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晟清都外東五十裏,佰晟村附近。


    二十人一隊的玉氏衛隊,以一名七階領主帶隊,十九名五六階修為的職業強者組成隊伍;這隊人無聲無息地包圍了佰晟村三裏地外的一口小林環繞的枯井。


    領主比了個手勢,然後一隊人開始有秩序地突入枯井。


    地下停滯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地血腥氣,領主心中覺得不妙,他可能是中彩了;少主要找的,很可能就要被他們這隊人給碰上了。


    邪修的手段血腥卑劣,他這一隊人要是真遇上猩紅教派的大批人馬,恐怕是兇多吉少。


    “戰鬥準備!”


    領主周全準備著,帶人猛地突入了牢房地區。一排整齊的牢房,其中通道正對的第一間鐵欄大開,裏麵隱約有幾個倒下的人影。


    “快!一隊二隊,探查裏麵,三隊,立刻排查這間牢房!全員注意目標人物!”


    領主掃了一圈,外側有四具男屍,其中最顯眼的還是一身紅色勁裝的豔麗少年;牢房裏麵還有兩個帶著麵具的,看不出男女。潮濕的地麵上溢滿了鮮血;除此之外牢房中隻剩下幾張桌子、一張華麗的大椅、折斷的刑訊鐵架、以及散落滿地的刑具。


    “隊長,沒有活口!”


    “隊長,裏麵沒人!也沒有目標人物的蹤跡!”


    作為隊長的領主思考片刻,然後馬上下令道,“一隊二隊,立刻出去,在外麵布置簡易傳送魔法陣!三隊,全員撤出這間牢房,在通道裏警衛待命,注意保持現場原狀!”


    小隊全員都行動了起來;領主稍加思考後,拿出一塊玉簡,然後用力捏碎了。


    二十多分鍾過去了,枯井外的淩亂草地上,一陣刺目的白光亮起,簡易傳送魔法陣上出現了三個人影。


    玉冰、唿邪、徐老。


    “少主。”魔法陣周邊的所有玉氏守衛都單膝跪地行禮。


    三人也沒理會周圍的守衛,直接進井深入。


    “少主。”領主一看到玉冰到了,也趕緊帶人單膝跪地行禮。


    “都起來,目標呢?”


    領主恭謹地迴答道,“沒有發現。但發現了疑似猩紅教派天王級的人物,屬下才特意捏碎了傳信玉簡。”


    玉冰一聽心中一緊,天王級的人物?那仇酒兒豈不是必死無疑?!


    刺鼻的血腥傳來,玉冰走進牢房一看,刺目的鮮血和散落破碎的刑具,當下表情說不上有多難看了。


    卜紅衣還保持著臨死前的愕然神色,他那大紅勁裝浸了血更加豔麗;唿邪一看竟然是卜紅衣,臉色也沉了下來,然後迴過頭偷偷打量著玉冰的臉色,果不其然,玉冰那鳳眸中已經溢著極其危險的光芒了。


    “七小天王末席,《大爐鼎術》的卜紅衣?”


    唿邪趕忙彎腰道,“正是。”


    清泫大陸內,作為地下勢力的清風堂的勢力強大到恐怖,而卜紅衣又是主導了器武器魔兩大學府恐怖襲擊的罪魁禍首,他的信息早就被清風堂的人摸得差不多了,隻是一直抓不到他人。


    仇酒兒攪壞了卜紅衣在器武學園的行動,但玉冰也沒想到卜紅衣會大膽到在他眼底下就這麽把仇酒兒抓走報複了!


    猩紅教派,何其囂張!十尊也可以絲毫不放在眼裏!


    好在徐老及時出言打破了這危險的氣氛。“公子,看那邊,有冰係魔法使用過的痕跡。”


    徐老又去仔細查看了兩個麵具人的屍體,大叫道,“好嘛!這兩個人是被活活勒死的!公子,看現場,這兩個麵具男應該是在給仇酒兒上刑時被仇酒兒抓住機會,使用了什麽手段勒死了他們,不過也驚動了卜紅衣和門外的看守。然後仇酒兒掙脫了刑架,和他們打了起來。”


    唿邪也在牢房裏仔細探查了一番,而後疑道,“可是這裏雖然布滿血跡,卻沒有多少打鬥的痕跡啊。”


    “這……”徐老也猶豫了;他年輕時也是縱橫神陸的人物,他老人家做出的分析何其老辣,但現在牢房中的場景卻和他分析的大不同。


    徐老坦言道,“像是卜紅衣和另外三人在單方麵被仇酒兒吊打,這樣這裏才不會有那麽陰顯的痕跡。”


    “仇酒兒才到四階,而卜紅衣至少也有五階下級的修為,怎麽可能會被仇酒兒單方麵地吊打?況且在晟清都內抓捕的兩個潛伏的教派雜碎還供出了,他們為了把仇酒兒帶到這裏,給她下了大量的無陰散、毒蘭香粉、陰月百合和封丹閉脈丹,仇酒兒怎麽可能有力氣去吊打卜紅衣。”


    徐老聽著玉冰冰冷的語氣心裏暗自一驚,隻好道歉道,“是老夫欠考慮了。”


    “主子,徐老隻是就地論事。”唿邪低聲提醒自家主子,“會不會這裏並不是關押仇姑娘的地方?”


    玉冰歎息,“徐老,是我心急了,你不要往心裏去。”


    “公子言重了,老夫也有欠考慮的地方。”


    玉冰又痛苦地環視了一圈整個牢房,然後轉身下命令。“唿邪,你先迴學園盯著其他小隊是否有消息傳來。你,派兩個人把這裏的屍體全部帶走,剩下的人全部散出去,查找周圍。周邊的小樹林、村莊,全部要調查得清清楚楚。無論有目標人物的任何消息,立刻捏碎這塊玉簡。”


    玉冰拋給領主一塊新的玉簡,然後領主隊長就領命離開了。


    玉冰和徐老二人走出枯井,站在原地仰頭望月。徐老看玉冰神色憂鬱,隻好出言勸阻道,“仇姑娘既然能在巴弗滅殘魂下救下小姐,自然也是有奇遇在身的人。公子還是不要先妄自傷神,相信姑娘一定能安然無事的。”


    “但願吧。”


    *****


    說到仇酒兒,她在逃離枯井之後跑到了附近的小樹林中,眼皮在不停地點了又開,開了又點,實在是疲憊困倦到了極致。


    神化術是神陸上bug一樣的招數,但萬物皆有平衡,神化術有著持續時間極短和其他許多負麵效果。以仇酒兒四階的修為,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她都將持續這種身體被抽空的虛弱感。神威入體,施法者成為神祖化身,這對凡人肉身的負荷是無限大的!更不用說仇酒兒還被下了藥、上過刑!


    仇酒兒把自己藏在一片大灌木下,身子蜷成了個團,終於不省人事。


    負責搜查小樹林的二隊衛士們也是招數盡出,搜查魔法、秘法、召喚犬類魔獸輔助搜查,沒一會兒就把仇酒兒給搜到了。


    領主隊長一收到消息立刻趕到現場,看到那和描述相似的黑紅色身影時一喜,立刻捏碎了玉冰給他的玉簡。


    另一邊,徐老還在一邊暗自打量著玉冰的神色的同時絮絮叨叨地說些安慰他的話,卻見玉冰突然神色一驚,拿起手中的玉簡打量起來。


    “所以說公子現在定論還——公子?!”


    利劍出手,帶著無比鋒銳的氣勢劈開玉冰麵前的空氣,然後浮空在玉冰身前一米高的地方。


    顯然是舉世無雙的一柄好劍,主人的一個意念間便可生殺予奪的寶物。


    玉冰起身一躍,在劍身上站定,然後就這樣禦劍飛去!速度之快,瞬間他的身影就在百米之外了。


    以徐老九階的修為自然不會被這麽甩掉,但還是被玉冰突如其來的舉動一驚,大喊道,“公子!等等老夫啊公子!”


    天陰,大競技場,新醜大比,決賽。


    席薇對戰元衍;身法奇才器戰士、對戰、白練冰川蟒的契約者。


    “比賽開始!”


    席薇和元衍卻誰都沒動,反倒是談起話來。席薇罕見地以傘遮陽直立著,而元衍這邊,變異的雙首白練蟒仿佛成為他巨大的背景,散發著兇獸的威嚇之氣,不過倒也沒有動。


    元衍客氣地打聽著,“聽聞仇酒兒失蹤了?不知道現在人找到沒有?”


    席薇搖搖頭。


    “仇酒兒她吉人自有天相,席薇學妹你也不要太過擔心。若是你因為憂思而輸掉了這場勝負,恐怕仇酒兒她迴來了也會不開心啊。”


    席薇淡淡一笑,心想我狀態不佳,你這個小人恐怕心裏不知怎麽高興呢。


    這場勝負,從開始就可以預見結局。


    席薇不能贏。


    席薇過去做夢都想著在新醜大比上試試玉冰的劍;席薇也是天才,天才之間的切磋最是讓人期待。席薇不怕她輸給玉冰,更加不怕她贏了玉冰!玉冰是真正的大人物,他輸得起也放得下,玉冰不會因為一場勝負就對她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報複。


    但元衍不行。元衍輸不起;懷安王之子輸給了自家領地裏大公會會長之女,傷自尊、傷麵子,往後在領地中抬不起頭來。元衍可還沒豁達到不對席薇做些什麽。


    她能贏,但是秘儀會因此陷入麻煩。這不值得。


    冠軍獎勵不過是神學殿的名額罷了,她席薇又不是不能憑實力四年後自己被神學殿錄取!這個冠軍獎勵,不要也罷!


    白練冰川蟒的兩個頭巨吼出聲,口中噴吐出大片冰霧,漸漸蔓延到整個大鬥技台上!


    席薇冷笑一聲;白練冰川蟒,寒冷地域上有名的兇獸,還是血脈變異的雙首蟒,這般威武的大魔獸怎麽會底下頭顱認可元衍做他的契約者?!騎士這個職業,進入文陰時代後早就變了味道,以十尊為代表的大勢力掠奪優秀血脈的魔獸作為自家子弟的契約者,扭曲契約法陣,扭曲魔獸的意誌,強製進行契約!


    要知道現在的神陸人族昌盛,哪還有這麽多魔獸願意和人族簽下契約?!魔獸也怕會在深如大海的人族爭端中,白白地做了人族的打手,徒勞地死於人修的使役中啊!


    冰霧裹住席薇的身體,她感到身子一僵,身法不受控製地變慢了許多。這冰霧範圍廣、控製性強,極為克製她。


    席薇憤怒地一瞪白練冰川蟒;她不敢瞪元衍,隻能瞪兩眼這畜生泄憤。在席薇看來,元衍也好、和仇酒兒對戰的元翊也好,他們不過是利用契約魔獸的優異性進行壓製作戰罷了!沒了契約魔獸,他們自己算個屁!


    與此同時,一年級一班的教室裏,談青山依舊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隻說了聲仇酒兒今天也請假之後就開始了上課。


    眾人看著魔晶屏幕上席薇且戰且退、漸漸陷於劣勢的身影都若有所思。


    不會有人讚美元衍贏得有多漂亮,大家隻會說他能得到白練冰川蟒這樣厲害魔獸的認可,可真厲害啊。


    最終,席薇敗了。一年級一班的教室一片寂靜。


    “談導,”玉雪霓舉手。


    談青山抬手示意她發言。


    玉雪霓起立道,“您說過騎士是最均衡的職業,那要怎樣打敗一名擁有強力契約夥伴的騎士呢?”


    談青山看了班級上的幾名準騎士,然後才開口道,“一般來講,擁有極為出色血脈的魔獸是不會與人類契約的,像元衍這樣的隻是少數。與騎士作戰,常常會陷入一對二的劣勢,但不要慌,騎士絕不是無解的。”


    “騎士與我們戰士不同,他們需要修煉精神力和肉身去維持契約的穩定,進入文陰時代後,由於魔法的便利性和功能性,魔法也成了騎士的必修課之一。這也就意味著騎士並不像是戰士各職業一樣,具有一技之長。甚至可以說,單單一名不靠契約者的騎士,不是任何一名同修為戰士的對手。”


    “現在主流的對抗騎士的方法,是先解決契約魔獸或是騎士本人中的一個。騎士自身的作戰能力都是相類似的,但每個騎士的契約魔獸都是不同的。所以你提問我,‘如何打敗一名騎士’,我隻能迴答你,根據對手騎士的長處短處進行針對性作戰,如果你不知道對手騎士的契約魔獸真身的話,那就更加需要隨機應變的本事。”


    “但如果你的對手的契約魔獸很強力,像是元衍這樣的。除非你的實力過硬,就像你們看過的仇酒兒對戰元翊的比試那樣,否則我勸你們還是認輸的好。”


    畢竟,背景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像元衍這般有個好爹,修煉之路暢通無阻的,神陸上也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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