳揚出去,結果錢才剛拿出來,就被老鴇子眼疾手快的搶過去了:“原來你有錢啊!那怎麽不早拿出來!這麽點錢夠幹什麽的!趕緊再拿!”


    趙公子急忙閃躲,可是就是躲不開老鴇子的糾纏,等他迴頭一看,那人早溜走了!


    第二天,趙公子花心風流,欠妓院錢三個月都不還的消息,便傳遍了上京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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