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旻小的時候,安娜無數次地和她坐在葡萄架下麵的馬紮上,拿著一把芭蕉扇給她扇蚊子和熱氣,講述她和太爺趙永林的故事。


    趙旻幼小的心靈上,早早就種下了這個美麗的異國戀故事。


    她逐漸知道,安娜有一個姐姐叫姬娜。


    16歲那年,安娜追隨姐姐腳步參軍,來到遠東戰場,就職於蘇聯紅軍遠東集團軍。


    後來,趙永林等中國抗聯餘部奉命撤往蘇聯境內,接受蘇聯紅軍整訓,成立了“88旅”。


    姬娜作為遠東軍少尉,參與對“88旅”的整訓。


    而16歲的安娜,則成為部隊翻譯。


    那時,她們姐妹與趙永林等中國抗聯官兵,多次跳傘潛伏進中國境內,偵察日軍要塞和兵力部署情況,多次炸毀日軍軍火庫和橋梁……


    1944年春,中尉姬娜奉命調往歐洲戰場,安娜則繼續留守遠東軍。


    1945年8月9日夜,少尉安娜隨遠東集團軍和“88旅”部分官兵,突襲中國芬河市“天長山”和“地久山”要塞。


    經過激烈鏖戰,他們全殲鬼子守軍。


    1947年八月節,安娜與趙永林在俄羅斯烏蘇市舉行了婚禮。


    一年後,夫妻兩人雙雙迴到中國芬河市定居……


    趙旻和一眾姬娜的後輩,來到伊爾庫斯克的公共墓地。


    她們是來參加姬娜的葬禮的。


    姬娜吊著的最後一口氣,在聽說趙旻就是安娜的曾孫女後,握著她的手,嘴裏喃喃著安娜的名字,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每個人身穿黑色衣服,神情肅穆,手捧鮮花站在墓穴前。


    牧師做了簡單的下葬儀式,姬娜被緩緩地下到墓穴裏,趙旻學著身邊人樣子,將鮮花放在棺槨上麵。


    廖莎和家人們,右手在胸前畫著十字。趙旻則雙手合十,立於胸前默默祈禱。


    參加完姬娜的葬禮,廖莎帶趙旻來到了“七號礦坑”,礦主兒子是他的學生。


    這次,礦主對趙旻熱情了許多。


    他將二人領進展廳後邊的密室裏。於是,最好的菠菜綠和辣綠碧玉,悉數展現在趙旻的麵前。


    有了廖莎作媒介,談判進行得很順利。


    礦主將碧玉價格又降低了一成,趙旻跟他簽訂了正式合同,采購100噸碧玉。


    趙旻和卡洛莎經由芬河口岸,迴到國內的時候,時令已是小雪節氣了。


    走時還絢爛無比的五花山,此時已光禿禿的,一派肅殺景象。


    從芬河口岸出來,趙旻徑直來到“旻信”公司。


    她發現,才大半月的時間,互貿區如雨後春筍般,一下冒出了十幾家經營俄羅斯琥珀、蜜蠟和紫金、水晶等珠寶產品的店鋪。


    就連旁邊黃小燕家的店鋪,也換了招牌,專營俄羅斯琥珀、蜜蠟。


    趙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曾經想到過,別人看自己經營俄羅斯珠寶賺錢了,也會很快跟進,形成競爭局麵。


    但她做夢也沒想到,這些人的速度太快了,簡直比深圳速度還神速!


    趙旻心裏對餘梓賢充滿了敬意。


    是他幾個月前準確預測,別人會照貓畫虎很快跟進銷售波羅的海琥珀、蜜蠟,與她形成慘烈的競爭局麵。


    而互貿區就這麽大,來的遊客有限,購買力有限,用不了多久,這裏就會形成惡性競爭。


    甚至有人會作假,會不擇手段打壓、坑害對手,進而將趙旻開辟的這條賺錢之路堵死。


    所以,餘梓賢建議她成立“旻信”進口公司,建議她擴大珠寶進口品種……


    趙旻暗自慶幸。


    幸虧自己將珠寶進口渠道,擴展到歐洲、亞洲和南美洲,並在貝加爾湖“七號礦坑”,簽訂了進口俄羅斯碧玉合同,打開了一條新的玉石進口品種。


    趙旻想,等哪天有時間,一定請餘梓賢吃頓大餐,表示對他未卜先知幫助自己的謝意。


    喬嫂把店鋪打理得井井有條,三三兩兩遊客在選購珠寶。


    趙旻轉了一圈,甚是滿意,“還不錯,比我想象的要好許多。”


    喬嫂卻皺起了眉毛,“趙經理,形勢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麽樂觀,互貿區一下出現十幾家店鋪,跟著咱售賣琥珀、蜜蠟,把咱的份額都給搶奪去了。”


    趙旻笑笑,“市場經濟就是這樣,自由競爭,沒啥大驚小怪的。”


    卡洛莎忽閃著長長的睫毛,眸子閃爍著碧綠的光輝。


    “趙經理,形勢都這麽嚴峻了,你怎麽還能如此低鎮定,甚是還一派樂觀呢?”


    卡洛莎的語氣中,充滿了不解和憤恨。


    “這些人太不講究了,不知道自己開拓國際市場和貿易,一旦咱們尋求到了新商機,他們就跟著學,這不是自毀市場嗎?”


    喬嫂附和,“就是,這些人真氣人,像蝗蟲似的跟著咱們學,早晚得把這個行業弄垮。”


    趙旻的神情嚴峻,眉頭緊蹙。


    “突然冒出這麽多家,都經營同類商品,一定會形成惡性競爭的。”


    “其最後的局麵,不外乎兩種,一是為了爭客源無序壓價,二是壓價後利潤空間壓縮,有些人開始製假售假。”


    卡洛莎急得直跺腳。


    “要是那樣的話,咱們好不容易開辟的新商機,又被這些無量商家給堵死了啊。”


    喬嫂擔憂起來,“可不唄,要是到了那個地步,咱可咋整啊?好不容易開辟的新商機,還沒賺多少錢呢,這不又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糟蹋嗎?”


    趙旻倒是釋然,“這是必然的,市場經濟,沒有誰能夠避免競爭。”


    喬嫂和卡洛莎同時看向趙旻,眼神裏充滿了不解和困惑。


    卡洛莎說:“趙姐,既然結局會那麽壞,那你為什麽還不著急呢?”


    趙旻在她粉嫩的臉蛋上拍了拍。


    “小美女,我當然著急了,但你別怕,山人自有妙計。”


    卡洛莎徹底蒙圈了,問喬嫂:“喬嫂,山人是誰?我認識嗎?”


    晚上下班,趙旻沒有迴到市區的家。


    她騎著電動車直接去了安娜家裏。


    安娜住著手杖,在自己考麵包。


    見趙旻推門進來,她十分興奮,一隻手臂張開,“孩子,我可愛的小公主,你可迴來了,想死安娜了。”


    趙旻擔心安娜受涼,脫掉外套,過去緊緊地擁抱住安娜。安娜則不斷地在她臉頰和額頭上親吻著。


    趙旻說:“安娜,你猜猜,我給你帶來了什麽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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