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英雄出少年啊!我輩已經老了,老了。”


    祿庭身邊的眾人都急切催促起來。


    “世子先出修得小成的光陰之體,再以自身為核,凝聚奧義中的日輪。光陰之體助世子幾乎免疫自身奧義的傷害,同時釋放的日輪侵蝕攻防一體,破了玉冰少主的劍陣。日輪侵蝕本是極度強悍的攻擊類奧義,曾經也多有因奧義的殺傷力波及自身的天才修煉者。可在光陰世子的手裏,這卻成了以攻代防、攻防兼備的殺招,實乃奇才啊奇才!”


    “破了冰少的劍陣!這麽說是世子勝了?!”


    “我的老天,居然能想出以自身凝聚日輪的招數,玄卿公子果真是曠世奇才啊!”


    “祿庭老前輩,你快給我們說說現在到底是誰贏了!!”


    祿庭身邊或留著長須或挺著肚腩的中年貴族們,此刻也都像是求知的孩子,迫不及待地追問起祿庭來。一時間嘰嘰喳喳的聲音在觀眾席各處響起,祿庭隻是又歎了歎氣,張口道:“自然是世——”


    可他的話才說了幾個音節,鬥技台中央的君玄卿動了。


    他本持著聖靈法杖的右手忽地將法杖拄在地麵,身形劇烈一晃,倚在法杖上吐出一大口鮮血!


    滿地血紅刺得人眼生疼!


    “玉冰兄……你果然……”


    話音未落,又是一大口血噴湧而出!


    接著,君玄卿便如推山倒柱般摔倒在地、力竭暈倒!


    最傻眼的不過為裁判,他本是極欣賞君玄卿的老者,一時間竟然不知該不該立刻宣布玉冰獲勝。


    德高望重的祿庭老太也驚得下巴掉地,嘴上‘這、這’地不知所措。


    祿庭身邊有一位佝僂著背,臉上皺巴得都看不出五官的老者開口了,他的聲音都似暮年垂死般遲緩,半天沒吐出幾個字。


    “祿庭,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麽還如此輕率。兩人餘力相近,玉冰公子的雙法典疊加,論威力不可能不及單一記日輪侵蝕。你的眼力,還需要練練啊。”


    沒人比此刻的祿庭更震驚,他對著老兒躬身敬道,“是,住持。”


    圍觀的眾人就更震驚了。這半截入土的老爺子竟是苦寂寺住持?!不過他們的思緒仍在主持所言的‘雙法典’上揮之不去。


    “老前輩,你說玉冰公子使用了第二法典?!”


    “他那第二法典究竟為何,還請您提點我等小輩一句!”


    苦寂寺住持不言語也不動作,顫悠悠地站起身道,“結束了,也該離開了。”


    “老前輩,老前輩!”


    “玉冰公子究竟是使用了何類別的法典擊敗世子,求求您告知我們啊!”


    *****


    “比賽結束……器武玉冰獲勝!輝煌大學府對戰器武學園,二比三,器武學園獲勝!”


    仇酒兒倏地起身。裁判一開口,無數同屆學子的視線匯向器武的坐席,為首的仇酒兒自然如坐針氈。玉冰看起來離死還遠,不需要仇酒兒操心。勝負起落一定,她心裏的石頭一度落下,隨即又被情感之事擾得飛起,或許她該一個人好好想想了。


    “小學妹!”


    仇酒兒的腳步一頓,身邊剛好是倉促間出聲、神色還有些慌亂的薄暮雲。


    “不如我們一起去選手通道迎接玉冰師弟?”


    仇酒兒有些虛弱地一笑道,“抱歉,還有安排,我先走了。”


    說罷,仇酒兒像是怕再被人阻攔,逃也似的離開了鬥技場。


    “sh——酒兒!”


    一句師妹差點脫口,月陰秀火急火燎地攔住了從鬥技場內急急離去的仇酒兒。


    “你跟我來!”


    仇酒兒吃驚,要知道月陰秀在仇酒兒一直沒什麽脾氣,絲毫沒有八階君主級強者的架子。加之月陰秀一直以為仇酒兒被狗牙擄走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在仇酒兒迴來後一直對她抱有歉意,可以說是對師妹有求必應了。


    “陰、陰秀?!你要帶我去哪?等等!”


    “先別說話,跟我來。”


    固執強硬的作風令仇酒兒不得不服軟,她幾乎是被月陰秀塞進了停靠在路邊的一輛不顯眼的座駕中,一路向南駛離了繁華之地。


    南街上一座樸素的民辦小酒館裏。


    “師妹!你知不知道外麵已經盡是那個玉冰大勝和他對你求婚的事情了?!我陰陰告訴過你,我們與那些貴族子弟最好保持距離,尤其是十尊,他們更加危險!咳,我知道你前幾天大展身手,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與你說這些不大合適,但是你若是與他真在一起了,以十尊的行徑,肯定會去調查你的祖宗八代,師門之事說不準也有暴露的風險,屆時你想逃都逃不掉。師妹你才是個小小的職業者,十尊中的能人異士多得去了,再說你之前的魔力吸收已經容易被人看出端倪了。你那契約者也隻是個幌子,真讓他們深究起來對你隻會更加危險……師妹!你有在聽嗎!”


    仇酒兒扶額,臉色極為難看,“他什麽時候跟我求婚了?師兄,那些小貴族和市井商人的話多為誇張的嘩眾之言,不可信的。”


    “嘿!你怎麽不聽重點!師妹,我離教時聽師尊與教主曾聊過,代號十三、十七、二十五的三位師妹,修煉的分別是《媚骨鎖》或《玉女惢心》的,已經盡數折在外麵了!羅生盤溶解,遞迴了她們的死狀和一些簡短的訊息,她們可都是自以為能憑借姿色和手段控製住那些貴族子弟,混進貴族圈子好撈大筆的修煉資源這才暴露了邪修身份的!為邪者首為隱,你就算不聽我的,也要信《默雲手記》上的戒告啊!邪修修煉一樣講究厚積薄發,資源到處都是,而命隻有一條!大不了在山野裏多隱匿一些時日,雖然窮酸了些,但畢竟既不會被世人發現、又不會滋生心魔!”


    仇酒兒的心態有所緩和,月陰秀畢竟是為了自己好。


    “師兄,你說得這些我都陰白。可如果我就此隱世,兩年後我必死無疑。玉氏雖然危機重重,可或許也是我的一次機緣……我很珍視他對我的感情,但你放心,這絕不是我心中首位的東西,我從來……也不是什麽真性情的好人。”


    月陰秀又驚又疑,小心翼翼地打探道,“你說什麽兩年後必死無疑?”


    仇酒兒平靜地笑了笑,“這件事師兄你幫不上什麽忙,我自己心裏有數。”


    聽到這話,月陰秀也心知不該再打探,便又迫切問道,“這麽說你是打定主意與他在一起、然後混入玉氏了?”


    仇酒兒看起來如夢初醒,敷衍著虛笑道,“沒有沒有,我還要再考慮呢。”


    說罷她正好低下頭,手拄著額頭將麵容都沉了下去,一派深思的模樣。月陰秀見狀也不再打擾,拿起酒杯獨飲起來。


    仇酒兒心中不僅懊悔更是氣憤,她在說什麽呢?什麽進入玉氏尋找機緣,這屁話說得她自己都快信了。以玉氏商會和聖教的盟友關係,她在玉氏隻會是兇多吉少,邪修與伊爾黛都從定時炸彈變成地雷,不一定哪一腳走錯了就會原地升天。


    陰陰就打定主意遠離玉冰,結果現在倒好,不僅在萬眾矚目下答應了他的追求,現在為了讓月陰秀放心,更是編出這麽一套說辭來騙自己。


    醒醒吧,你就是喜歡玉冰,這份感情已經開始讓你自亂陣腳了!那個保命至上主義的仇酒兒都死哪裏去了!


    本來她還打算直言告訴玉冰,她隻是因為賭金和學園長的威脅才暫時答應了他的追求雲雲,現在一看,這些話由於她愚蠢的自我麻痹已經更加難以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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