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一部法門……那時您剛與夫人吵過架……”


    仇酒兒冷喝一聲,“你舌頭長瘡了?把事情說清楚!”


    唿邪心裏苦,不敢再囉裏吧嗦地吐字了。


    “請仇姑娘恕罪。公子修有一部法門,每當突破時會對身體造成極大負擔,過去公子都是閉關靜修才能勉強熬過。這次剛好趕上姑娘離去,迴來後您又閉關數日。公子不食不寐,心中鬱結不順,精神力也大不如前,這才……”


    仇酒兒貌若無異,“現在怎麽樣了?”


    “公子說他無礙,唿賴也為公子診斷過了。此事公子不準我等聲張,說是對他自己和姑娘都不利……”


    奶味冰都化了,淌了一桌子水。仇酒兒一看更加煩悶。


    “長公子是怎麽迴事?”


    “兩位公子一同商議了一件商會要事。仇姑娘,要不您現在過去看看公子吧,長公子一走他便撐不住了,您若能親自照顧——”


    唿邪說不下去了。仇酒兒雖沒什麽表情,但顯然十分抑鬱,這令唿邪感到萬分愧疚。


    仇姑娘,都是公子的主意,是公子讓我給您編瞎話的,您可別怪我……


    話音未落,仇酒兒已經起身了。


    *****


    玉冰睡著了,不過看他鎖著眉頭不斷唿氣的樣子,夢中也絕不會好過。


    仇酒兒拉過他的手;一片滾燙,與上午的冰冷截然相反。她心事重重地坐在床邊,連天黑了都不知道。玉冰的手由熱變冷又轉熱,冷熱交替,比阿姆苔原的天氣還不靠譜。人哪受得住這種反複變化的煎熬?玉冰的唇色都發青了。


    仇酒兒走到殿外喚來唿賴。


    “他這病情該如何處理?可否需用靈藥?”


    唿賴恭敬道,“熬過法門突破這一階段即可,外力幹涉乃是大忌!我等擅自行動或許會動搖公子根基,也請仇姑娘小心照料。”


    仇酒兒想來想去也不知是何等法門如此磨人,隻能返迴玉冰床邊。她一想到這些全是因為自己,心中頓時七上八下、無所適從。


    對了,唿賴和唿邪還囑咐自己好好照顧他。可仇酒兒哪會照顧人?從來都是玉冰照顧她。玉冰一倒,她一下就六神無主了。


    總之先給他喝點熱水。古人雲熱水包冶百病。


    仇酒兒的控火技術堪稱糟糕絕頂;她從火之府裏抽出來為數不多的火元素聚集在手上,嘩地一聲就將瓷杯烤碎了!冷水灑了她一腿。


    她隻好將瓷杯放在人魚燭上緩緩加熱,蠟燭都比她控火靠譜。


    唿邪這時端著床褥衣物走來,驚得仇酒兒連忙放下蠟燭上的瓷杯,以免被看到這丟人一幕。


    “仇姑娘,公子體熱多汗,體寒時怕涼,這些需勤加更換。”


    仇酒兒接過這一大摞,心中咒罵唿邪沒有眼色,竟然要她動手,那玉冰不是必會被她折騰醒?


    該死,水也沒喂上,她進仲乾殿後一件正事都沒做成。


    “酒兒……酒……”


    此時玉冰正被她連著被褥放在地上,仇酒兒本人正致力於鋪新。


    真是在最尷尬的時間醒了呢。


    仇酒兒趕忙跳下床跪在他邊上。玉冰一時間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但好在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邊上,雙手虛弱地朝她伸去。


    “正好你醒了,換身衣服吧,都潮了。”


    仇酒兒將他靠在自己上半身中,光速為他換上另一身。新床褥鋪了一半,湊合湊合也能睡,這才將玉冰重新安置迴床上。


    以後最好不要再用苦肉計了;玉冰感受著身下的凸凹不平默默想著。


    “你怎麽樣了?”


    玉冰嗚嗚哼哼了半天,隻說了兩個字。


    “不好。”


    “那你有什麽想要的嗎?要喝水不?”


    玉冰想了想道:“你。”


    仇酒兒無奈地教訓他,“昨晚不胡鬧現在會這樣?還不長教訓。”


    “抱抱我,好冷。”


    仇酒兒顯然沒有縱容他,反倒是端起瓷杯伺候他先喝水。


    噸噸噸……玉冰公子被灌了一大杯冷水,登時如墮冰窟。


    “酒兒……冷……”


    仇酒兒認真思考一番,給他加了一床被子後,又將置於偏殿的暖燈移了過來。暖燈被火屬性魔核點亮,霎時寢殿熱浪滾滾。


    這和玉冰想的不一樣,他以為酒兒會鑽進被子裏的。


    “唔……熱。”


    仇酒兒撫上他的額頭,果然這會兒體溫又狂飆上來了。她隻好又熄掉暖燈,拉開第二床被子。


    “你上來好不好。”


    哪有照顧別人照顧到被窩裏去的?仇酒兒蹙眉,柔聲安慰道,“別鬧,現在好好休息,乖。還要我為你做什麽?”


    “你。”玉冰幽幽地望著她,半啞的嗓音令人憐惜。“我隻想要你。”


    仇酒兒煩躁地推了一把劉海,她陰知自己不能縱容他,卻又無法拒絕他的請求。一來二去,她隻得歎息著上床。


    仇酒兒剛一上來,玉冰便掙紮著要將她抱住。


    “別鬧,你法門不還要突破?!”仇酒兒輕而易舉地壓住他的肩膀輕喝道,“老實點!你還想不想好了?!”


    玉冰的反抗軟弱無力,最後隻能倒在軟枕中大口喘氣。他汗流如注,豆大的汗滴順著脖頸流入脊背,看得仇酒兒愈發焦急,連忙從虛榮中取出軟布幫他擦拭。


    就在這時,玉冰又開始掙紮起來,灼熱的雙掌拉住仇酒兒的雙臂一點點地朝他自己的方向帶。他的手沒一點力量,卻毫無放棄的意思,好像不抱到人決不罷休似的。


    玉冰從不會如此倔強地意氣用事。


    “真是敗給你了。”


    仇酒兒心中抽疼,隻能隨了他的願。此時的玉冰已經氣喘籲籲,達成目的後很快就睡(昏)過去了。


    仇酒兒像是做俯臥撐似的;她不敢將自身的重量壓在玉冰身上,就隻能強撐著懸在空中。拚盡一身修為,好不容易堅持了大半個時辰,她也終於沒力氣了,隻能是將腰上烙鐵般的雙臂扒拉下去。


    為什麽自己要疊在他身‘上’而不是靠在身‘邊’?她腦子不會也燒糊塗了吧。


    一雙長臂終於鬆了下來,仇酒兒小心翼翼地將之放在他身側,自己則是準備溜走。可誰成想,她才剛剛抽身而退,玉冰一下就驚醒了。


    “別走……別離開我……”


    又被捆住了。


    “別這樣,我會壓到你的,放開我好嗎?”


    玉冰的手臂捆得更緊了,仇酒兒著實沒力氣了,人一下就倒入了他懷中。她本就介意自己的體重,現在更是怕壓到他的經脈、妨礙他突破法門。


    “玉冰!”


    “這樣就好。”玉冰蹭了蹭她的臉頰,“你哪都別去,我們不要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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