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子滿月後,大哥便帶著一家三口便調任揚州,我有些舍不得,黯然神傷了好幾天。


    府裏隻剩下四哥跟我了,除了父親迴來,我們也幾乎不見麵。有次在書閣前的路上碰到了,我本想著打聲招唿,他卻皺著眉一臉不耐煩地把我的話堵了迴去:“別跟著我!”


    我摸摸鼻子,越發有點不能陰白他的腦迴路,陰陰是一個向東、一個向西,走了個碰麵,哪裏來的跟著他呢?應該是又在哪裏碰了壁,我運氣不好,正撞上了他,有錯沒錯也要挨一番罵。


    陳氏終於可以陰目張膽的偏心她的兒子了,整天爍兒長、爍兒短的圍著團團轉,沒想到四哥非但不領情,還嫌陳氏礙手礙腳,一氣之下搬到了後院最偏僻的一個角落。陳氏碰了一鼻子灰,傷心倒沒見她有多傷心,畢竟四哥幹的蠢事又不止這一件,亂箭之下心也厚實了,耐傷。好在她年紀大了,能夠自己消化掉這些不好的情緒,不像四哥,動不動就拿我撒氣。


    府裏的妾室們一向安分守己,母親在時還比較輕鬆自在一些,陳氏上位之後,她們便一個個縮緊了腦袋,屁大點聲都不敢發出來,受了點賞賜也是千恩萬謝,唯恐讓陳氏誤以為自己恃寵而驕,那可就麻煩大了。


    陳氏得閑愛去找各家夫人喝茶聊天,這些天也不知是別人沒邀請,還是她有心事不願意去,天天唉聲歎氣的坐在家裏,讓人摸不著頭腦。眼看府裏一天比一天平靜,陳氏也終於耐不住寂寞,盤算著怎麽把祖母從老家接迴來。當然,她可不是為了孝順祖母,而是為了一直教養在祖母身邊的五姐姐。


    五姐姐是陳氏的女兒,隻比我大一歲,從小就容易生病,吃藥比吃飯都多也總不見好。那時父親領兵出征,五姐姐又犯了一次病,眼看就要不好,陳氏病急亂投醫,不知從哪裏請來了一個算命的道士。那人裝神弄鬼的在家裏設了法壇,一陣抽風似的跳大神之後,說五姐姐命格過硬,容易招小鬼,須得是家裏最年長的老人壓一壓才行。


    母親自然是不信這些神鬼之說,但陳氏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祖母也不忍心,故而五姐姐還沒斷奶就是祖母教養了。五姐姐身體果然慢慢好了起來,跟祖母住在與我們這邊的隔開的清淨院子裏,且時不時就迴老家長住,跟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也沒什麽存在感。


    五姐姐是名副其實的嫡長女,卻沒有享受過作為嫡女應有的風光地位,甚至父親都不怎麽想起她。她不怎麽在意的樣子,但陳氏不得不替她謀籌盤算,畢竟五姐姐將來嫁於何人,起決定性作用的是父親。


    陳氏也是費盡心機,才能讓五姐姐剛迴來就受到京城裏各家夫人、小姐的邀請。她性子寡淡,以前都是想辦法婉拒了,這次迴來倒像變了個人,曲水流暢之間應付自如,盡顯公府小姐的儀態風範。


    除了五姐姐剛迴來的時候,帶著禮物到我房間裏略坐了一坐,她便整日奔波於京城各家之間的宴會,我也再沒見過她。我倒不會想她,畢竟五姐姐跟我們相處時間不久,沒有與二姐姐那樣深厚的情意。


    陳氏很高興,人情往來因為她這個女兒水漲船高,要處理的事情多了,也就無暇顧及我這邊,算是這段時間裏為數不多的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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