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孩不錯,腦子挺靈光。黛兒,你要同他處好關係。”


    聖教聖王一絲不苟地指點著伊爾黛,而年幼的聖女隻知道乖巧地點頭答應。


    伊爾黛看向不遠處的少年,那是玉氏商會的少主‘玉渺’,謙和有禮、鳳眸迷人。父親極少誇讚他人,難得父親開口,他一定是個很優秀的棟梁之才。


    ……


    迴憶的碎片突然湧入仇酒兒的腦海。原來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見過玉雲渺了。連那個男人都會誇讚的前玉氏少主,現在怎麽會變成這麽一副不正經的樣子?


    挑釁,無趣且無意義。十尊的繼承者必須學會控製自身情緒,絕不可無意義地發泄情感——所以玉冰、君玄卿之流鮮少與他人產生摩擦,更不用說無故挑釁了。玉雲渺過去肯定也是這種人,他一定有能力管住他的嘴的。


    時間迴到現在。


    “……不如您直接將話說清,除了離開玉冰,您還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麽?


    或許是玉雲渺真的變了,但仇酒兒心中卻篤定玉雲渺有所圖謀!不可能隻是讓她離開玉冰這麽簡單。


    “我讓你從我弟弟身邊滾!聽不懂人話嗎?你害得母親被禁足,但冰渢的親人不隻母親一個。母親沒做成的事,我會再接再厲!”


    “是嗎?”再三試探無果,仇酒兒略感失望,輕笑道,“那我們就繼續僵著吧。”


    說罷,她拽著玉冰強硬地離開了。


    草,這個女人真沒一點脾氣的麽?玉雲渺愈發煩躁,麵容也繃不住了。柳夫人的交代必須完成,玉遠山也強調過的,為此他必須激怒仇酒兒。


    “你贏了,冰渢,帶她走,做樣子已經足夠了。”


    玉雲渺傳音給玉冰,隨後忿忿地離開了。


    玉冰低頭一笑,殘留的憤怒也隨之消散了。


    暖冰殿


    “酒兒,我有事想同你商議。”


    仇酒兒已經很困了,但還是坐在他對麵耐心地聽著。


    “我們換個地方住好不好?我最近對劍法有新體悟,也該迴碧川山脈與師尊待一陣子了。碧川山脈內有修煉大陣,你一定會喜歡我為你準備的新居所。”


    仇酒兒並無猶豫,盡管她察覺到一絲絲不對勁,但還是溫和答道,“好。”


    玉冰笑得很晴朗,心中很是感激。


    “其實……還有別的原因。”


    仇酒兒一怔,忽地暢然歡笑道,“我知道。”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再等等,我會給你驚喜的。”


    日常中的仇酒兒一向對玉冰百依百順,此時也不例外:玉冰不說,她也不問。


    暖冰殿的光都熄了,仇酒兒躺在玉冰懷裏,方才還聚積的睡意此刻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一件件反常的事情劃過她的腦海,抽絲剝繭地思考了許久,電光一閃間她終於陰白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玉冰說是‘驚喜’。


    *****


    碧川山脈,天水峰,空幽竹林,竹居小苑。


    這裏是當初仇酒兒被燒焦後修養之處,連這竹屋都是玉冰親手建造的。這裏比暖冰殿不知簡陋了多少倍,可住起來卻更加溫馨自在。


    時值午月三十三,仇酒兒已經在這裏住了二十餘日了。


    “我現在已能冥想中持續‘苦痛疊加’之法了,果然,痛一痛就不痛了。”


    仇酒兒伸了伸腰,起身出屋鑽入空幽竹林中;竹林裏的仙靈瓊霧雀躍地聚到了仇酒兒身邊,她合目漫步,一點點將仙靈瓊霧納入水之府中。‘異水’包含著巨大的能量,可以用於修煉《元素之體》。


    “好霧,溫和喜人,綿密潤澤。”


    越朝山上走,仙靈瓊霧愈發濃厚,竹林竟由綠變成青綠、青色!仇酒兒站在青綠交接處無法再向前,默默地佇立著吸收仙靈瓊霧。


    好一個玉氏,竟有‘異水之源’這般奇寶!仇酒兒狂吸仙靈瓊霧二十餘日,可這霧卻無一絲潰散,定是因有源頭不斷再生之故。異火、異水、異風……取用它們對十尊而言絕非難事,但獲取一‘異之源’卻無比艱辛!每一處異之源出世,定會激起一塊大陸版圖動蕩!


    仇酒兒越了解碧川山脈,就越對玉氏感到敬畏。過去她總以為玉氏是聖教的附屬,看來是她狹隘了。


    仇酒兒凝神閉氣,右手向上一招——


    黃階靈具,魔能太刀出現!


    有主靈具平時會潛於修煉者的靈魂世界中汲取精神力緩慢成長。靈具有‘靈’,但它的靈識增長極為緩慢,需要修煉者花費大把心力培育方能晉階。這般培育出的靈具與人同心,像是魔能太刀,一經出現便向仇酒兒傳達出歡喜之情!


    “今天也來練練。”


    仇酒兒端著太刀擺好進攻姿態;秘銀光澤的刀身無光自亮,轉眼間又被青藍色覆蓋!這是魔能太刀發動附魔、吸收了仙靈瓊霧的特征!


    隻見她的雙眸變得銳利,魔能太刀猛然縱劈!


    刀身迸發出的青藍刀光哢地一聲插入竹子上,切開了一嬰兒拳頭大的裂口。


    可是,這種竹子,仇酒兒用手就能一把擰碎十根。


    魔能太刀傳來失落的心情。它與紀寒宵一樣,不會講話、無法自主行動,但它的個性卻真真切切地在生成。


    “你還小,別傷心。”仇酒兒撫了撫刀身,隨即又苦笑道,“也是我沒本事,無法給你更多。”


    她的精神力微弱無比,可供魔能太刀吸收的就更少了。


    魔能太刀一股腦地傳來許多情緒,像是要安慰她似的。仇酒兒笑了笑,讓它重歸靈魂世界了。


    做完了日課,她動身返迴竹居小苑。一來一迴已經有兩個時辰,等她抵達,玉冰已經站在小院裏等著她了。


    一雙鳳目高遠地望著天空,七星寶劍負於身後;身姿挺拔,如若謫仙。


    可一看到他身側掛著大片的床單衣物隨風而動,雅致的氣韻頓時消失了。


    “酒兒。”


    玉冰注意到了仇酒兒,俊朗的眉目染上笑意。


    他是個好戀人,誠然他不怎麽會說情話,但誰叫他相貌無雙,笑一笑就能令人傾狂。仇酒兒忽地湧上‘歲月靜好’之感:修為穩定在了四階中級、武器也是同齡人不敢想象的靈具、法門日益精進、就連紀寒宵的靈智都從一歲變成了兩歲……


    “你好像很開心。”


    “被你發現了?”


    仇酒兒撲進了玉冰懷中,兩人就這般擁著,無需言語,任時間緩緩流逝……


    直到某一刻。


    兩人同時鬆開對方,從懷中或口袋裏取出玉牌;玉冰取的是少主令,而仇酒兒取出的是碧川令,一種比客卿令更珍貴的玉氏令牌。


    “是天重峰峰主,不知尋我們過去是什麽事?”


    玉冰不答,思索了半晌反問道,“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午月三十三。”


    玉冰苦笑,“原來如此。與你在一起的時間過得太快了,已經快到未月了麽。”


    隨後他在仇酒兒額頭落下一吻道,“是件大喜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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