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對不起……你,為什麽要如此委屈自己。”此時唐寧正閉著眼,胸膛微微起伏著坐在軟榻上。歐陽珣看著斜躺在軟榻上的女子,忍不住又想過去扶了一下她的頭發。


    “歐陽公子多想了。”唐寧避開歐陽珣伸過來的手,眼神清冷異常。


    唐寧手中的毒蛇朝著歐陽珣吐著芯子,似乎歐陽珣再妄動,它便會用毒牙問候他。


    “你知尉遲淩必敗,想替留下尉遲雪,所以……”所以才與尉遲淩訂下婚約,讓尉遲雪加入唐門。這樣尉遲淩兵敗之後,尉遲雪也不會受到牽連。


    唐寧沒理歐陽珣,歎息了一聲倚在軟榻中。


    良久,當歐陽珣以為唐寧不會說話時,卻聽到她說,“歐陽珣,求你,不要再演戲了,你不累嗎?”


    “?”隻是簡單的一行字便讓歐陽珣瞬間潰不成軍。


    “唐寧,不求你原諒,告訴你,你如何才能消氣。”歐陽珣看的出唐寧,眼中全是浮光


    “我要報複!”


    唐寧嘴中緩緩吐出了四個字,讓歐陽珣全身一動的四個字。


    “我,唐寧,平生最恨他人利用。”唐寧說完這句話,就把大毒蛇藏在懷中,帶著它出去。


    “唐寧,你要……三思……”歐陽珣最後兩個字還沒有說完,唐寧已經出去。


    想著自己周密的計劃,歐陽珣覺得唐寧現在已經改變不了什麽。但不知為何,他心中卻是隱隱的不安。


    每一次唐寧出場,都會有讓歐陽珣意外的地方,歐陽珣發現這個女子太特別,特別的讓他移不開眼。歐陽珣見過很多很多女人,卻隻有唐寧讓他猜不透,卻唯獨這個女人讓她牽掛。


    直到昨晚說出那些話,他才發現……女子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但,北齊的西北戰事事關重大,卻容不得唐寧破壞。


    唐寧,我是愛你的。歐陽珣在心中默默的說。


    歐陽珣望著窗外的草原,眼中的光輝幾度明滅。


    錢財的發放讓尉遲淩的西軍士氣瞬間高漲,同時,尉遲淩度唐寧的信任又增加了一層,所以,當唐寧提出要親自出兵與李湛對打時,尉遲淩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兩萬人馬太少,唐將軍,我給你五萬軍隊,你不要辜負本將軍的信任。”尉遲淩說著給了唐寧一塊玉牌讓她去軍中點將。


    身為西軍的統帥,尉遲淩擅長使一方重錘,武力指數不錯的他為何不與李湛對戰。說來也很蹊蹺,他和李湛對兵多日,卻從來沒有贏過。因此,他也有個稱號,“逢湛必輸”。這裏的“湛”便是李湛。


    更令尉遲淩氣憤的是,他手下的人和他的正常相似,與李湛對戰必吃虧。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那麽痛快的答應唐寧。


    就在一片夕陽雜草中,李湛看到唐寧率領一批人朝他叫陣。


    一身銀色鎧甲的女子坐在黑馬大馬上,她手持一把銀色的強,全身英氣四溢。


    這就是唐寧,一代巾幗不讓須眉。


    唐寧身後的軍隊,在唐寧前番激勵之下,每個人都睜紅了眼睛躍躍欲試。


    殺,這些人心中唯一個字。


    西軍的突然振奮讓北軍的情緒也調動起來,雖然剛打完了戎狄,但麵對通敵賣國的西軍,北軍將士恨不得把對方剁成肉泥。


    “唐寧,跟我迴去。”望著舉令要發號軍令的唐寧,李湛用唇語說了六個字。


    兵戎相對,作為對手,李湛欣賞唐寧。


    但這個女子除了是他的仇人之女,還是他的妃子。


    女人,為什麽要這樣不聽話!


    看到在三軍中奪目異常的唐寧,李湛隻想把她從戰馬上拉起來打一針屁股,然後拖到軍營中囚禁。


    唐寧這樣的禍害,隻有把他囚禁起來,才讓人安心。


    如李湛所料,唐寧並沒有因為李湛些許的求和動搖,她一聲令下,令旗揮舞。隻聽一句“殺”,如狼似虎的北軍撲了過來。


    在臨要打仗前,唐寧告訴這些士兵,“打仗是你們的使命,既然現在不能改變這個事實,你們就隻能努力去廝殺,為了榮譽,為了金錢,也為了你們自己的前途!”


    因為是軍人,所以,殺就是使命。


    沒有為什麽,隻要怎麽做。


    隻有殺了對方,你才能生存下來,而後更好的生存下來。


    不想死,就去殺吧。


    比起唐寧帶領的西軍,北軍現在更是不顧一切。激勵他們是血氣中的愛國之情,是軍人的使命所在。壓抑了多年的北軍就要在這一刻揚眉吐氣,這樣的情況之下,誰人能不奮勇殺敵。


    作為將軍,唐寧沒有呆在後方,而是像前鋒一樣舉著劍殺了過去。


    “殺!”


    很多年後,李湛還會記得唐寧揮舞著長劍放馬朝自己過來的情景。從女子的眼眸中,他看到了無法抑製的恨意。


    恨……


    唐寧持刀而來的恨意讓李湛有一瞬間的失神,他料到女子會發脾氣,卻不料她會如此的決絕,在這個時候對他刀劍相向。


    寶劍相碰,迸射而出的是強烈的火花。


    隻是一招,李湛就感覺唐寧的變化,這個人竟然有了內力。


    唐寧的招式本身就有強大的攻擊力,附上內力,更讓她的攻擊如虎添翼。李湛在輕敵之下,三招之內便被唐寧削掉了頭上的花帶。


    對敵五年,從來遇過敵手的李湛不禁慎重對待唐寧的攻擊。百招之內,他本想試探一下唐寧的深淺,卻發現唐寧招式十分簡易,又招招咄咄逼人,各種招數隨機變化,完全的隨心所欲。


    “唐寧,西北軍,是國家大事。你縱然恨我,也沒有必要搭上這麽多人的性命!”李湛架住唐寧的劍,百忙中說了一句話。


    “國家大事,還是個人私利。李湛,看招!”身體裏蠢蠢欲動的血氣終於抑製不住的想要噴湧。


    她,唐寧,已經受夠了那種被囚禁的日子。


    她,唐寧,已經受夠了那種被壓製的日子。


    她,唐寧,已經受夠了那種被愚弄的日子


    所以,為了遙不可及的自由,殺!


    腦海中一個聲音在叫囂,隻要殺了李湛,一切都解決了。


    殺!


    與唐寧的攻勢,李湛均以防守為主,他知道自己很多事做得不地道。他也給唐寧這樣的機會胡鬧。隻是,看著唐寧越來越紅的眼睛,李湛卻隱隱心驚。


    唐寧竟然有走火入魔的傾向。


    “虎賁眾士馬上現身,助本王剿滅北軍叛軍。”


    隨著李湛袖中的竹筒拋上天空,引得一聲巨響。百名身穿黑甲的軍士從天而降,像看砍白菜似的砍向北軍。如狼似虎的北軍在虎賁眾士麵前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北軍的主力已經消耗殆盡。但唐寧卻似乎沒有看到這一切,拚了全力的朝李湛砍過去。


    瘋狂的唐寧讓李湛眉頭皺了又皺,在擒住唐寧的時候,為了不傷到她,李湛運上內力用手中的青虹劍砍掉唐寧手中的劍刃。


    李湛本以為唐寧會該用銀針攻擊,有些失去理智的唐寧卻朝直接朝她撲了過去。


    為了接住唐寧,李湛從馬上滾到了地上,隻覺肩上一痛,唐寧的手指竟生生穿透李湛肩膀的血肉。


    “唐寧!”肩膀的巨大痛苦讓李湛身上自動彈出一股氣流衝向唐寧。


    “不!”李湛看著被他身上護體之氣打飛的唐寧大叫一聲,卻隻看到十步之外大口吐血的人。


    經過方才的混戰,唐寧頭上的帽子已經掉了,一頭青絲散在銀色鎧甲上。她整個人趴在草地上抽搐吐血,看上去似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唐寧,你怎麽樣?”不顧身上的傷,李湛見唐寧受傷塗血,馬上撲了過去。


    隻是,在他撲過去的時候,唐寧手上的匕首插到了他身上。


    “原來你……這麽恨我……”無視自己胸口的傷,李湛看著眼睛恢複過來的唐寧,苦笑了一聲。


    “我恨不恨你,你比誰都清楚。”唐寧說著,刀子又往前刺了一下。


    “退下!”李湛的手下要上來救治,卻被他喝退。


    這是他和這個女人的恩怨。


    “唐寧,唐寧……”李湛捂著胸口,卻捂不住胸口洶湧的血。他有些無力的喊著唐寧的名字,卻隻感覺一陣苦澀。


    他唯一在乎過的一個女子,卻要殺了他,出手決絕。


    滿地屍骸之中,李湛的表情異常淒涼。


    唐寧殺過很多人,但隻有這次,她的手有些顫抖。


    “李湛,你這是你應得的。”雖然方才的一切不過是她的應激反應,但看著李湛肩膀的窟窿和胸口的刀,她卻沒有後悔。


    “咳咳……不管我清醒還是入魔……我都……會這樣做!”唐寧咳嗽了一句,望著李湛的眼中是絕對不可能改變的決絕。


    “我知道。”李湛嘲笑的看著唐寧。他其實不是嘲笑唐寧,而是在嘲笑自己。


    讓仇人的女兒愛上自己,讓傷害過的女人愛上自己,其實……這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


    李湛看著自己不斷流出的血,心中有些前所未有的悲涼。


    “唐寧,我無法後悔。”


    李湛沒說自己的苦衷,也沒說自己的苦衷。


    “我說過,會讓你後悔。”


    “唐寧,我不甘心!”


    “但,我還沒報複完……”唐寧說話間,手腕一動,一道銀色的光芒朝著李湛飛去。


    “唐寧!”李湛看著心中隻有殺氣的唐寧直接驚訝的不動。


    如果肩膀上的窟窿和胸口的刀是她的報複,那現在的銀針是她直接想要自己的命。明明有可能躲開,但李湛的身體卻怎麽也不想動,隻是愣愣的看著銀針逼近,看著女子眼中無可逆轉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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