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族長李洪福的主持下,鬧劇一般的分家終於結束了,李江易和柳銀霜再心有不甘,也無計可施。


    扣除了之前在侯府支出的銀子,李江易分得了一處院子,三間鋪子,兩處地契和四萬兩白銀,還有老侯爵夫人的一半嫁妝。


    老候爵夫人出身巨商之家,嫁妝頗豐?,哪怕一半也不是個小數目,足夠李江易一家生活富庶。


    李江易從祠堂出來臉色陰沉的像能滴出水,他並未行禮告退,拉著臉色同樣難看的柳銀霜大步流星離開,將一眾族老和江雪拋在後麵。


    江雪拱手給族老們賠了不是,李江易這個弟弟不知禮,她這個做大哥的可是要負起責任的。


    哪怕是分家了,按照灃朝律法,李江易要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禍事,江雪作為親緣還是要被一同株連。


    分家隻是第一步,把一來是眼不見心不煩,省得李江易每天對江雪拽的二萬五八,還讓曾傲雲三人跟著受罪??。


    二來,分了家兩家關係就遠了,這爵位就沒那麽容易被李江易謀奪。


    三來是為了驗證江雪的猜測,她懷疑原劇情中李江學早逝是因為柳銀霜。


    李江易隻是個沒有腦子的鐵憨憨,脾氣直極易受人擺布,他想不到要去害李江學,唯有柳銀雙那個心思歹毒的女人。會有這種騷操作。


    江雪這次倒要看看,分了家不住在一起,柳銀霜還怎麽害她。


    接下來還要監督李江易做個老實本分的人,最好能考取一個功名,官員受灃朝律法約束更多,如此才能保侯府一家平安啊。


    江雪揉了揉眼眶,歎一聲任重而道遠啊。


    李江易迴到他的院子裏,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指揮著下人收拾東西,柳銀霜雖有心要埋怨李江易,但實在是木已成舟,多說無益,隻能不發一言地收拾著金銀細軟。


    江雪並未勒令他們立即搬出侯府,但李江易是個暴脾氣,他認為分家時已經跟江雪撕破了臉,所以這個侯府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李晗昱和李雪卉像往常一樣蹲在地上鬥蟈蟈,他們不知道自己即將搬離侯府,看著李江易和柳銀霜收拾東西,還以為要出去遊玩。


    李晗昱好奇地上前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被李江易大聲嗬斥了一番,李晗昱嘴巴一癟當即哭了出來。


    這可把心疼兒子的柳銀霜給氣壞了。柳銀霜把李晗昱抱在懷裏擦眼淚,瞪著李江易大聲道。


    “你心裏有火,也別衝著兒子撒。有本事你去找你大哥去。在這欺負孩子算什麽本事?”


    李江易誰都不服,唯獨對柳銀霜的話還聽個幾分,所以柳銀霜以教訓他,李江易連反駁都沒有反駁。


    他默默收拾著自己的古玩字畫。巴不得把這個院子裏所有的東西都給搬空,連平日牆角裏不要的痰盂盆兒,他也想拿走。


    李雪卉上前扯了扯李江易的衣袖,糯糯道:“爹爹,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李江易對李雪卉的態度溫和多了,女兒家嘛,怎能跟男孩子那般隨意對待:“我們要搬家了,以後就不住在侯府裏了。”


    李雪卉咬著手指,年紀還小的她不太能明白李江易話中的意思,她疑惑地問道:“為什麽要搬家?侯府才是雪卉的家,我喜歡侯府,我不要到別處去。”


    李江易揉了揉李雪卉的發頂:“雪卉乖,我們的新院子也很漂亮,你一定會喜歡的。”


    李雪卉搖了搖頭:“靜嫻妹妹跟著一起去嗎?要是她不去,我也不去。”


    李雪卉喜歡靜嫻妹妹,也喜歡大伯父,她喜歡和他們待在一起。


    雖然她不能理解為什麽明明她是姐姐,大伯父卻讓靜嫻妹妹讓著她,娘也讓她凡事都要跟靜嫻妹妹爭一爭,但她還是喜歡乖巧可愛的靜嫻妹妹。


    李江易麵露難色:“侯府是靜嫻的家,她怎麽會跟著我們一起走呢?”


    李雪卉哭了起來,嚷著要把靜嫻妹妹給抱走,她一路飛奔往侯府正院跑去,丫鬟小廝們看她跑的急,怕她摔跤也不敢攔著。


    曾傲雲正在因為成功分家而開心不已,她在屋子裏踮起腳尖轉了幾個大圈圈,覺得沒有了李江易一家,侯府的空氣都是香甜的。


    哭的眼睛紅腫的李雪卉跑進屋的時候,嚇了曾傲雲一跳。


    李江易一家四口,曾傲雲都不太喜歡,唯獨這個李雪卉還算是個好孩子,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總想著靜嫻,曾傲雲對她也有幾分疼愛。


    曾傲雲趕緊掏出帕子替李雪卉擦去眼淚鼻涕,柔聲問道:“好端端的哭什麽,可是你哥哥又欺負你了?”


    李雪卉哇的一聲哭的更厲害了,她搖著頭上氣不接下氣說到:“大伯母,爹爹說我們要離開侯府到別處去,靜嫻不跟著去嗎?”


    曾傲雲手上的動作停住了,分家這件事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李雪卉說才好。


    曾傲雲一向信奉大人的恩怨,不能牽扯到小孩子身上,所以她總教導自己的兒女對哥哥姐姐要親和有禮。


    但柳銀霜可不這麽想,她的言傳身教讓李晗昱已經有了長歪的趨勢,平日裏李晗昱總喜歡衝撞李元凱,對李元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處處不忿。


    也就李雪卉還保持著幾分天真可愛,暫時沒有被柳銀霜給帶偏,但日子一長,李雪卉也免不了要被洗腦。


    曾傲雲思索片刻,輕聲道:“靜嫻的爹娘在這裏,她自然也要在這裏啊,小孩子都是要跟著父母的。”


    “大伯父和你爹年紀大了,不太適合住在一起了,雪卉去了新家也可以常來侯府玩,大伯母和靜嫻都很歡迎雪卉的。”


    李雪卉揉了揉哭紅的眼眶,抽抽搭搭說到:“那大伯母,你能把靜嫻給我嗎?我把靜嫻帶到新家去,我舍不得她。”


    曾傲雲有些語塞,李雪卉舍不得靜嫻,她這個當娘的更加舍不得。


    “雪卉姐姐,你來了,你怎麽哭了?”


    李靜嫻年紀小喜歡賴床,她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丫鬟們給她梳洗打扮好喂過飯,李靜嫻才晃晃悠悠的來找曾傲雲,一進門就看到李雪卉哭了。


    李雪卉轉身看到打扮的跟個福娃娃一樣的李靜嫻,眼淚止像開了閘的洪水噴薄而出:“嗚嗚嗚,靜嫻,我就要走了靜嫻,我們以後就不能在一塊玩了。”


    李靜嫻一聽那還了得,扯著嗓子也哭了起來,兩個小丫頭抱頭痛哭,那場麵讓曾傲雲看了感動又好笑。


    曾傲雲安撫了許久,再三保證了哪怕是不住在一起了,她們倆也能經常在一起玩,兩個小丫頭哭的打嗝的小丫頭這才平息下來。


    柳銀霜冷著臉來要人,對李靜嫻喊的嬸娘愛搭不理,對曾傲雲更是像沒看到這個人一樣,扯著一步三迴頭的李雪卉離開了。


    柳銀霜簡直要氣死了,這個女兒怎麽就不隨她,傻乎乎的沒有一點心眼,都分家了還巴巴地往人家跟前湊什麽,又撈不到半點好處。


    柳銀霜喋喋不休的教訓著李雪卉,李雪卉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蔫兒了下去,沒了靜嫻妹妹陪她玩,她真是感覺人生了無意趣。


    “雪卉,你眼睛怎麽紅了?”


    江雪剛把各位族老給送走,在迴廊裏碰見了耷拉著小腦袋,鼻頭紅通通明顯就是哭過了的李雪卉,以及黑著臉給他行禮的柳銀霜。


    此時的李雪卉還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孩子,和以後被柳銀霜教導成凡事都要和李靜嫻爭的樣子大相徑庭。


    老實說李雪卉並沒有害過李靜嫻,雖然後來脾氣差,但李靜嫻所嫁非人受欺負時,李雪卉還曾替李靜嫻出過頭,被柳銀霜嗬斥多管閑事才作罷。


    江雪覺得李雪卉這個孩子本性並不壞,要不是受了柳銀霜的教導挑唆,肯定能長成一個三觀正的好孩子。


    李雪卉看到江雪掙脫了就柳銀霜的手,上前抱住江雪的手臂,可憐巴巴說到:“大伯父,我娘說侯府不是我們的家,我們就要走了,我以後還能來侯府玩嗎?”


    江雪挑眉看向柳銀霜,這個女人怎麽什麽都跟孩子說,也不顧及著點孩子的心情,江雪拍了拍李雪卉的肩膀,一臉慈愛地說到:


    “當然能了,雪卉搬走後也能經常來侯府,跟平日裏沒有區別的。”


    聽江雪這麽大言不慚,柳銀霜的火氣噌的一聲就上來了,陰陽怪氣道:“大哥何必這麽假惺惺哄騙小孩子,家都分了隔著十萬八千裏,怎麽跟往常一樣?”


    柳銀霜根本不想聽江雪的迴答,說完拖著李雪卉就離開了,看著二人的背影,江雪神秘地勾起了嘴角。


    李江易把他住的院子給搬空了,雇了好幾輛馬車才全數裝走,領頭的車夫問他要去哪兒,李江易這才掏出地契給車夫看了一眼。


    車夫盯了好大一會兒,臉色有些複雜,李江易收起地契皺了皺眉頭,他忙著收拾東西來得及看地契,也不知道院子在哪兒,看車夫的表情,似乎有些偏遠啊。


    李江學果然不是個好東西,盡撿著不值錢的院落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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