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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便離開了。


    沈念真的神情慢慢的變了。


    她沒有再在馬廄裏停留,而是領著如畫迴到了主院。那邊的情況自然是交給下人去調查。


    一個時辰後,調查的結果出來了。


    是府裏麵一個年長的下人,已經在沈家呆了一輩子了,前幾天收取了別人的銀錢,按照吩咐在沈念真的馬車裏做了手腳,可巧這幾天沈念真一直都沒出去,唯一出去的幾次,都還是跟隨著沈雲瀾,或者是乘坐了別的馬車,沒用這一輛,因此便幸運的躲過去了。


    最後又因為沈雲奇,這件事便浮上了水麵。


    “到底是誰指使的老張?”沈念真滿臉疑惑。


    “不清楚。”沈雲瀾沉聲開口道:“事情被調查出來的時候,老張就已經喝了砒霜自盡了,他家裏麵隻有一個老娘還有一個半大的,給人做苦力的兒子,這兩個人對此事一概不知。“


    “那老張收取的銀子呢?交給誰了?”沈念真想了想,問道。


    “還在家裏麵。”沈雲瀾聞言歎息一口氣,迴答道:“你說的這些我也想到了,甚至去調查的時候,我第一句話就是問的這個,可惜,最後那筆收受的一百兩銀子,在老張家後屋菜園子裏的底下,挖出來了,用個壇子裝的,一分不少都在。老張的妻子兒子看到挖出了銀錢來,驚的差點沒暈厥過去。”


    “看來線索是斷了。”沈念真聞言皺眉。


    “是啊,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誰要害你。”沈雲瀾幽幽的歎息一口氣,然後看著沈念真道:“好妹妹,大概是你與二殿下的婚期提前,惹怒了誰吧,因此才設下這毒計來,希望你不死即傷。“


    那照這麽說,設計的人是蘇穆婉?


    沈念真眨巴眨巴眼睛。


    心裏麵並不確定。


    但是從此之後,她無論是出行,還是在家裏麵都做到了謹言慎行,沈念真不知道的是,沈雲瀾聯合沈老太太,暗中給她的院子增加了人手,現如今,一般的小廝根本就不可能混進沈念真的院子裏去,廚房的人,馬廄裏的人,基本上可疑的都被換掉了。


    沈念真對此並無察覺,無知無覺的過著日子。


    三日後,沈雲奇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這幾天裏,他還是住在了從前二房在沈家的東院,沈念真便過去看望他。


    正是金秋時節,滿院子的桂花開的正香,進院子的時候,沈念真的頭上,身上都落了許多的桂花花瓣,她與如畫還開玩笑的說,等下要叫幾個丫鬟來采摘一些,釀成桂花蜜,冬天的時候做桂花糕吃。


    正說著,卻看見沈雲奇依舊穿著那一身剛進府的青布短衫,背著個包袱從屋子裏走出來,一副神色匆匆,準備離開的模樣。


    “二堂哥,你要走?”沈念真看到他這幅樣子,頓時吃了一驚。


    “是啊。”沈雲奇抬眸看見了沈念真,走上前來道:“在府裏麵叨擾多日,如今已經沒有別的事情要做,祖母的身體還算可以,我見過了她,也沒什麽遺憾了,自然是該走了。“


    “你……”沈念真聞言,神情有些複雜看著他道:“你不想知道二妹妹的消息了麽?”


    “我已經知道了。”


    沈雲奇聞言,曬的黝黑的麵孔上流露出一絲心痛來,然後對她道:“二妹妹她糊塗至極,被那陸一鳴利用的徹底,卻毫不自知,以她那樣的性格還有為人,如今隻怕是不知道已經死在了哪個犄角旮旯溝了,我是找不到她的,如果有來生的話,希望她能夠潔身自好,嫁一良人,好好的過生活吧!“


    “你……”沈念真聽了這話,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他。


    內心裏感慨萬千。


    沈雲奇真的是變了,當初的浪蕩紈絝子弟,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就證明他是真的棄惡從善了。這樣的人,看起來果然舒服多了。


    “那你也不用急著離開啊。”沈念真看著他道:”如今二叔也不在,你就留在上京裏吧!祖母他年紀大了,見不得分離,尤其是你在海上走船,能活到現在是真的命大,何必再去風浪中拚搏呢?留在上京裏踏踏實實的做人,也是一條路啊。“


    “我這樣的人還有機會麽?”沈雲奇聞言苦澀一笑,然後看著她道:“這上京裏的人哪個不認識我?不知道我花花公子的大名?出去了反而被那些人嘲笑,街頭上認識我的人有那麽多,怕是不可能找得到一份靠力氣就能養活自己的活計,沒有人會收留一個敗家子,正是因為如此,我才選擇離開上京的啊!”


    “這個不是什麽問題。”


    沈念真聞言當即笑了:“你就算是不用出去做活計,留在府裏麵也是可以的啊,比如說養馬,比如說趕車。”


    沈雲奇聞言一愣。


    “也不知道你吃不吃的了這一份苦。”沈念真看著他幽幽的道。


    “這算什麽。”沈雲奇聞言當即笑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道:“這簡直就不算是活計,因為實在是太簡單了。”


    “可是簡單的事情,卻很重要啊。”


    沈念真看著他,歎息一口氣,道:“這不上次就被人做了手腳,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會因此而喪命。”


    “你的意思是,讓我來做你的車夫?”沈雲奇問道。


    沈念真點點頭,然後看著他道:“你願不願意?”


    “好。”沈雲奇想了好一會兒,最終點頭答應:“我別的沒有,一把子力氣也還是有的,我趕車你放心,不會讓你感到顛簸的。”


    事情就這麽說定了,沈雲奇留了下來,沒有離開。


    沈老太太聞言歡喜不已,不僅將二房的院子讓他居住,還又撥派了兩個丫鬟去伺候他。


    但是這一切都被沈雲奇給拒絕了,他說他現在能夠吃上一頓飽飯,不用擔心生死,就已經很滿足了,不需要人伺候。


    “這孩子是真的長大了啊!”沈老太太聞言感慨萬千,幾乎是熱淚盈眶:“還是男孩子好啊!老二那麽胡鬧,肆意妄為,鬧的一家子妻離子散,如今幸虧有一個雲奇啊!要不然,二房整個兒就沒落了……”


    沈三夫人丁氏這兩天剛好抱著女兒來看望老太太,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不由的僵住。


    沈念真在一旁看到了,不由的開口道:“祖母,您說這話就不對了,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悉心教導,潛心向善,積極做人,才能夠出人頭地,無論是兒子女兒都能做到,可若是教子無方,那即便是生一堆的兒子有什麽用?所謂爛杏一筐,不如仙桃一個,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您說是不是?”


    “念真啊,你怎麽這麽較真呢?我老婆子老啦,你就不要跟我說這些啦……”


    沈老太太打著哈哈,企圖蒙混過關。


    沈念真便不忍心再說下去,隻得歎息了一口氣。


    丁氏在一旁感激的看了沈念真一眼,很感謝她的維護。


    廖芳茹在一旁沒插嘴,卻是不由自主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心裏麵默默的想著,原來沈老太太喜歡男孩兒啊!自己這一輩子還有機會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麽?


    ……


    晚上,兄妹倆聊天的時候,沈雲瀾問她:“你是真心的想要沈雲奇留在你身邊做車夫麽?”


    “那豈不是委屈了他。”沈念真聞言輕輕一笑,然後搖搖頭道:“那不過是考驗罷了,最近這段時間,府裏麵不太平,更何況下個月我就要嫁進二皇子府了,等到那個時候,如果沈雲奇沒有出什麽大錯的話,你就在衙門裏選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職務,不需要科考功名的那種,叫他去任職吧!哪怕是做衙役也好啊!”


    “堂堂沈大統領府家的二少爺,去做衙役。”沈雲瀾聞言,神情有些感慨萬千。


    “怎麽了?你認為太高了?“沈念真看著他挑眉道:”不是都說浪子迴頭金不換麽?怎麽?畢竟是親戚,你不打算給他一個機會麽?“


    “機會麽?是應該給的。”沈雲瀾看著她道:“我隻是認為,做衙役太委屈了他一些,不過你既然說了,那就先從衙役做起吧!如果他表現的好,還是可以繼續升遷的。”


    “我也是這個意思。”


    沈念真聞言,滿意的笑了。


    ……


    二皇子的大婚,緊鑼密鼓的準備起來。


    沈念真這個新娘子,在府裏麵倒是不用做什麽,不過比較煩悶的是,齊妃娘娘最近不知道怎麽了。三天兩頭的往沈家賞賜東西,今日賞賜一個玉如意,明日賞賜一對玉手鐲,反正都是用得著的東西,又是禦賜之物,沈念真每每都要叩謝賞賜之恩,對著皇宮的方向叩拜。


    幾天下來,便煩不勝煩。


    就在這又期待,又無語的日子裏,皇後從春天說到秋天的賞花宴,終於是開起來了。


    沈念真作為即將出嫁的新娘子,原本是可以待在家裏麵不去的,隻可惜賞花宴的前一天,齊妃便派宮人來沈家,告訴沈念真務必要去參加這個賞花宴,畢竟是皇宮裏的盛大活動,她不但代表了沈家,還代表了二皇子的臉麵,不得不出席。


    沈念真就奇了怪了,以前她與榮琛沒有定親的時候,那也沒有人參加這個賞花宴啊?那個時候二皇子的臉麵靠誰來爭取?


    吐槽歸吐槽,可是賞花宴的當天,沈念真還是不得不換上隆重的衣服,仔細打扮一番,坐馬車進宮去參加賞花宴。


    這一次的車夫自然是沈雲奇。


    他換下了那一身有些陳舊的青布衫,換上了嶄新的藍緞衫,整個人打扮的神采奕奕,正坐在馬車前捧著兩個火燒啃的起勁兒呢,一看到沈念真,立刻跳了下來,放下燒餅跟她打招唿:“大妹妹。”


    沈念真看到他的燒餅,有些好奇:“你早上就隻吃這個麽?”


    “還有這個。”沈雲奇靦腆一笑,伸手舉起一個水皮袋來,裏麵放著的是一些熱水:“早上吃這些就夠了。”


    從前的二少爺沈雲奇,什麽時候吃過這等簡陋的早餐?即便隻是早膳而已,他都能叫廚房準備十七八個菜出來,沒有想到,短短兩年時間,便能將一個人改變的如此徹底。


    沈念真又在心裏麵感慨了一番。


    正要上車時,一陣轟隆隆的馬車聲駛過來,馬車在沈家門前停下,榮琛從裏麵下來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墨藍色繡雲紋的錦繡袍,腰間墜著白玉佩,身形高大英俊,一雙漂亮的鳳眸含著笑意看向沈念真,看到她的時候,那眼神裏的笑意又多了幾分。


    “殿下,你怎麽來了。”沈念真一臉驚奇的看著他道:“我還以為……”


    “本宮自然要來接你一起進宮去。”榮琛說著,大步走過來,自然而然的牽起了沈念真的手,這個時候他才看到站在一旁的沈雲奇,有些奇怪的看著他道:“沈二公子?好久不見了。”


    “公子不敢當,我現在就是府裏麵的下人。”沈雲奇聞言,當即誠惶誠恐的上前請安。


    “下人?“榮琛無比的驚訝。


    “殿下,這件事說來話長。”沈念真聞言輕輕的咳嗽一聲,道:“時間不多,我們還是先進宮吧,路上的時候我跟你慢慢講。”


    “也好。”他說著,牽著沈念真的手,上了自家的馬車。


    “二哥,你先迴去吧,二殿下既然來了,你就不用送我了。”沈念真迴頭道。


    “好。”沈雲奇點點頭。


    沈念真便上了榮琛的馬車,隨後,趕往皇宮。


    如今距離兩個人的婚期已經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沈念真見到榮琛,居然有一些微微的不好意思,如同第一次與他共同乘坐一輛馬車那麽緊張。


    “他跟來了。”卻在這時,榮琛忽然開口道。


    “他?”沈念真儀式之前有些不明所以。


    “你二哥,他駕車跟過來了。”榮琛微微掀起車簾向外看了一眼,然後緩緩開口道:“他大概是覺得,雖然你坐了本宮的馬車,可是他車夫的職責還是要做到的。”


    沈念真也朝著外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自家的馬車。


    她有些哭笑不得:“我已經說過了不用他來的,這個二哥,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他這麽軸……”


    “或許他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隻是你以前沒發現而已。”榮琛淡淡開口道。


    沈念真聞言點點頭,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


    榮琛拉著她的手,跟她細細交代宴會上的細節:“等下進了宮,你見了母妃之後,便跟在她的左右,要時刻警惕的盯著那個菁雪,她是會武功的,不知道為什麽,本宮總是覺得她進宮的目的不是那麽單純……”


    “她能有什麽目的?”沈念真聞言有些奇怪的問:”勾引你父皇麽?“


    “不知道。”榮琛聞言搖搖頭,道:“雖然她就要做我父皇的妃子了,可是不知道為何,我總覺得那不是她本來的目的,菁雪是異族人,她千裏迢迢的來到上上京,到底是要幹什麽……“


    “她想要刺殺誰麽?”沈念真忽然開口問道:“那個人有可能是在皇宮裏麵,因此,她才千方百計的混進皇宮裏去。”


    榮琛倒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麽說,聞言不由的微微一愣。


    “應該不會……吧?”他想了一下,迴答道:“菁雪進宮好幾個月了,也並未做過什麽。”


    “或許……她是沒找到機會?”


    沈念真猜測道,隨即她看著榮琛微微一笑,道:“我說的這些不過是玩笑話,你不要當真,放心吧,我會陪著你母親,照顧她不讓她出事。”


    “你也要照顧好你自己。”榮琛看著她,深深的道:“畢竟是皇後舉辦的賞花宴,到時候參加的都是內眷,本宮是不能去的。”


    “嗯。”沈念真點點頭。


    很快,皇宮便到了。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沈念真看到皇宮外頭已經停著許多輛馬車,不少的貴婦人們紛紛下了馬車,由下人攙扶著,坐上轎子往皇宮大內而去。


    沈念真由於是與榮琛共坐一輛馬車,因此根本不用換乘,榮琛向守衛遞出腰牌,他們便順利的進去了。


    隨後,榮琛直接帶著沈念真去了齊妃的琅嬛宮。


    兩個人到的時候,齊妃正興高采烈的在寢殿裏麵試戴新的首飾,當沈念真與榮琛一起去向她請安的時候,她當即笑容滿麵的去見她們。


    “你們兩個人來的倒是挺早。”齊妃笑嗬嗬的,上前親熱的拉住了沈念真的手,然而下一刻,她就看到沈念真頭上戴著的珠花還有首飾頭麵,並非是她賞賜的那些。


    再看沈念真的手腕,也並未戴她賞賜的碧玉鐲。


    齊妃臉上的笑容便有些微微的僵硬。


    沈念真察覺到她不開心,但卻又不知道什麽原因,隻能笑著依照禮節見禮,整個人都有些拘緊下來。


    “宴會開始的時候還早,倒是不用急著過去,念真啊,你今日這身衣裳穿的真是漂亮,隻是這發型……有些不太適合。”


    齊妃對著沈念真微微的搖了一下頭,然後便親親熱熱的拉著她在梳妝台前坐下,笑盈盈的道:“讓本宮的梳頭宮女重新為你梳妝吧!你看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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