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4月19日淩晨05:10


    埃及西部省坦塔市


    因為在學校住宿,好久沒有迴家了,今天突然很想迴家,於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書包便動身迴家。進入村裏後很快便到了我家所屬的那個小巷子,看到一排排嶄新整齊的磚瓦房子,我很納悶我們家什麽時候也有了這樣的房子。靠近仔細一看,原來是我們鄰居的房子,再抬起頭看前方,那個建於1999年的破院子正是我的家(院子四周及周邊都是沒有鋪磚的土地),路上的行人路過時都會過來對這個小院子指點指點。就是這個全村最破的小院子,在我靠近它的時候令我蒙羞,也令我溫暖。


    我發現院子的大門是鎖著的,才突然想起來母親前幾天告訴我她要去姥姥家裏,就在這時鄰家的小夥子手在背後握著,慢悠悠的走過來跟我說:“你們家這個爛房子得拆了重新蓋,現在塌到這個程度了,再窮也要重新蓋了“。隨後他慢悠悠的走到那間麵向東的房子跟前,我的眼睛隨著他的身影看過去才突然發現原來院子裏那棵幹枯的大白楊突然被風刮折了,掉下來把家裏一半的破房子給打塌了。


    我趕緊從包裏翻出來鑰匙打開門進去,我想母親可能不知道房子塌了的事兒,從院子裏麵看,房子塌了一半,另外一半還是好的。於是我小心翼翼的推開被打塌的那間房的門。炕頭上放著一盆一盆已經燴好的粉湯,粉湯上麵漂著幾片牛肉,而從房頂上掉下來的土渣,磚頭以及木頭均有一部分連同那幾片牛肉一同燴進了粉湯,但即便是這樣,我的眼中隻有那一盆盆的粉湯,至於因為房子坍塌掉進去的磚頭之類的,好像在我眼中根本不存在,反正就是餓,就是想吃(或許更多的原因是舍不得扔掉)。我想這應該是母親去姥姥家帶迴來的。


    在坍塌的屋子裏找了半天母親結果發現母親不在,於是自己便去灶頭上取了一個鍋,把粉湯用勺子往鍋裏盛了一些準備熱著吃點。剛要準備找柴火點火時母親走了進來。她很淡定的看著我說了一句“兒子迴來了“,然後抬起頭又看了看這坍塌的房子周圍,便直衝衝的走到灶頭跟前蹲下生火給我熱粉湯,嘴裏又不停念叨著“這下徹底啥都沒了,哎,該坍塌了,該坍塌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要去學校,母親說她要去地裏看看今年種的糜子怎麽樣了,正好我倆同路,於是便一起出了門。一路上和母親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到地頭跟前,母親遠遠的看著十畝大的地裏隻長出來那麽十幾棵糜子,非常沮喪的坐到地頭上,看著我說了句:“哎,今年絕收了,房子塌了,兒子,咱們一家活不下去了“。我沒有說一句話,然後起身向學校走去,而我的內心卻如萬般巨石一樣沉甸甸的壓著。


    我在城裏一個還不錯的中學讀初中二年級,成績在班裏屬於那種不是學霸,也不是學渣。在離校門口不到兩百米的地方,遠遠的可以看到學校的主任還有好幾個班主任在那兒迎接早上到來的學生。突然學校上課鈴響了,我的心門咯噔一下,“完了,上早自習了,今天遲到了,英語老師會不會看到我不在特別生氣,今天會不會又要挨一頓打“。於是開始一路小跑往學校大門裏衝,在剛跨進學校大門後有一個別的班的老師突然把我抓住,他好像認識我,然後問我“你是六班的?“,我迴答是的。於是乎他一隻手拿起手機不知道給誰打電話,一隻手抓在我的衣領上生怕我逃跑。“李老師,讓你昨天再笑話我學生遲到,今天該輪到你了,恭喜你,你的一個學生遲到了“。不用懷疑,這個電話肯定是打給英語老師的,隨後這個老師便把我放行,我一邊往教室那棟樓方向跑,一邊心裏想著如何編造個好的理由給英語老師解釋,或者祈禱她這會兒在辦公室而不是在教室。這時突然有一輛白色的轎車超過我並停在了我前麵,等我靠近後車裏的人探出頭衝我喊到……


    “春樹,陪我一起停一下車走“,這是班裏的富二代,他叫我一起去給停車無非也是因為遲到想拉一個一起受罰的人罷了。當然我也沒有任何考慮的同意了,或許是因為他有錢我才同意了吧。上車後他便帶著我一起在校園裏找停車位,今天來的遲,靠近教學樓的停車位全沒了,隻能去偏遠的操場或者實驗樓那裏找停車位了。可不知道為何,富二代帶著我走到操場中間後看到幾個停車位但他就是不停車,而是繼續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衝。我問他為何不停在那裏,他突然慌張的衝我大喊“春樹,汽車刹車失靈了“。於是在我們倆的尖叫聲中汽車撞開了操場的邊的圍牆掉入了一個地理位置比學校低的街道上。


    富二代一邊慌張的操控著方向跑,一邊愁眉苦臉不知所措。在車繼續順著接到向前衝刺了一兩公裏後我建議富二代找那種坡度比較大的路走,這樣速度慢慢可能會降下來,但富二代告訴我他已經完全腿軟,不知道咋辦,看到這種情況,我的第一直覺是不能等死,於是手從副駕駛上伸過去放到方向盤上操控方向。兩分鍾後終於看到了一個坡度特別大的坡,一個急轉彎後車子順利的進入了那條坡路,差不多爬了兩百多米,車子停了下來,而此時我發現車子的刹車也已經好了。鑒於富二代的情況,車子絕對不敢讓他開,於是我和他互換了座位後由我開車帶他返迴學校。


    在返迴學校的路上我發現有個已經離世的小孩子躺在馬路上的血泊之中,看樣子應該是出了車禍。我把車停在了處理車禍的警車跟前,在八卦心的驅使下我下車徑直的走到警察跟前詢問情況,至於遲到的上學,已經早就被我忘得一幹二淨了。經過詢問警察才得知原來這個孩子早在半個小時前就已經發生了車禍,正好值班的警車就停在離小孩發生車禍不到兩米處的路邊。因為街道上沒有監控,警察一邊聯係120,一邊向周邊群眾了解情況。情況八卦完以後我返迴車中準備去學校,突然想起來半個小時前正好我們經過過這裏,而且車上有行車記錄儀,或許我可以看看,幫警察提供點信息。於是我和富二代打開了行車記錄儀看半個小時前車子在這條街的映像。然而當我和富二代看完行車記錄儀後我的兩條腿都軟了,原來那輛警車早就停在路邊了,它是逆行反著停在那兒的,汽車刹車失靈那會剛好走到警車跟前,小孩騎自行車逆行迎麵走過來,因為小孩的後麵有車,他不能換道到右邊的道上,正前方的左道又被富二代的車和警車占了,他隻能選擇從警車和富二代的車中間的縫隙中騎過去,可就在小孩快要騎過去的時候不小心被富二代快速行駛的汽車剮蹭了一下後摔倒了,這時小孩後方的那倆大卡車突然逆行,而且因為視線原因沒有看到小孩兒便徑直從小孩身上壓了過去。所以小孩的離世我和富二代也有關係,於是在經過各種思想鬥爭之後我倆商量還是自首吧。隨後下車把行車記錄儀交給了警察,結果警察看完行車記錄儀後邊安慰邊感謝地說道:“你們是正常通行,我,小孩,還有卡車都是逆行了,違反了規則,責任在我們,不在你們,所以你們走吧,這個責任我們承擔“。聽到這個消息後為我和富二代不用坐牢而感到開心,但又因為失去了一個幼小的生命而感到難過。


    在準備和富二代駕車離開時突然有個人衝我喊話:“樹哥我在你這兒買了幾瓶玫瑰水,到裏麵有一股酸菜味兒,你給我退款,不然我要給你給差評“。我迴頭一看,原來是馬一迪,曾經關係和我不錯的一個小弟弟,後來斷了聯係好多年沒見了。我迴複道:“把玫瑰水給我,我給你退款“,結果他說玫瑰水在他的房子裏,需要我去跟他取一下,我跟富二代說陰情況後讓富二代先行離開,我隨馬一迪去他房子裏取東西。路上我問他為啥這麽多年不和我聯係,他告訴我說:“因為樹哥你這個人太自私了“。我低下頭許久沒有說話,在他進屋取玫瑰水的時候我在他門口放了三百塊錢的退款,然後悄悄離開了。


    離開馬一迪的房子後準備直接迴家想去陪陪母親,這時迎麵走來了六個大小夥子在街上嬉嬉鬧鬧,我看其中一個小夥子特別眼熟,他很像我曾經的一個租客小馬子,雖然他是我的租客,但是我們倆得關係特別的好,於是我衝他喊了一句:“馬子“?,他抬起頭的一瞬間我倆互相確認是沒有看錯,他立馬跑過來抱住了我,然後特別開心的說:“啊,樹哥我出獄第一天就見到你了,兄弟我好想你“。與他寒暄了一會兒之後我甚是開心再次與他相逢,曾經小馬子出了點事後被抓了,房子到期後我覺得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我提出要請他一起去吃飯,他很爽快的答應了,於是帶著他的幾個兄弟和我去附近的一家餐廳吃飯,大家進去後都坐了下來,然後小馬子對他身邊的兄弟說:“你們吃啥先自己點,我和樹哥去裏麵聊一聊“,隨後他便喊我去到一個包間,讓服務員搬進來了一箱西夏x5啤酒,滿減笑容看著我說道:“哥,我太想你了,這麽久沒見了,我有很多話想給你說,咱哥倆今天一定要喝個不醉不歸“。說著便向我遞過來一瓶剛打開的冰鎮啤酒。


    “兄弟,我已經戒酒,老媽媽還在家裏,我得迴去陪她”我迴複道。


    “沒事兒哥,少喝點,哎算了,哥不喝酒的話那給你換杯茶“,說罷他便起身去找服務員給我泡茶去。


    突然間外麵清真寺的邦克聲響起,眼前一片黑,手摸黑到床頭櫃上拿下手機,已是開羅時間淩晨五點多,打開微信找到了小馬子,給他發了條消息“馬子,你他媽到底在哪裏?看到消息給我說一聲“。


    小馬子上次給我迴複消息的時間是2018年11月20號,此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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