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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琰並沒有直接帶他們去律師事務所,而是就近找了一家茶室。


    “所以呢?劉家找你說了什麽讓你……嗯?”


    “他用我媽威脅我!”夏瑾把牙咬得咯咯響。


    聽她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周琰險些一口茶噴出來。


    “這位小姐,現在是法治社會!”她扣了扣桌子。


    那神情,似乎是想要讓夏瑾醒醒。


    “你該不會是看多了吧?這種話你都信。”


    夏瑾有些不服氣。“難道沒有這種事情?”


    “有啊,但是做這種事情需要資金人手還有人脈。現在劉家自身難保,流動資金全部扔在公司裏,給劉瑗請律師的錢還是劉山賣了一套房子才湊出來。這種時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劉家,你覺得,他們這麽做的可能性是多少?”


    不愧是律師的妻子,幾個條件拋出來就將夏瑾的憂慮打消了一半。


    “可有句話不是叫,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嗎?他們手頭漏出來的一點資金對普通人來說也是一個可觀的數目……”


    “不好意思,我有點想笑……”夏瑾還沒說完,周琰就抬手打斷她的發言。


    她低著腦袋,肩膀一抽一抽的,努力不笑出聲,憋得很辛苦。


    “你未免……也太高看劉家了……劉山,是個商人啊!他怎麽可能,把自己的全部家當都掏給劉瑗呢?”


    即便是商人,也有很多種,不能一概而論。


    但是,像劉山這種,一定不會為了一個劉瑗把自己半生基業都給搭進去。


    夏瑾想通這一點,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好笑。


    隻是……


    “我知道我剛才是賣蠢了,你能不能別笑了?”這個人未免笑得太久了!


    令人不爽。


    “不行,你讓我多笑一會!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種天真的人!”


    有那麽好笑嗎?


    夏瑾無語的看著周琰笑得抽搐,幾乎要倒在椅子上。


    轉頭看向包廂門。


    不是去趟洗手間嗎?司驍怎麽還不迴來?


    “這件事情我心裏有數。您就不用擔心了。您放心,我和李醫生一定會討論出一個最好的手術方案。到時候,我親自帶著她去見您。”


    掛了電話,司驍認真洗了手,這才迴到包廂。


    “你怎麽去了那麽久?”剛落座,夏瑾就噘著嘴看著司驍。


    他要早點迴來,她也不至於被周琰笑了那麽久。


    “接了個電話,耽誤了點時間。”司驍碰了碰夏瑾的臉頰,表示抱歉。


    這旁若無人的秀恩愛讓對麵的周琰咧了嘴。


    “你們年輕人秀恩愛能不能悠著點?顧忌一下我這個老人家!”


    剛才笑得快背過氣去的時候你怎麽不覺得你是老人家?


    夏瑾翻了個白眼。


    她才不會順著周琰的話往下說,那樣就等於承認自己是老年人候補。


    她才不要!她還年輕!


    “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包廂門被人敲響後推開。


    來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頭發一絲不苟向後梳著,一身西裝筆挺,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怎麽看都是一副斯文敗類的樣子。


    西裝衣領上別著的徽章在無聲向別人說明他的身份。


    律師徽章。


    夏瑾剛想開口,對方先對她點了頭。


    “夏小姐你好,初次見麵,我是你的代理律師,紀成安。”


    不愧是金牌律師,一開口的沉穩就將斯文敗類的形象瞬間抹幹淨。


    夏瑾還為自己先入為主,以外貌去評判他人而有些歉意。


    “你好,我是夏瑾。”


    紀成安轉向司驍,伸出右手。


    “司先生是嗎?我聽琰琰說了,你是本案的發起人。”


    “你好,司驍。幸會。”


    兩隻手交握一下就很快分開。


    “我們先來討論一下案情。”


    紀成安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裏拿出電腦及文件資料。


    “首先是你們提供的證據。其中最重要的一段是視頻,其包含了本案當事人劉瑗親口承認自身罪行。”


    紀成安電腦裏是司驍提供的複製文本,不能充作證據使用,但用來討論案情足矣。


    夏瑾還沒有看過那份偷拍的視頻。


    當她看到劉瑗一點悔改之心都沒有,甚至還想讓南軒替她定罪的時候,一張臉都氣得煞白。


    一個人,當真能恬不知恥到這種地步!


    “從程序上說,這段視頻確實可以當做證據使用,但是我相信,對方律師也一定會從這個視頻找突破口。”


    紀成安點了點最左邊不斷晃動的樹影,那是當初南介用來掩藏自己的盆栽。


    “什麽意思?”夏瑾隻覺得喉嚨幹澀。


    她想到了紀成安要說的是什麽。


    “這段視頻是偷拍的。而偷拍的影音文件必須要經過考量才能決定是否能作為證據。如果對方律師想辦法讓證據不成立,局麵會對我們很不利。”


    藥檢報告、醫院監控錄像,這些都隻能證明夏瑾的藥被人掉包了,而不能證明幕後主使者,就是劉瑗。


    “即便……這份視頻裏劉瑗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也不行嗎?”


    她本以為起訴劉瑗,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沒想到背後要付出的努力一點也不少。


    紀成安搖了搖頭。


    “法理不講人情。這個視頻如果被判定不合法,所證明的東西就是無效的。你不能用一個違法行為去揭發另一個違法行為。”


    夏瑾捏緊了拳頭。


    她知道紀成安說的都有道理,從法律層麵來講,確實不能這麽做。可是,這樣她怎麽能甘心?


    司驍突然把手伸過來,拍了拍她的手背。


    眼神對視,清楚讀出對方眼中“放心”二字。


    “既然視頻可能會被判定無效,那麽能不能從人證方麵入手?”


    如果有人證的證詞在,那也是一個直接證據。


    “作為律師,能為我的當事人做的努力我都會去做。”


    紀成安點開一個文件夾,找到一份錄音,點擊播放。


    “付先生,我想你應該要清楚你承擔下這份罪責,將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


    雖然錄音聲音有些不同,夏瑾還是聽出這是紀成安在說話。


    沉穩的語氣,嚴謹的話,在確保錄取到有效的證詞的同時,也不會讓別人有可乘之機。


    “事情就是我做的,法院該怎麽判就怎麽判唄!還是說,夏瑾給的錢太少了,你想給我做辯護?”


    輕浮的聲音,一聽就令人生厭。


    夏瑾皺起了眉頭。


    不用說她也知道,這個人一定是付博!


    如果說想要把她的藥調換的劉瑗是主謀的話,那麽付博也是同罪!


    他是付諸行動的那個人,是捅在她身上的那把刀子!


    “劉山剛來過,見的是你派去給夏瑾調換藥品的那對夫婦。付先生不妨猜猜他是怎麽說的。”


    “讓他們如實相告,爭取減刑。”付博還是不慌不忙,像是一切都是知會過的。


    錄音有十來分鍾,可是到了最後,紀成安也沒能說服付博。


    夏瑾的臉色非常難看。


    如果真的讓付博一個人把罪責攬下來,那麽劉瑗的罪責,可能會變得非常輕。


    這樣的結果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而錄音的最後,付博更是戲謔。


    “你想讓我指證劉瑗也不是不可以,讓夏瑾寫原諒書過來,寫了我就考慮考慮,怎麽樣?”


    無恥之尤!


    這付博雖然不姓劉,但是他無恥的樣子還真是和劉家人如出一轍!


    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捏成拳頭。


    關節泛白。


    不願意說出實情也就罷了,竟然還想騙她寫下原諒書?


    當她是白癡嗎?


    眼中冒火,大腦更是被憤怒占據。


    “我有一個疑問。”司驍溫潤的聲音響起。


    夏瑾抬頭看著他的側臉,不知為什麽,司驍一說話,她就能夠冷靜下來。


    “司先生請說。”


    “劉山那樣的人,真的會履行自己的承諾,在付博和那對夫妻將罪責全部攬下之後,給出他當時開出的條件嗎?”


    一旦劉瑗脫罪,付博能不能拿到錢還是兩說。


    “我是個律師,揣測人心的事情不是很在行。”


    紀成安淡笑著,轉頭看向周琰。


    “琰琰?”


    “不是說了別在外頭這麽叫我?”周琰超兇。


    對丈夫翻了個白眼。


    “好吧,周女士你怎麽看?”紀成安沉默一瞬,飛速改口。


    紀成安!你完了!


    周琰狠狠一眼瞪過去,意思很明顯。


    一個禮拜的書房紀律師怕是跑不掉了。


    如果換在平常,夏瑾可能會笑起來。


    但是現在,她滿心滿意都是案情,實在沒有這個心情。


    “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劉山,不會。”


    司驍眸色一暗,這個迴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劉家公司雖然大,但是劉山這個人的名聲卻不太好,鑽合同空子,毀約,並在合同上做手腳,以此來吞並小公司的事情做了不少。”


    “也就是說,劉山的人品不行。”


    下了一個結論,司驍握住了夏瑾的手。


    手掌心傳來的溫暖,給了夏瑾力量。


    她抬頭和司驍對視一眼,突然想到了什麽。


    “付博,他可能留著後手?”


    司驍眼中含笑,對她點了點頭。


    “與虎謀皮,自然也要做好被老虎吃掉的準備,這一點,付博不會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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