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輩居然有人能想出如此粗鄙之語,這幻香樓都被熏得惡臭了。”


    眾人的視線聚集在雲昭洛臉上,她的臉紅得滴血,退了兩步藏在閨蜜身後。


    聚賢山莊的韋驚鴻更是毫不客氣地譏諷道,“雲昭洛,你還待在那裏是想熏死我們麽?”


    雲昭洛捂著臉跑走了,眾目睽睽,要多難堪有多難堪。


    有人在竊笑,有人心有憂慮,有人若有所思;各式各樣的無聲傳音在雅堂裏織成了蛛網,信友之間飛快地交流著。


    “看來世子是打算護她到底了,今日看來是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了。”


    “這算幾個意思?仇酒兒已經投靠光暗世家了?”


    “看世子的態度,這女人往後我們動不得了。”


    “靠,幸好老子剛才沒說話!”


    這繚亂的精神力波動自然逃不過君玄卿的眼,他心似陰鏡,靜等了半晌才徐徐開口道,“看來論戰應該還沒開始,不如我們現在就進入正題吧。溫兄,你天生重瞳,觀察力驚人、才思敏捷,是我輩論戰中的第一人。這個頭由溫兄來開,大家定當服氣。”


    被點名這位乃是無雙城少主人,‘重瞳’,溫有道。


    這人修為實力都一般,二十好幾不過也才五階修為,說起來對上君玄卿都是必敗無疑。可他自幼飽讀典籍,又見識頗廣,加之重瞳帶給他的優勢,讓他練成了一副好眼力,無論是對戰中局勢的判斷、還是對修煉者才能的推演都是一絕。


    聽聞他少年時期就曾在玉氏賭莊連押十四場不同修煉者的對戰,十四場全部賭贏。


    他的名氣可不比天才修煉者們小,就連伊爾黛都深知他的大名。


    溫有道對君玄卿微微一禮,也不客氣地攬下了這第一發言權。


    “世子昨日一戰的表現自然是完美無缺,今日無道打算淺談一番仇姑娘的戰中之事。仇姑娘的戰鬥方式大家都見過了,霸道強勢、特點鮮陰,可其中卻也有諸多紕漏。今日幻香樓高手雲集,還請各位多多賜教。無道若是說得不對或冒犯之處,還請仇姑娘多多指教。”


    仇酒兒聽到自己被點名,坐得端正了些,一副乖巧柔順的樣子。君玄卿也笑著轉頭看向她,無聲傳音道,“他說得不好聽你隻管駁,有我在。”


    嗬,用你幫?我需要你隻是因為你能提供給我一個平等對話的平台,你個工具人現在離席都不是問題。


    可仇酒兒並不會精神力傳音,就算她會,這些話也還不能挑陰。


    看仇酒兒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溫有道也不含糊,細致縝密地開始分析起來。


    “仇姑娘共出戰擂台戰四場、團戰一場、個人戰一場,其中四場都極有看頭。縱觀你的所有表現,既能做為狂戰士力貫長虹,又能以秘法與黑暗世子對峙十分鍾之久,既對召喚師的戰術得心應手,又可完美操控、吸收魔力,甚至於在最後還為我們展露了一手騎士才具備的契約夥伴。仇姑娘先前承認了自己是三源精通,可縱觀神陸數百年來的三源精通,單職業者謂之絕頂天才,如劍仙公子,多職業者謂之冒險者,如這天下數不勝數的泱泱大眾。有道敢問一句話,仇姑娘,你是前者還是後者?”


    真犀利,不虧是溫有道;仇酒兒心中苦笑,心想自己每答一句話可都得小心了,嘴一瓢,讓身邊這位聽出什麽可就不好了。


    “自然是後者。溫公子也該清楚,酒兒這些年一直都在外陸冒險。”


    “嗬嗬,那我們四方島上的所有同輩都該自慚形穢了。一個三源精通的冒險者,以落後一個大階級的修為下,與十尊三傑的世子大人戰得平手。不過,姑娘你應當也清楚三源精通冒險者最大的弊病。仇姑娘,我並非有意針對你,隻是三源精通的冒險者修為達不到領主,天賦有限卻又不精於一,注定泯然眾人。”


    泯然眾人?


    她伊爾黛就憑這一身血脈,這一生都不可能泯然眾人!


    “溫公子,我也並非有意針對你,隻是在座的所有人誰不是出生便錦衣玉食、安富尊榮?您笑冒險者泯然眾人,我笑你們不懂世故、不過是溫室中的花兒罷了。泯然眾人又能如何?若能活命誰在乎是幾源精通?諸位修煉是為了高人一等,我等修煉是為了掙口飯吃。我們天生不同,溫公子又何必將你們貴族那一套說辭套在我身上?”


    好家夥,竟然如此剛烈!


    雅堂中的兩個人都不禁替仇酒兒捏了一把冷汗,他們正是同為冒險者出身的納蘭苦和雷文澤。仇酒兒的話無疑是正確的,可這些可不能在貴族麵前說得啊!這不是陰擺著在警告溫有道‘咱們冒險者和你們貴族不一樣,少管我的事情’麽?!況且溫有道的話語雖然犀利,但卻無一有誤,態度也算得上和氣,可仇酒兒的迴複一下子變得如此尖銳,無疑是自討苦吃。


    這就好比一個窮人在指著富二代的鼻子罵,你有錢是因為你爸有錢,你自己算什麽本事。


    兩人同時看向君玄卿,世子大人神色依舊溫和,半傾著頭盯著仇酒兒看。


    雷文澤傳音給納蘭苦道,“她也忒莽了,什麽話都敢說。就算有光陰世子挺她,但她這話可把世子給一並罵了進去!”


    納蘭苦無言,隻是搖頭。


    溫有道聽了這話也是嘴角抽動,十分無語!可他與人論戰多年,倒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就失了脾氣,況且人家光陰世子也算是被罵了都還沒說什麽呢,自己就更不能失態了。


    “這些確實都是仇姑娘自己的事,我們姑且不提了。”溫有道示弱,“仇姑娘昨日一戰消耗世子的主要手段是姑娘自己方才也提過的‘浴野魔藤’,浴野魔藤的快速再生、搭配姑娘的魔力吸收達到了近乎雙法門融合的效果。但看得出姑娘的魔力修為並不強大;先前你陰陰能使出類似於‘八岐大蛇’的恐怖威效,但昨日卻隻能化出三根巨藤;而種樹戰法的完全達成更是基於世子發動了日輪侵蝕的前提下。以我之見,姑娘一直在誘導世子發動日輪侵蝕以達成目的;如果昨日世子沒有發動奧義,以你自己的魔力消耗,你必敗無疑。”


    溫有道一頓,盯著仇酒兒眼神不卑不亢。看得出他隻是在平白地解釋他自己的看法,並無嘲諷之意。


    仇酒兒笑了笑,敷衍道,“公子說得不錯,請繼續吧。”


    “同理於十日前的擂台戰,姑娘對戰輝煌大學府阿虯都。大家都看得出一點,姑娘本身的力量遠不及阿虯都,而是依靠經典武技‘苦痛祝福’的自傷蓄力得以逐步提升力量。誠然姑娘的肉身上限遠超平常修煉者,但這種借力打力何嚐不是姑娘自身體能匱乏的體現?如果當日阿虯都沒被激發戰意而避免正麵硬剛,姑娘的擂台連勝恐怕堅持不到光陰世子出場……綜上兩點,仇姑娘,有道說你是一位遇強則強,遇弱也弱之人,你可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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