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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有趣的人


    花逢春離開火神廟後,一心要趕去華山,可他從來都沒去過華山,對道路不熟悉,一路走一路問,雖然他饑餐渴飲,曉行夜宿,從不敢耽擱,饒是如此,趕到陝西渭南府也足足用了八天的時間。這華山就在渭南府境內,華山派則位於華山南麓。


    花逢春這些天來光顧著趕路了,睡的不好,吃的更不好,有時候幹脆買些幹糧,邊走邊吃,因此,等一進了城,花逢春的雙腿就有點發飄了,走幾步路就得打擺子。花逢春心道: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可千萬別病倒,無論如何也要上華山取迴《神劍訣》,要不然,我就對不起死去的兄弟雲璽。他深吸一口氣,沿著街道勉力行走。


    渭南府的老百姓比較富裕,街道繁華,兩旁全是商鋪,酒樓茶肆比比皆是,沿街叫賣的買賣人,打把式賣藝的,說書的唱曲兒的,應有盡有。花逢春沒這個心情欣賞這些,他抬頭一看,前麵有一家飯店,叫“秦家老店”,現在他饑腸轆轆,能吃點東西是再好不過了,於是他進得店來,撿了個靠窗子的空桌兒坐下。


    店小二趕忙湊過來,他一臉地尷尬,言道:“客爺,這個位置……呃……要不您換個座位,如何呀?靠裏麵的也有空桌兒,而且還肅靜。”


    花逢春此刻疲憊不堪,懶得起身,他眉頭挑了挑,不耐煩地言道:“不必啦,我喜歡臨窗而坐,這個位置我正合適。你這都什麽菜?”


    店小二張著大嘴遲愣了片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嘴上嘟囔著:“小店什麽菜都有,客爺你想吃什麽盡管點。”


    花逢春想了想,這幾日趕路太辛苦,得好好犒勞一下自己,於是便點道:“土豆燉牛肉,紅燒獅子頭,香辣羊排,紅燒肉,你再給我配四樣素菜,另外,半斤酒,十個雪花大饅頭,呃,再給我沏一壺豔茶。”


    店小二聽罷,左右看了看,問道:“客爺,您幾位呀?”


    花逢春把眼眉挑了挑,言道:“就我一位,怎麽啦??”


    店小二心道,這位逃荒來的吧,多少天沒吃飯了,好家夥,一個人點八個菜,還要十個大饅頭,這飯量可有點嚇人呀,但轉念一想,人家隻要有錢給,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撐死也是人家的,礙著我什麽事兒呀。他便笑道:“客爺,當然能,這太能啦,您稍等,我這就給您置辦去。”


    現在正是午飯的時候,飯店裏陸陸續續就上人了,仨一桌兒,倆一對兒,秦家老店的生意很快就紅火起來了。不多時,酒菜陸續擺上了桌。花逢春抄起筷子先吃了一塊紅燒肉,嗯,這紅燒肉真又香又滑,入口即化,油而不膩,香味滿嘴!又吃了一口土豆燒牛肉,這牛肉微辣,但燉的十分爛,吃起來太好吃了。就這樣,花逢春自斟自飲,一口肉,一口酒,越吃越帶勁兒,人是鐵飯是鋼,一旦吃上好東西,精神頭兒也就有啦,趕路的辛勞感一掃而光。


    花逢春正吃著那,門口又進來四位,為首是個姑娘,後麵跟著三個壯實的小夥子,這姑娘要說長相真是沒得挑,柳葉彎眉丹鳳眼,鼻梁高挺櫻桃嘴,五官精致,皮膚雪白,不過她是女人的身子男人的性子。一般的女人都梳著發髻,她則不然,頭戴銀冠,烏發披在腦後,這在那個年代是典型的帥哥發型。她身穿白緞子俠衣,腰裏紮著英雄帶,匝巾劍袖,腳上蹬著抓地虎快靴,走起路來晃膀子,不晃膀子就不會走路。不過這樣走路的確很有氣勢。


    她身後跟著的三個壯漢兩個高個,一個矮個,身上都穿著灰布俠衣,衣服的樣式、顏色完全一樣,就跟企業的工裝差不多。


    店小二一看是她,心裏咯噔一下,心說話,這個祖宗怎麽今天偏巧也來了?但來不及多想,人家已經進來了,於是趕忙滿臉堆笑地迎上去,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笑嘻嘻地道:“令狐公子,原來是您老駕到,小的恭候多時啦。”


    這位被稱為“令狐公子”的大姑娘環顧一下,銳利的眼光正巧落在花逢春身上。她冷笑道:“你就是這麽恭候本公子的嗎?我的桌子上怎麽會有髒男人呀?”


    店小二聽罷,嘴巴跟苦瓜似的,小聲解釋道:“這位是外地人,不懂規矩,小的讓他換座位,他不肯呀,小的也沒轍兒……”


    令狐公子哼了一聲,大步流星來到花逢春近前,左腳踩著凳子,右手在桌子上敲了敲,言道:“哎!小子,這是我的位子,你趕緊滾開,滾的慢了,小心我的拳頭。”


    花逢春聽罷火往上撞,心說話:這姑娘可夠橫的呀!便冷笑了一聲,問道:“姑娘,你是秦家老店的主人嗎?”


    姑娘搖搖頭,很幹脆地迴道:“不是!”


    花逢春言道:“那就好,你是食客,我也是食客,咱們是平等的,我既然先坐在這張桌前,我就應該在這兒吃飯,我可沒有心情給你讓位子,請吧。”花逢春說話之時,語氣十分淡定,根本沒把這個姑娘以及她身後的三個人當迴事兒。


    這位“令狐公子”頓時就惱了,一巴掌拍著桌子上,碗碟都顛起半尺來高,周圍吃飯的人被嚇得齊刷刷哆嗦了一下,有眼力勁兒的,見“令狐公子”發飆了,就知道沒好事兒,這姑娘隻要一瞪眼,就會跟人家幹仗,而且她的武功很厲害,基本都是她揍別人。那個小夥,聽口音是外地人,肯定不知道這個“令狐公子”的厲害,另外他身上背著寶劍,估計也是練家子,真要是打起來。他們要是真打起來,說不定自己也得受牽連,平白無故挨頓揍,這多不劃算啊,幹脆躲遠點得啦。


    “令狐公子”剛要發作,她身後的三個壯小夥兒衝了肺管子,一個個擰眉怒目衝了上來。


    其中一個大個子叱道:“臭小子!你知道她是誰嗎?膽敢如此無禮,小心我擰下你的腦袋!”其他兩個齜牙咧嘴,攥的手指骨哢吧哢吧響,就好像花逢春踩了他們的老二似的,眼看就要挨揍。


    花逢春自從跟著雲璽下山以來,什麽樣的場合沒經曆過,漫說是地痞無賴,就是綠林高手他也會鬥了不少呀,因此,別看這四位氣焰囂張,花逢春心裏根本就未起波瀾,隻微微一笑道:“她是誰,我的確識得,也沒必要識得,我隻想安安靜靜地吃頓飯,你們想找茬就去大街上,等我吃飽喝足之後,我會好好教訓你們一翻,放心,本少俠教訓是免費的。”


    那個大個子聽罷簡直怒不可遏,他在這一帶也是相當有名氣的,想不到今天遇到個吃生米的,不但不畏懼自己,還拿自己開涮,這能饒得了他嗎?他探出右手想薅住花逢春的衣領,花逢春右手拿著筷子夾菜,左手在大個子的手背上彈了一下,就這一下,那大個子也受不了,就聽他“媽呀”一聲慘叫,趕忙把手縮迴去了,手背上鼓起一個大泡。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令狐公子”一看,也是吃了一驚,言道:“哎呦喂,看不出你還是個練家子,你是誰?趕緊給本公子報出名號!”


    花逢春冷笑一聲,言道:“我有名有號,可惜今天心情不佳,不想說,你們要是識相的,就趕緊走,別擾了本少俠吃飯的雅興。”


    “令狐公子”頓時就火上來了,她怒道:“好!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給我打!”話音剛落,這三個壯小夥子跟小老虎似的,蹭蹭蹭都跳到花逢春近前,有掄拳頭打腦袋的,有出掌砸他心口的,還有抬腳踢他的後背的。花逢春心道,我要是離開桌子,就算丟份兒啦。於是他左手變鶴嘴,猛點小夥子的腳背,右手使出金絲纏腕,抓住那個位高個兒的手腕子,就手兜轉,順帶把那位矮個子的手也糾纏在一起,然後手腕子暗中發力往上猛震。花逢春左右兩手出擊,這手活完的真漂亮,三個壯小夥子被擊了出去四五步遠,疼的齜牙咧嘴,哇哇暴叫。


    “令狐公子”看罷,心中暗道,原來這小子是個高手!於是她對手下人叱道:“飯桶,平日裏讓你們練功,你們就知道偷懶耍滑,現在知道‘功夫用時方恨少’了吧?都給我往後站,好好瞧著!”


    “令狐公子”要親自出馬,她來到花逢春對麵,花逢春從這個假小子的一舉一動之中看得出,此人的武功很不錯,因此對她做好了防範,哪曾想她竟然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這倒是出乎花逢春的意料。“令狐公子”自己拿過一個酒盅,然後伸手就去拿酒壺,看樣子她想自斟自飲。纖纖玉指就要觸到酒壺了,花逢春急忙出手,一個人要拿,一個人要阻擋,兩隻手在刹那間便鬥在了一起,別看動作不大,卻十分靈巧機敏。


    她的手變鷹爪,花逢春的手就變鶴嘴,她見勢不妙換作蛇形,花逢春則又變成了鷹爪,兩個人圍繞著酒壺鬥智鬥勇鬥狠,打的異常精彩。有不少膽子大的食客遠遠圍觀,竟忍不住叫起“好”來,這些人平素都害怕“令狐公子”,從來沒見有人跟她動手,花逢春跟她打鬥,真是解了他們心中的窩囊氣。


    “令狐公子”全然不在意旁人的喊叫,全神貫注與花逢春打鬥,她右手變劍指,使出了華山派的劍招,花逢春急忙也變作劍指,用崆峒派的劍招應對,哪知道假小子是個鬼機靈,左手打鬥,右手可沒閑著,突然從盤子裏抄起一個大饅頭,兩個手指一搓,饅頭便從中間斷口,然後又抄起一副筷子,打算去夾紅燒肉。花逢春可不幹了,左手阻攔,好家夥,兩個人一隻手在搶奪酒壺,另一隻手在搶奪紅燒肉,這番打鬥真是又精彩又有趣兒。


    那些個食客原本很討厭這個“令狐公子”,但見她上手的功夫原來如此巧妙,打鬥時的表情又如此帥氣,竟然生出幾分傾慕之情。


    本來嘛,她就是天生麗質,世間少有的美人胚子。


    要說他們二人的武功,其實本就在伯仲之間,在搶奪酒壺上,假小子用左手,因此略微處在下風,但在搶奪紅燒肉上,假小子用右手,所以略微占了上風。她忽然左手加力,猛攻數招,招法十分淩厲,花逢春全力以赴,左手見招拆招,雖是下風但也頗有風骨。哪曾想,這假小子實則在右手下了更大的精力,不經意間竟然連續夾走兩口紅燒肉,不偏不倚正放在搓開的饅頭中間,然後丟了筷子,右手捏緊饅頭,肉汁從縫隙中稍微溢出幾滴。她左手虛晃一招,便縮了迴來,雙手拿著饅頭張開大嘴咬了一口,然後心滿意足地言道:“真好吃!”


    花逢春一看,嘿!這個假小子真會吃啊。


    “朋友,這叫肉夾饃,你不妨試試看。”想不到這個假小子竟然全無敵意,竟能跟花逢春平心靜氣地聊上天了,這樣一來,一片烏雲也就散啦。


    花逢春哈哈一笑,言道:“好!我試試。”說罷,也照著假小子的法子自製了個“肉夾饃”,大口咬上去,真是又香又過癮,滿嘴還流油,他萬萬沒有想到,這麽簡單一個組合,竟然會有如此的美味誕生。


    花逢春主動給假小子斟了一盅酒,言道:“令狐公子,我請你喝酒。”


    假小子很樂意,接過酒盅一飲而盡,喝酒的姿勢簡直又帥氣,又有男子氣概。若不是她的酥胸堅挺,樣貌出眾,她簡直就是男人!


    假小子也不客氣,就好像她跟花逢春是舊相識似的,抄起筷子吃了一口菜,問道:“哎,朋友,我叫令狐鳳,你叫什麽名?”


    花逢春聽罷,心裏翻了個,問道:“令狐公子,恕我冒昧地問有一句,你可認識令狐龍嗎?”


    令狐鳳聽罷哈哈大笑,言道:“太認識啦,他是我哥哥,我是他妹妹,能不認識嗎?”


    花逢春聽罷,心說話,你們果然是一家子!他對令狐龍沒有好感,不過倒是對令狐鳳有些喜歡,便言道:“哦,原來如此,大水衝了龍王廟,咱們一家人不忍一家人啦。我是崆峒派的弟子,我姓花,叫花逢春。我師傅就是崆峒派的掌門人莫穀峰老劍客。”


    令狐鳳聽罷,眼睛都放光,驚喜地叫道:“哦!我聽說過,你的綽號是‘神劍仙猿’,對不對?現在整個江湖都是你們的傳說了,什麽‘雙腳踏日月,神掌定乾坤’的雲璽,還有一個人挺好笑的,自稱‘橫推八馬倒,倒曳九牛迴,天下第一的劍客’叫孔亮,其實他是個大飯桶,哈哈哈。”


    花逢春聽到此處,也跟著笑了起來,他發現跟令狐鳳聊天真是一件有趣兒的事兒,既讓人覺得好笑,又讓覺得放鬆。


    令狐鳳接著道:“我聽江湖上的朋友說,那個叫雲璽的家夥,武功高的沒邊兒,他人呢?你們仨不是形影不離的嗎?怎麽沒跟你在一起呀?說實話,我特別想跟他做朋友。”


    花逢春聽罷黯然神傷,不由得長歎一聲,獨自灌下一盅苦酒。


    令狐鳳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什麽不好的事兒,急問道:“花逢春,你怎麽啦?跟他們走散啦?”


    花逢春搖搖頭,傷心地言道:“我兄弟雲璽已經不在人世了。”


    令狐鳳聽罷,驚訝地好懸被蹦起來,她圓睜二目,看著花逢春,癡癡地問道:“你說什麽?雲璽死啦?是怎麽死的?這怎麽可能呢?我還想跟他拜把子呢!”


    花逢春無奈地點了點頭,從表情上就能看得出來,花逢春絕對沒有跟她開玩笑,他也絕不會拿好兄弟的生死大事開玩笑。


    令狐鳳默默地坐了下來,他們兩人都沒了食欲。“他到底怎麽死的?”


    花逢春迴道:“他是被日月神教的副教主端木淩風殺死的。”


    令狐鳳瞅著花逢春,問道:“既然知道兇手是誰,為何不為好兄弟報仇雪恨?”


    花逢春言道:“我也想,但我很清楚,我絕不是端木淩風的對手,就算讓我再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始終不是他的對手。”


    令狐鳳問道:“他的武功真的那麽高?”


    花逢春迴道:“的確很高,高到令人難以望其項背。”


    令狐鳳默默地喝了一盅酒,慘笑了一聲道:“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兩個人沉默了半晌,還是令狐鳳大破了沉默,問道:“花逢春,你怎麽到了這兒?”


    花逢春哦了一聲,趕忙從腰裏掏出了華山派掌門令牌,交給令狐鳳,言道:“令狐師妹,你可識得此令牌嗎?”


    令狐鳳一看,大吃一驚,急忙問道:“這不是我二叔的令牌嗎?怎麽會在你手上?”


    花逢春能說實話嗎?他言道:“我是奉了你二叔之命,他讓我來華山派取一樣東西,怕你們阻攔,因此把這掌門令牌讓我帶在身上作為信物。”


    令狐鳳有些遲疑,她心想,這的確是我華山派的掌門令牌,可我二叔帶了好幾個華山派的人去崆峒派結盟,倘若真有東西要取,也應該叫我們華山派的人來取才對呀。畢竟花逢春是崆峒派的人,就算兩派結盟了,他說到底也是外人啊。


    令狐鳳問道:“花少俠,不知道我二叔要你來取什麽東西?”


    花逢春遲愣了一下,言道:“這是個機密,他老人家讓我不能跟人提起,隻需要我去華山頂上,自行取出。恕我不能告訴你。”


    令狐鳳就更懷疑了,哪有這等奇怪的事兒,但令牌是真的,花逢春又是崆峒派的人,眼下兩派結盟,親如一家,按理說,他不太可能糊弄我。她心裏雖然有些顧慮,但還是起身對花逢春道:“既然如此,就請你跟我上華山吧,到了那裏,咱再細說也不遲。”


    花逢春點頭道:“好,有勞師妹啦。”


    令狐鳳衝著掌櫃的瞪眼道:“掌櫃的,這桌酒菜錢全記在本公子的頭上,月底一起結賬。”說罷,帶著花逢春直奔華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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