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到了守歲的環節,一開始戰子熙還可以,但是由於今天傍晚的那一次發病,再加上這一整天心情的起伏波動,他真的沒有任何的心力去支撐這一切了。


    還好池禦傾及時發現,送他迴去。


    一直到房裏裏,戰子熙才立刻鬆了口氣,直接就躺下了,池禦傾打開燈,看到他的臉色簡直白的嚇人。


    “藥呢?要不要吃點藥?你今天咳嗽的那麽重,等明天,我一定想辦法帶你出去,一直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總是呆在家裏,才是太容易被發現了。”


    戰子熙就一直低著頭,心裏想著自己今天的狀況還真的是太糟糕了,居然到了這樣的程度,一直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的抬起沉重的眼皮。


    “池禦傾,我突然很不開心,這應該是我最狼狽的樣子了吧,居然都被你看到了!”


    池禦傾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不開心是吧,那你就趕緊給我好起來,到時候你想怎麽樣看我難堪,我都隨你!”


    戰子熙隻是笑一笑,也沒有說話,也不知道這話到底是真是假,隻覺得無論真假似乎都和自己無關了吧……


    “你是不是都沒有治療?要不然你怎麽連藥都沒有?”池禦傾的腦海之中突然閃過這樣的一個可怕的念頭。


    池禦傾就這樣一直盯著戰子熙,等他的一個迴複,但是戰子熙還是一不發,可他周身片刻的僵硬,池禦傾看到了,因此也就知道答案了。


    幾乎是瞬間,池禦傾雙拳緊握,狠狠的走到戰子熙的麵前,卻又停下了來,他不能夠對他出手,但是卻又覺得心中有氣,愣是調轉方向在房間內暴走,然後就這樣靠在牆上,沉默無語。


    戰子熙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卻始終注意到池禦傾的動向,看著他這般為自己擔心,他自己的心裏也不好過:“池禦傾,你別這樣,你這樣出去的話,阿姨和爺爺一定會看出來些什麽的。”


    “你以為我們今晚瞞的很好嗎?天衣無縫嗎?”池禦傾幾乎是吼的向戰子熙喊道。


    不知道是想要發泄什麽,隻覺得心裏被堵的太難受了。


    “隻要你和我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的,而且你不是說,我們明天就走嗎?早些離開這裏也好,省得給你們添麻煩。”


    “你還是人嗎?你能夠說得出這樣的話來?嗯?戰子熙,這世上別的人我不知道,可是許流易,爺爺,還有我是你最親的人,我們永遠都不會把你當作是麻煩!你的病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池禦傾幾乎不敢去相信自己的猜測是否會存在,隻覺得戰子熙先前告訴他的話真的沒有幾分可信度。


    果然,不出他所料。


    戰子熙深深歎了口氣:“是那天去池家墓園的時候,我本來也是沒有打算要去的,我不知道如果答應了阿姨,以後又該怎麽和你們相處。我很糾結,但是我知道自己時間可能不多了,所以麵對我這輩子最缺乏的空白,我真的很想要努力一次……”


    池禦傾聽著他的話,眼淚就這麽毫無預兆的流下來。


    “很想要努力的為自己爭取一次獲得溫暖的機會,那天帶喬喬離開,我們相處的那幾天,隻有我們兩個人,明明也沒有做什麽,就隻是我在工作,她在我旁邊看書而已,可是真的好像是我覺得最幸福的時光。”


    “可是喬喬走了以後,我待在那裏很久很久,什麽都不管的住在那裏,但是那樣的快樂就這麽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是你找到的我,是你主動關心的我……”


    戰子熙似乎是第一次在池禦傾的麵前說這麽多的話,他說著說著就低下了頭,仿佛是因為眼皮太重了,太累了,整個人都沒有生氣一般。


    話說到這裏,戰子熙有微微的停頓,似乎是在猶豫些什麽。


    而此刻的池禦傾早已經淚流滿麵了,等他意識到的時候,確實震驚,從小到大,池禦傾從未流過眼淚,除了安盞喬是個例外,現在麵對他的弟弟,這還是第一次流這麽多眼淚。


    戰子熙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在敲打著他的心,他不止一次的怨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早一點發現他的情況,為什麽與他一起工作這麽久,卻是什麽都不知道。


    那麽多次的感冒發燒,咳嗽虛弱,自己居然真的一點都沒有懷疑過。


    想到這裏,池禦傾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沒有盡到保護弟弟的責任,是他的錯,相處這麽久,觀察不夠細致,還是他的錯……


    戰子熙卻像是陷入魔障似的,也許是休息夠了,重新恢複了力氣,這才接著說起來:“你主動關心我的時候,我是真的有感受到有一個哥哥是什麽感覺,其實從小我就這麽想過,因為要是真的有一個哥哥的話,或許我就不用那麽累了……”


    “池禦傾,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自私啊,我也是有目的才會迴來池家的,現在你都知道了,我沒有再騙你的事情了。”


    池禦傾一步一步的向戰子熙走去,看著燈光之下他的臉越發的接近透明,池禦傾隻覺得自己的步伐越來越重,怎麽都邁不開,明明是很短的距離,可是在這光影之間,又覺得和戰子熙之間的距離隔的好遠好遠。


    “子熙,你放心,哥不會讓你有事的。”池禦傾雙手扶起戰子熙的肩膀,鄭重其事的向他保證。


    這個時候,戰子熙才看到池禦傾的雙眼通紅,隻覺得他自己的心也是抽抽的疼。


    戰子熙握住池禦傾的手腕,很是用力,似乎要用盡自己的力氣,去告訴他這一句。


    “哥,我隻有一個要求,不要告訴她,千萬……千萬……不要讓她知道,我不想她看到我這個樣子。”


    池禦傾頓時明了,他口中的這個她是誰,應該也就隻有喬喬一個人吧,在他的心裏,始終最看重的,最在意的也就隻有喬喬一個人。


    這個時候,池禦傾自然不會和他爭辯什麽,他知道安盞喬對於戰子熙來說是如何重要的存在。__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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