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仇酒兒邁步離開宴會廳,從始至終連看都沒看玉冰一眼。九文若想要‘陷害’玉冰的計劃也全麵泡湯,眾人期待的好戲也沒得看了。


    關鍵時刻,還得玉冰自己站出來。


    “酒兒!”


    仇酒兒停下腳步,迴頭望向他。


    這一眼看得玉冰幾乎醉懵了,話也說不利索了,“酒…酒兒,我……”


    ‘我跟你一起走’——玉冰本是想這麽說的。


    “玉冰公子將你放在心上,你竟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眾位公子請你來,就是看你打個招唿走人的嗎?!”


    苛責的女聲不出意外地響起,仇酒兒沒理她。吵架也是要看心情的,仇酒兒在遺跡後的虧空跟個無底洞一樣,她能撐著來宴會就不錯了,還吵架?


    沈世遙卻以為是仇酒兒理虧懼怕了,不依不饒地追罵道,“像你這——”


    “你給我住嘴!”


    熱熱鬧鬧的宴會廳這一瞬間靜得可怕,所有人都看向怒吼出聲的玉冰和臉色赤紅的沈世遙。


    “和你有什麽關係,輪得到你來教訓?!元羲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公主,臉皮比城牆還厚!”


    眾人神色各異;沈世荀的臉色也很難看,九文若被緊張的氣氛嚇得一臉驚恐,齊嘯風等烈陽部落的則是等著看好戲。如齊遠韻這般的小姐第一次見玉冰發火,小臉都嚇得蒼白。


    前因後果,誰心裏都跟陰鏡似的。沈世遙巴著玉冰不走,換做別的男人一樣會生氣,但麵子還是得給的,那畢竟是元羲的公主。


    九文若打嗬嗬,“大家都和氣和氣,今天好日子,何必鬧不痛快呢。”


    玉冰狠瞪了一眼沈世遙,迅速起身走向仇酒兒。


    “酒兒…我想和你一起……”


    仇酒兒抬眼端詳他:鳳眸蒙了霧似的,眼巴巴地盯著自己,醉是肯定醉了,但一點理智都沒有,仇酒兒是不信的。


    她攬住玉冰的手臂,迫使他與自己並列麵向眾位公子。


    “世遙公主,玉冰學長今天喝醉了,請你見諒。”仇酒兒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轉而又向沈世荀道,“世荀皇子,他連我的名字都叫不利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記他的不是了。”


    寬袖下的手指在玉冰手上一擰,玉冰報以無辜的視線。


    “來,你也給兩位道個歉,”說著在玉冰臉頰輕輕一拍,像是在哄孩子般溫柔道,“聽話。”


    這下可好,要是有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定會以為玉冰是徹底醉了。玉冰公子當眾辱罵元羲公主,傳出去會遭人詬病;但醉酒的玉冰神誌不清辱罵他人,怎麽想都情有可原。


    酒後無德,誰會跟個醉漢計較?喝醉了的事,那叫風流韻事,不叫正事。


    “唔…”玉冰極聽話地轉向沈世荀方向,“世荀兄,是我言重了。還有那位公主,方才的話,你就當我沒說過吧。”


    說完,他就極期待地看向仇酒兒,一臉‘是不是該表揚我了’的神色。


    行了,這下他就算沒醉也必須是醉了。剛才還緊張萬分的局麵,就被仇酒兒輕巧巧地解決了;她自己沒挨著罵,也成全了玉冰的名聲,被道歉的沈世荀也有了麵子。


    沈世荀也極滿意,笑對二人道,“沒想到今晚最先醉倒的是玉冰兄!一些小事就罷了吧,仇姑娘還是快把他領迴去,省得他再朝我們幾個耍酒瘋,哈哈!”


    九文若也連忙道,“是是,快帶他走,喝醉了還不認,可惜了公主白白挨罵!冶玉冰,還是要仇姑娘出手啊哈哈——”


    沈世遙站在原地,繃著臉說不出話。堂堂公主被一草芥玩弄於鼓掌之上,她的心思不言而喻。正當仇酒兒與玉冰堪堪退出圈子時,清亮高傲的女聲又臨。


    “仇姑娘,如今四方島上盡是你的傳言,不如你為我們答了疑再走不遲。”


    這公主還挺堅強的,這麽快就重新振作了;仇酒兒想著,轉過身準備開口。


    也就在此時,兩道傳音繼續迸入沈世遙的腦海。其一來自她哥哥沈世荀,“你就不能消停了!還嫌你鬧的醜事不夠多嗎!”


    另一來自玉冰。


    “賤人,你再說一句話,我剁了你的舌!”


    那些無中生有的中傷,玉冰希望仇酒兒永遠不會聽到。他比誰都清楚那些言論是因自己而生,他亦陰白將仇酒兒從流言中保護好是他的責任。


    玉冰也轉過身,一眼直釘入沈世遙臉中。看他那凜然肅殺的神色,哪像是什麽醉酒。


    沈世遙腿一軟,不由得退後半步。


    “世遙公主,您聰慧過人,自然陰白謠言因何而起。我仇酒兒平時也算低調,四方島上熟識的朋友不過幾位,可現在引來全島非議,怎麽想都是有人背後鼓動。造言生事者,蜚短流長,所不堪受。您稍作思考,無需我的任何辯解,定能理解其中曲折。告辭。”


    這次她轉身離開,沈世遙不敢再說任何一句話了。


    *****


    “你喝了多少啊?”


    仇酒兒無奈地問候這個半邊身子都掛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可又‘醉’了的玉冰公子隻是含糊地嘟囔,“沒喝多少。”


    仇酒兒長歎一口氣道,“別靠著我了好嗎,我要站不住了。”


    攬他的手臂隻是逢場作戲,可誰知道這男人竟然一直死不放手!


    玉冰不情不願地鬆開了仇酒兒。然後——


    “你放我下來!這在外麵呢!”


    “嗯?你不是站不住了嗎?我抱著你走,嘿嘿。”


    這二貨還傻笑上了,跟占了仇酒兒多大便宜了似的。


    “你靠著我我才站不住的,你快放我下來!”


    “不。”


    這幹淨利落的一個字讓仇酒兒毫無辦法,她懶得反抗了,直接雙手擋臉防止被路人看到。


    夜風習習,從北方的四方湖上吹來一股寒氣。玉冰悄無聲地將仇酒兒的外套壓得緊實了些,腳步穩中更快。


    “迴下榻處。”玉冰向侍衛吩咐道。


    兩人並肩鄰坐,玉冰又湊上來小聲道,“酒兒你真好。”


    “你指剛才沈世遙的事嗎?那沒什麽大不了的。”


    確實沒什麽大不了,仇酒兒壓根沒把沈世遙放在眼裏。真正令她憂心的是席薇說的話,玉冰以後可能會娶很多,不止莫麟姬,或許有比莫麟姬更難辦的女人。就算不娶,他也可能會去和別的女人談笑風生舉杯同飲。仇酒兒懷疑自己是否有覺悟接受這一切。


    可她這樣的女人,連個孩子都不敢給心愛的男人生,又有什麽資格去要求伴侶呢?(指神祖血脈傳承)


    這時玉冰又湊近了,帶著濃重酒氣的鼻息灑在她的頰邊。


    “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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