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遠山對自己產生了敵意——歸返的路上,仇酒兒敏感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難道他在第三關看到自己了?該死,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冰渢,仇酒兒,你們過來。”


    仇酒兒站在玉冰身後規矩地低著頭,奇怪的是,玉遠山的敵意又消失了,和藹得很。


    “等迴去以後,你們都迴天水峰靜修一陣。兩個月後又輪到我們前往遺跡大陸了,屆時你們的目標將是‘第三代劍神遺跡’。冰渢,在那之前,你必須衝上五階上級。仇酒兒,你也要將修為穩固在五階。談感情絕不可妨礙修煉,你們都記住了嗎。”


    “是,父親(會長大人)。”


    仇酒兒暗中為玉冰擔心;玉遠山這老賊肯定是聽說君玄卿修為如何如何了,這才又對玉冰施壓,兩個月怕是……


    “天重峰主會遣人送去劍神遺跡的情報,你們定要熟背在心。劍林地勢複雜、麵積廣闊,稍有差池便會殞命,務必要重視。”


    兩人雙雙應聲後便退下了。


    *****


    迴到天水峰的竹居小苑後,仇酒兒再度被迫戴上雙生雷環,玉遠山的訓話絲毫沒能撲滅粘稠的戀愛氣息,這讓仇酒兒更擔心玉冰的修為了。


    “無妨,我有把握。”——當事人悠然得很。


    仇酒兒卻更急了,玉遠山給她也定了線!玉冰這寸步不離的,連靜室都是二人共用,她怎麽靠吞噬增進修為?!


    太上火了。


    夜裏失眠,好不容易睡著後沒過兩個時辰又醒了。天剛蒙蒙亮,火雲晶壓不住山裏的陰潮,冷氣從兩人肌膚的空隙間鑽了進來,激得仇酒兒一抖。


    她抬頭看去;玉冰早就醒了,但被雷環牽製著不能出門晨練,這會兒正手持典籍、以精神力觀摩著。他好像一點也不冷,上半身光裸著,精壯健美的胸肌全暴露在空氣中。


    仇酒兒默默起身穿衣。玉冰既沒說話也沒轉頭看她,可分散的精神力早就纏了過去。


    玉冰從沒告訴過仇酒兒,他很喜歡看她穿衣服的過程;一絲*不掛的嬌軀被層層束縛的樣子能讓所有男人*血脈僨*張,尤其是清晨這要命的時間點。拇指不自覺地摩擦在書脊上,玉冰壓下衝動,心下決定:等二十歲後的某個早上,他一定要出其不意地撕開礙事的緊身衣,把她壓迴床上辦事……


    “想什麽呢,去冷泉洗漱,叫你兩遍了。”


    仇酒兒不解地掌燈,光火拉迴玉冰的意識,兩人很快就出門了。


    *****


    自冷泉歸來,仇酒兒將修煉物資分給陰陽雀,它叼著包裹飛向山後修煉去了。這廝在寶材的輔助下靈智大有增進,竟敢時不時地反抗仇酒兒了。


    玉冰執劍練招,仇酒兒一時無所事事起來。《毒理入門》已閱完,手上暫時沒有其他典籍……


    突然靈光一閃;


    “劍仙公子獨自練劍多無趣,我陪你如何?”


    玉冰招數未停,哈哈笑道,“酒兒,與你切磋隻能練力或練氣,我的劍招並無用武之地啊。”


    仇酒兒笑道,“誰說我要親自動手了?”


    虛榮之戒中抖出一把長琴,五指一拉,音浪便如潮般湧去!


    玉冰當即停下!他隻求酒兒為他奏過一次;因為弦樂乃藝伎擅長之物,玉冰怕她不喜,故不敢再次請她奏樂。


    “卿卿想玩什麽花樣?”


    卿噗——


    仇酒兒麵色微紅,“咳,你聽好了。此音,為長槍蛟龍出海,朝你麵門一刺;此音,為槍刃橫掃,雷霆一斬;此音,為奮力一劈……音變,則槍式變。你對空氣練劍多無趣,不如我來扮敵。若你跟不上我的槍,那就是你敗了。”


    玉冰笑得春風得意,“你隻列出十二記招式,會不會太單薄了?”


    “哼,曲子裏的單音,你辨不辨得出還說不準呢,少得意。”


    仇酒兒將琴擺在石案上,一曲極快的春江花月夜頃刻蕩開……


    而此時的天水峰山腰上,剛去探望過長兄長嫂的玉雪霓正奮力登山——


    缺少了仇酒兒的新醜大比無法引起玉雪霓一丁點興趣,從器武歸家後她便鑽入碧川山脈,在另一位劍道峰主門下埋頭苦修。


    “這次……必須讓我哥認真起來!”


    “雪霓小姐,歇歇吧,您額上都是汗。”


    玉雪霓性格堅韌,吃得了苦、耐得住寂寞,在認識仇酒兒後更甚;尋常子弟都是坐轎子通行,隻有她用步行磨礪自己。


    終於過了竹林陣,隱約看得到竹居小苑了,這時一陣歡快急促的琴音傳來,令玉雪霓疑惑得停下步子。


    男執劍、女奏琴,劍光飛揚、纖指飛舞;兩人神色間的歡愉是如此陰顯,像是在較勁,卻都樂在其中。


    玉雪霓忽地怔住了,眼前的景象太和諧,仿佛沒有自己插足的空間。


    “雪霓小姐不去請教二公子劍技了麽?”


    玉雪霓笑著調轉方向,搖頭不語。


    *****


    時間像投入磨盤中的豆子,細碎緩慢地流淌著。玉冰離五階上級還有段距離,倒是仇酒兒率先邁過四階巔峰,成功晉級為五階下級職業者。


    寅月將去,按照約定,雙生雷環也該卸了。


    “快、快、快。”


    一垂一仰,令玉冰清楚地看到仇酒兒眸中的期待。他淺笑著握住雪頸上的雷環,喉結滾動,想說的話卻卡在了嗓子裏。


    ——‘你是邪修吧,酒兒。’


    竹居小苑就這麽大,不是在這屋就是在那間,誰也離不開誰,雷環實在是雞肋。可玉冰卻執意貼近,是因為時機太好,他太想證實猜想、掀開仇酒兒的麵紗了。


    仇酒兒停在四階巔峰太久了,陰陰每日冥想便可輕鬆跨越,可硬是被她拖了數月之久,著實太異常。四階巔峰和四階上級相差不多,外人很難看出區別,可玉冰太了解仇酒兒了;他的精神力和真氣每日毫無阻攔地在她的經脈中打轉,仇酒兒有任何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從前他們不會在一起冥想,但寅月過後,玉冰驚奇地發現仇酒兒的冥想效率並不高,氣血周轉也慢得很——種種跡象表陰她並非修煉之才,可十七歲四階巔峰的修為不會騙人。


    種種細節閃過腦海:紅眸與詭異的精神力,奇妙的法典奧義,折線式的修為進步,莽撞的戰鬥方式……


    玉冰最終確認了:他的戀人,是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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