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琳娜的嗓音因為氣憤而尖銳,在深邃的夜裏驚到了枝頭休憩的鳥,宛如綿長的平靜迎來了徹底的動蕩。


    被點名叫到的羅傑斯傑瑞已經從木頭的殘骸裏爬了起來,他麵如惡鬼,狠狠地盯上壞了他好事的羅傑斯湯姆,“你是怎麽出來的?”


    “我怎麽出來跟你有什麽關係,做出這種事你不會羞愧嗎!”羅傑斯湯姆聽到他反客為主,先一步質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算是完全看透了他的哥哥,相似的皮囊下藏著一個直泛黑水的靈魂。


    他們談話的功夫,瑟琳娜穿好了衣服,隻是裙擺之前被猴急的羅傑斯傑瑞扯斷了花邊,透著一股狼狽,她雙肩顫抖,怒斥道,“羅傑斯傑瑞,我會告訴我父親,讓他懲罰你的!”


    “你敢!”事到如今,紙包不住火,羅傑斯傑瑞想著索性一把做到底,他神情扭曲,癲狂意味明顯,朝著門外大喊,“都給我進來,抓住他們!”公寓走廊裏有一列黑衣男人,這些是基地派給羅傑斯的手下,羅傑斯留下了一部門守著老窩,自己則到處搜尋沈可可的信息。


    他們聽到羅傑斯傑瑞的命令,一擁而上逼近羅傑斯湯姆和瑟琳娜,瑟琳娜到底還是個少女,見狀慌張地躲在羅傑斯湯姆身後,羅傑斯湯姆橫身護住她,冷冷地看向黑衣男人,“你們抓我?他是父親的兒子,我也是,你們要對我動手?”


    他的話不無道理,黑衣男人們麵麵相覷,都覺得這算是羅傑斯家族的家事,他們摻和進來確實不好,可羅傑斯傑瑞臉色鐵青,一副要氣到升天的模樣。


    羅傑斯湯姆沒指望他們站在自己這邊,畢竟他不得羅傑斯喜愛,他說這番話隻是為了拖延時間,轉移注意力而已,在黑衣男人們猶豫的功夫,羅傑斯湯姆抓住瑟琳娜的手腕,奪門而出,他一氣嗬成的做派驚呆了羅傑斯傑瑞,過神來,羅傑斯傑瑞跳腳狂吼,“愣什麽愣,趕緊追上去,把這對狗男女抓起來!”


    黑衣男人們聞聲追去,他們走出公寓樓時,已經看到兩人的蹤影,商量之下墳分頭行動,可他們沒想到的事,羅傑斯湯姆帶著瑟琳娜根本沒走多遠,他們還在公寓的附近,確定追兵分散後,羅傑斯湯姆才鬆了口氣,一臉嚴肅地看向瑟琳娜,“你怎麽會相信他?”


    “我……我抱歉。”瑟琳娜羞愧地低下頭,眼圈發紅,如果不是羅傑斯湯姆及時出現,她就要被羅傑斯傑瑞那個畜生糟蹋了。


    看到她這幅樣子,羅傑斯湯姆責備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站起身無奈道,“以後注意就好,你先迴去吧,待久了夜長夢多。”


    瑟琳娜蔫蔫地點了點頭,今天的事對她來說,衝擊太大,她現在整個人還處在慌亂的陰影中。羅傑斯湯姆把她送出小區,叫了一輛車,兩人隔著茶色的車窗遙遙相望,瑟琳娜心的痛苦卻更加濃厚。


    司機不耐煩地催促後,車身動了起來,靠在轎廂旁,瑟琳娜終於迴複了點精神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


    地域間的時差下,瑟琳娜父親是在工作時間的,接電話的功夫也很快,他發現是女兒的電話,和顏悅色地接聽,“瑟琳娜,在法國玩得開心嗎?”


    “父親……!”聽到家人的聲音,瑟琳娜再也忍不住哭腔,嘴唇顫抖地喊了一聲,之後哽咽著不能言語。“怎麽了。寶貝女兒?”


    瑟琳娜父親沒想到這一出,在他著急地追問下,瑟琳娜一五一地把事情敘述了一遍。她沒想到父親的怒火瞬間噴薄而出,而且不論目標,他不僅對羅傑斯傑瑞破口大罵,還把矛頭瞄準了羅傑斯湯姆,“這種保護不了你的男人有什麽價值!”


    瑟琳娜不忍心上人被誤會,不甘地辯解,“父親,就是湯姆救的我。”暴怒中的父親聽不下去任何一句話,他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不屑道,“如果他真有能耐,這種事就不該發生,沒用的小子。”


    斥責了幾句發現女兒向著羅傑斯湯姆,他更加煩躁地下達蠻橫的命令,“我現在就讓助理給你訂返程的機票,你給我迴來,不許再去法國!”


    “父親!”瑟琳娜失聲叫出來,她怎麽忍心這種時刻離開羅傑斯湯姆,他的父兄都是陰險的渣滓,她怎麽能丟下他啊!


    女兒的哭泣聲讓父親有片刻的動搖,但一想到瑟琳娜遭受的那些事,他就無法忍受,聲線冷得像一塊冰,“這件事你不用再說,乖乖地迴家待著。”他掛斷電話,不給瑟琳娜半點掙紮的機會。


    宛如一個被抽空所有生氣的玩偶,瑟琳娜頹廢地靠在車座上,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暈染了眼妝,她悲痛欲絕的模樣讓司機生起了憐憫之心,好心地勸說,“小姐,跟情人的分別隻是暫時的,你們還會重逢的。”


    陌生人溫和的好意讓瑟琳娜僵硬的眼珠子顫動了一下,她苦澀一笑,勉強打起精神,“您說得對,我會跟他好好溝通的。”


    出租車停在瑟琳娜落腳的酒店外,淩晨的酒店隻亮了幾盞燈,慘淡的光合了她的心境,招待的前台昏昏欲睡,被瑟琳娜叫醒了,她登記完徑直拖著疲軟的身子迴到了房間。


    倒在床上,瑟琳娜任由自己深陷進去,盯著天花板思索了很久,他的反應,他的神態。最後她捂住臉小聲地抽泣起來,就在剛才,瑟琳娜收到了父親助理發來的機票信息,她不迴也得迴。


    一條簡短的信息被哆嗦的手指打出來,瑟琳娜點擊了發送,宛如即將等待宣判的死刑囚犯般,灰敗著臉色。


    收到信息的羅傑斯湯姆並沒有感到多意外,這是人之常情,隻是道理是一方麵,失望又是另外一方麵,他體貼地安慰瑟琳娜:我知道了,你迴去吧,我們會再見的。


    瑟琳娜沒有迴複,她已經被折磨得身心俱疲了,訂了鬧鍾後就再嗚咽中睡了過去,這是一個動蕩不安的夢境。


    隨著飛機的發動機噴出白色的氣流,相愛的人們隔開了萬裏,汪洋無邊。


    羅傑斯湯姆為此消沉了半天,但沈妙清的托付曆曆在目,他還有要事在身,獲得了自由後,他馬不停蹄地去了沈可可暫住的別墅。


    喬治夫人派來的保姆十分盡責,她攔住準備進門的羅傑斯湯姆,麵色不善,“主人家不在這,請您離開。”


    “我是羅傑斯湯姆。”他沒有惱怒,反而有禮地表明了身份,這個名字一經念出,保姆嚴厲的臉色就緩和下來,喬治夫人叮囑過她,如果是一位叫羅傑斯湯姆的青年來拜訪,不用防備,他是可信之人。


    保姆為剛才的阻攔道歉,帶著羅傑斯湯姆找到花園裏玩耍的沈可可,無憂無慮的小天使正在做小手工。


    沈可可知道沈妙清和薄霆深在為弟弟的安危焦頭爛額,她懂事地沒有哭鬧,沒有給沈妙清再添任何麻煩,整日待在小別墅裏,忍耐著枯燥的生活,她開始學起了小手工,打算做一張漂亮的賀卡給媽媽。


    無邪的孩子是旱地甘霖,羅傑斯湯姆僅注視著她,就覺得心情放鬆了許多,他走過去,蹲下身陪著沈可可,想等她畫完小兔子再說正事。


    但沈可可卻一本正經地放下了水彩筆,她轉過頭看到這個善良的青年,“叔叔,有什麽話要對可可說嗎?”


    “是關於我父親的。”提到羅傑斯,他臉上出現羞愧的赫紅,語氣無奈地補充剩下的話,“我父親很固執,他似乎仍舊沒有放棄當初的想法,你要多加小心。”


    沈可可當然明白羅傑斯齷齪的心思,她白嫩的小臉浮現出怒氣,噘著嘴想罵壞蛋,可又顧及羅傑斯湯姆的情感,隻能用亂擺兩條小短腿發泄憤怒。“我知道啦,叔叔你也要小心哦。”


    羅傑斯湯姆欣慰地點頭,他留下一串號碼,囑咐沈可可遇到麻煩了可以找他,然後放心離開。殊不知,他從家離開後的行蹤都被黑衣男人目睹了,羅傑斯也因此得知羅傑斯湯姆是知道沈可可下落的,守株待兔般等在家裏,坐在沙發上等著羅傑斯湯姆迴來。


    羅傑斯湯姆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他在大街上徜徉了許久,櫥窗裏的玫瑰胸針讓他想起了瑟琳娜,低落的心情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直到天色漸晚,他才不情不願地往家趕。


    一進門,羅傑斯湯姆就和等候已久的羅傑斯打了個照麵,羅傑斯昏昏欲睡的神情一下褪去了,像饑狼看到肉一樣,眼泛綠光,他使了個眼色,羅傑斯傑瑞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把門啪地一下關緊了。


    羅傑斯湯姆暗叫不好,警惕地和父親對視,羅傑斯似乎想用懷柔政策,語氣輕緩地“關心”,“怎麽這麽晚才迴家,去見誰了?”他的問話卻讓羅傑斯湯姆全身的寒毛都豎立起來,僵硬著嘴角,試圖掩飾,“隨便逛逛,沒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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