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醫院,牟清寒也沒有多問,翟富錦趕過來的時候,看著狼狽不堪的池禦傾,眉頭微微皺緊,查看了他的傷勢。


    “身上有多處擦傷,傷的最重的是腿和胳膊,胳膊上要打石膏了。”


    聽到要打石膏,池禦傾眉頭皺緊,煩躁的甩了一下頭發,仰著頭看著翟富錦。


    “能不打石膏嗎?”


    要是打上石膏,安盞喬肯定會不放心,本來她心情就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她會擔心。


    “不能!”


    翟富錦是一名醫生,他要對自己的病人負責任,他這胳膊不僅要打上石膏,還要好好的養著才行。外皮上有多處擦傷,還有玻璃渣刺進肉裏,而池禦傾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聽到打石膏反倒皺眉,翟富錦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把鑷子消毒之後,輕手輕腳地幫他挑著肉裏麵的玻璃渣,忍不住詢問牟清寒。


    “這是什麽情況?你們被打劫了嗎?”


    “車禍。”牟清寒深深的看了一眼池禦傾。


    這次算是有驚無險,要是真出了事,那不是坐在這裏,而是進了手術室。


    “你不打算和她說嗎?”


    池禦傾搖頭,沒準備把這些事情告訴喬喬,喬喬應該開心,而不是為了他的事情一直擔憂。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微微側目,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不用。”


    “你真是……琢磨不透!”牟清寒暗自咬牙切齒,自認為自己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池禦傾。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一點都不了解池禦傾。


    這個千年鐵樹好不容易開花,結果還是個癡情的種!


    外麵陰雨連綿,劈裏啪啦的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安盞喬坐在車裏麵,心情隨著雨聲再也無法平靜。


    沉默的望著外麵的雨滴,心裏隱隱擔憂著,池禦傾是不是出事了?


    當這個念頭一旦冒出的時候,便被她很快的打破了,池禦傾在總部能出什麽事情,一定很安全,是有事纏身了。


    可是她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三天,這三天裏池禦傾會和她發信息,告訴她很忙,卻遲遲不肯來見她。


    池禦傾:有沒有乖乖吃飯?


    安盞喬淡淡的看著消息,心裏五味雜陳,緊緊的抱著毯子,思索了片刻,這才輕描淡寫的迴複了一句


    安盞喬:嗯,你呢?吃飯了嗎?什麽時候迴來?


    手指放在鍵盤上,打出了“我想你了”卻又匆匆的刪掉。


    她微微咬住了下唇,急促的低下頭來,這三天她一直都沒睡好,隻要稍微聽到動靜,就會意識到是他迴來了。


    隨之而來迎來的是失望,這種失望即將溢滿整個胸腔,讓她手足無錯。


    不知如何是好,整個人也跟著沉寂下來,默默的等待著。


    叮的一聲,池禦傾消息秒迴。


    池禦傾:再過幾天,出了點事情,乖乖在家等我。


    安盞喬:好……


    她自始至終都沒問出什麽事了,她能夠明顯感覺到池禦傾不想讓她知道,既然不想讓她知道,她自然也不會多問。


    黛雅每天都會來醫院裏麵來往池禦傾,對他細心照料。


    池禦傾本來是沒打算住院,是被翟富錦強製留下來。


    他腿上有傷,雖然沒有胳膊上嚴重,腿上的傷由於沒有及時處理,經過大雨的洗刷,開始發炎冒膿,當天晚上,他就發了高燒。


    黛雅接到他出事的消息,心裏跟著一驚,趕緊去醫院看他。


    這三天,池禦傾勉強撐起意識,高燒也漸漸的退去,想著差不多能出院了。


    “禦傾哥哥,你這又是何苦呢,每天都渾渾噩噩的和喬喬發消息……”黛雅酸溜溜的說道。


    每當她看到池禦傾一醒來,就找手機,給安盞喬發消息時。


    黛雅心裏酸澀難忍,恨不得自己就是安盞喬。


    一個可以被池禦傾捧在手心裏麵的女人。


    “……黛雅,你先迴去,這裏不需要你照顧。”


    池禦傾不想欠她人情,也不想和她糾纏不清。


    聽著他淡泊疏離的聲音,黛雅咬住了下唇,紅著眼眶,站在一邊,雙手攥緊,靜靜的看著他。


    “你又欺負她,池禦傾,你再欺負她,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翟富錦大步流星的走過來,將手搭在了黛雅的肩膀上,霸道的將她攬到自己的懷裏,就像是一個大哥哥安撫小妹妹的姿態。


    把自己的那一點私心掩飾的很好。


    “我能出院了嗎?”


    翟富錦淡淡一笑,平靜的迴複道:“暫時不能!”


    “發燒,38.5%,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你著急想見她嗎?願意讓他就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池禦傾抿唇不語,他不想讓安盞喬看到他現在渾身是傷的樣子。


    但是,他想喬喬了。


    “你救那個小女孩醒過來了,她這雙腿是保不住了,雖然沒截肢,但是要一輩子坐在輪椅上,和她在一起的大人在這場車禍中死了,還有王東升現在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池禦傾雙手握緊,眼底裏閃過的一抹陰鬱。


    這場車禍,導火線在他和王東升,牽連到的卻是一對父女。


    “我挺希望她失憶,隻有這樣她什麽都可以不用記得。”


    盡管看慣生死的翟富錦,在這時也是心軟了。


    畢竟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爸爸突然死亡,而她要在輪椅上待一輩子。


    “現在情況怎麽樣?”


    “鍾婷婷嗎?”


    翟富錦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走到他麵前,看著他未掛完的葡萄糖,調了一下點滴。


    漫不經心的說道:“很平靜。”


    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看了一眼,正因為這種很平靜才是最可怕的。


    哪怕是哭,要死要活,至少能夠發泄出來。


    這種平靜往往就代表著輕易的摧滅一個人。


    “我去看看她吧。”


    “你現在這麽好心了嗎?”翟富錦略帶詫異的看著他,以前的池禦傾可是高高在上,事不關己,冷漠到骨子裏。


    現在變得有血有肉,讓他突然間有一些不適應了。


    聽著他質疑的話,池禦傾冷颼颼的盯了他一眼,掀開被子,冷冷的看著他。


    “幫我去找把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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