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以為李湛是公主的人,便和他套近乎。


    男人和男人說話,便常圍著女人轉。


    領工的人叫劉洋,自認為和李湛混熟了,說話也沒了遮攔。


    “聽說,長寧大公主設了個擂台,每月每年都選人。不論出身,聽說贏了的人,就可能成為駙馬。嘿嘿,俺們都覺得這是天下掉餡餅,不過,挑武功好的人,還不如比力氣、耐力,嘿嘿……你是公主身邊的人,你說這事靠譜不靠譜?”


    叫劉洋的漢子光顧著說,因為對此事的想象太過於投入,連李湛臉色的變化和他全身散發的冷氣都沒發覺,更是錯過了李湛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氣。


    李湛竟然不知道唐寧要選駙馬了,還不計較出身!


    就算隻是想到有人可能成為駙馬候選,李湛都嫉妒的想吐血!


    該死的,一個女人長的漂亮也就是算了,還到處花枝招展,招蜂引蝶。他現在真想把唐寧關起來,讓她以後哪都不能去!


    不對,是把唐寧鎖起來,關在屋中,隻能讓他一個見!


    劉洋沒怎麽有臉色,見李湛不說話,便又開玩笑似的說道,“官爺,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你也想參加。據說過幾天後月初的擂台,光官宦世家的人,就報了上千,嘖嘖嘖……我這樣隻有一身蠻力的,就隻能站在一邊看著啦……”


    “我前段時間辦事,最近剛迴皇城。不清楚這件事,到底是什麽個情況。”李湛一邊到處掃尋著唐寧的身影,一邊壓著氣探求消息。竟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他卻不知道,這……


    “我跟說,是這樣這樣……”終於有想官爺炫耀的東西了,那人一聽李湛這樣問,劉洋立即想倒豆子一樣,把自己知道的都嘩啦啦的往外倒。


    李湛聽後麵色很沉,隻顧著沉默,手指卻幾近要把手中的繩子勒斷。


    李湛與劉洋說話時,唐寧的目光正掃過來。見他竟與工地的人聊天,心中詫異,在眼睛眨了一下後,便巡視其他地方。


    與李湛很快融入民眾相比,有些人真的顯得十分不合群。


    而這裏麵,便有戶部的侍郎張重信。


    張重信與身為禦醫張重景是叔侄關係,張家雖不是名門,也是大戶出身。張家當官的都不少,但卻隻有他們兩個人沒繳銀子。


    張重景是西涼皇麵前的紅人,唐寧平時待他如長輩,現在自然不會為難他。張重景便做起了工地上的大夫,專門負責給幹活的人燒製解暑的湯水,順便給受傷生病的人看病。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張重景的第一個病人竟然是張重信。


    “重信!”張重景看到臉色發白的侄子,心中驚了一下。在摸了一下他的脈,發現他隻不過中暑而已,才鬆了一口氣。


    陸續,一些沒繳銀錢的官員也被陸續送到張重景這裏,他們不是被人抬著,就被人攙著,那情狀跟被打焉了的茄子似得。


    唐寧看著這些自詡為精忠報國的“硬官”,嘴角溢出一絲冷笑,情不自禁的搖了搖頭。


    尼瑪,如果西涼的朝廷就靠這樣的“小白臉”撐著,不用別人來打,便會早早的滅亡。


    “長寧大公主可在嘲笑我等?”張重信清醒過來後,看著唐寧嘴角諷刺的笑,連思考都思考,就立即問了出來。


    張重信此話一出,頓時在場的官員便對唐寧偷去敵視的目光。


    沒繳納“贖罪銀”的官員,實在窮苦的有,但更多的是冥頑不化,又自恃清高的人。


    雖然唐寧被西涼百姓捧的很高,但她休了李湛的做法在老學究的眼中便是不守婦德,她斂錢修堤壩的事,在這些人眼中又成了借機中飽私囊,私開受賄之風。


    “難道不該嘲笑嗎?”麵對一眾官員不善的麵色,唐寧若無其事的反問到。


    “可是……我……”張重信想要木訥的解釋什麽,卻被在內閣一個老學士打斷,那人看著唐寧,目光不善,語氣很不好的說道,“公主目無尊長,私自體懲朝廷命官,又嘲笑朝廷命官,是否忘了身為皇子的德行操守?”


    “目無尊長、私自體懲朝廷命官、德行操守?”唐寧似乎聽到什麽有意思的話,輕笑了一聲。


    唐寧明目張膽的笑意讓那些人的臉色更不好看。


    很快,唐寧正了一下顏色說到,“老先生是內閣侍讀柳崇文,柳老先生吧。若是論年紀算,老先生的確比我年長。但臣以君為綱,先君臣,後父子。若是老先生隻是純粹按照年齡比較,父皇見了你都要下跪行禮。”


    “臣不敢,臣一時失言。”聽唐寧如此說,柳崇文出了一身汗,不過是冷汗。


    唐寧見柳崇文跪下,並沒有看他,而是繼續歎息的說道,“本宮不知老先生從哪裏聽說本宮私自體懲朝廷命官,讓官員前來體察民情、與民同苦雖是本宮的主張,卻是父皇下的聖旨,難道柳大人是嫌陛下不夠英明,聽信讒言嗎?”


    沒給柳崇文說話的機會,唐寧又說道,“本宮從來不知這樣與民同場,千古留名的佳華,為何有人會覺得是體罰?”


    “臣常年在學士殿修書,從不曾從事農活。讓官員與民同苦是好的,但臣隻是覺得,各司其職,各理其事,更能做到物盡其用。臣等手無縛雞之力,這等粗活實在做不來,若……”


    “若是修書,臣倒手到擒來。”柳崇文這段話,既說出了自己的感想,也有微許示弱,很是隱晦的表示了自己是個好官,希望唐寧不要為難他。


    讓書生幹體力活,真有些趕鴨子上架的味道。


    隻有幹過活,此明白幹活到底有多累。這大熱天的挖井開渠,真是累煞人也。


    “物盡其用?”唐寧咀嚼了一下這個詞,“難道天下有的人,就該幹粗糙的夥,有的人就該閑坐著看書?”


    “報效國家的人,不光有讀書人,軍人,還是千千萬萬的百姓,就好比這些挖井的人,若是沒有他們挖井,很多莊家就要枯死。也許再旱旱,連人都沒有水喝。”


    “本宮此番讓你們出來,除了讓你們了解一下民間疾苦,還想看看你們體質如何。就看著很多人一曬太陽就暈倒的樣子,本宮真的很想知道,若是有一天突然委以重任於你們,你麽會怎樣很快累倒。”


    唐寧說道這裏,在場的人都有些慚愧。


    但,張重信卻突然開口說道,“公主是不是太嚴厲了。”


    “是啊。”也有不少隨口附和道。


    “是嗎?”唐寧狀似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張重信,心中卻又點為這個人癡傻咬牙。


    “嗯嗯。”那個笨蛋張重信還忍不住抬頭,再次表示他的確如此認為。


    倒是張重景看不下去,直接給侄子端過去一碗解暑的湯藥。


    “公主,天這麽熱,你喝點解暑的藥湯,若是你暈倒了,陛下便傷心了。”張重信接過叔叔的藥湯,立即給唐寧遞了上去。


    唐寧沒有接過張重信手中的藥湯,而是指著遠處的挖井隊伍說道,“嚴厲?本宮在半個時辰內打一口井,隻是讓你們站在一邊打下手,你們就受不了?”


    唐寧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但眾人看著她,卻覺得她在搞笑。


    三個壯漢才能一個時辰內搞定一口井。一個女人,一個養尊處優的女人,一個身份尊貴養尊處優的女人竟然說這種話。


    唐寧很強,所以她用女強人的眼光去思考問題。這種小夥在他眼中完全算不了什麽。


    周圍的人書生,所以他們用書生的眼光去看唐寧。很多事他們做不了,也便以為別人不行。至少,他們覺得唐寧不行。


    “大公主的才智,我等敬佩不已。公主穩操大局的能力,更是女中豪傑。我等讀書多年,論起力量,的確無法與常年幹活的漢字相提並論。臣以為,殿下現穩坐營帳中便好。”不同於其他人,刑部官員刑烈的語氣相對委婉些。


    自詡清高的臣子,也不是全部都看不清形勢。刑烈知道,眼前的人在西涼是西涼皇的愛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此熱的天,要是唐寧真有個三長兩短,西涼皇發起脾氣,可不是他們能承受得住。


    張重信的話有激將的味道,殊不知,刑烈的話,更讓唐寧不舒服。


    刑烈翻過來複過去的說唐寧很聰明,卻又給她貼上“女子’這個弱者的標簽。


    她弱?唐寧在心中笑了一下。


    論事力量,在這場地,還真沒多少人能和她比。


    “本宮就讓你們心服口服!”事實勝於雄辯。


    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龍泉壁上鳴!


    是女人,就要比男人弱嗎?


    等著看吧,書生們!


    唐寧帶著一眾人等來到一個正要挖掘的井錢,和工頭說了一句,便接過繩子,開始工作。


    她的動作非常快,比場地上的大多數人都嫻熟的多。繩子在她手中就像是活了一樣。


    眾人隻看到唐寧的手像彈琴一般,不費出灰之力的操作。繩子帶動木頭,已經運轉到令人眼花繚亂的地步。明明是三個人配合才能完成的動作,她一個就能高效的完成。


    井口上湧出來的土,需要五個大漢一起動作,才能保證土不把井口堵住。


    長寧大公主親自操作機械設備,眾人吃驚之下,都瞠目結舌的圍觀。


    李湛此時從人群中朝著唐寧望去,突然眸色變得陰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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