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之前並沒有跟三長老解釋有關李鑫陽的事情,這樣在宴會時才能不露出馬腳,不令李鑫陽起疑心,所以宴會一結束,三長老攜四長老就奔著江雪而來了。


    江雪親眼看著李鑫陽隨外門管事走了,這才扭身跟二位長老說話:“三叔四叔,有事情同我說?”


    李靜海有些歉疚:“三叔沒能把你的小情郎,留在內門,你不會怪三叔吧,他的修為實在是太低了,委實不符合我派選拔弟子的標準。”


    江雪揣著明白裝糊塗:“什麽小情郎,你說李鑫陽?我與他萍水相逢,並不熟識,哪裏就是我的情郎了。”


    齊安一聽這話登時就急了,李靜海可是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說江雪喜歡這個李鑫陽,自己怕江雪傷懷,這才做主讓他留在蒼山派。


    弄了半天是李靜海自己想岔了,齊安揪著李靜海的衣領一邊搖一邊說:“你看,我就說小雪兒眼光沒這麽差吧,那個李鑫陽要長相沒長相,要修為沒修為的,我們雪兒怎麽會看上他。”


    “我還將那個廢物留在了蒼山派,毀了我一世英名,李靜海你拿什麽賠我!”


    李靜海被搖的有些頭暈,使勁兒掰開齊安攥著自己衣領的手,沒好氣的說道:“我哪知道啊,我看那天小雪兒和他在花園裏說話,都領進內門了,那李鑫陽看小雪的眼神又深情,我自然以為二人之間有貓膩。”


    “你個棒槌既沒有道侶,又沒有結緣,你懂個皮呀你!”


    “你好,你不也是獨身至今,你還好意思說我呢,你追人家綠蕪仙子你追上了嗎你!”


    “那我也比你強,你個榆木腦袋,一大把年紀了還敢去摻合年輕人的求緣。我呸!”


    江雪看著三長老和四長老你一言我一語爭得麵紅耳赤,也不勸阻,趁著灑掃的丫鬟還沒來,抓了把瓜子兒,蹲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嗑了起來。


    過了半晌,二人還沒有要休戰的意思,江雪不禁感歎到:到底是修仙之人,中氣十足啊!


    江雪腿都有點蹲麻了,撐著地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果皮兒,上前去拉架,順帶著將手上的髒汙抹在了三長老的繡著界地紋的墨色道袍上,讓你平白無故的給我添個醜情郎。


    江雪將二位長老拉開,扶到椅子上坐好,一手一個給二位長老捶肩,十分溫柔的開口。


    “好了好了,二位長老都是關心心疼我,江雪心裏明白的,隻是我同那李鑫陽並無半點關係,三叔要他留下,我還以為是他得了三叔的眼緣呢。”


    李靜海一聽這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神色無比驚恐嫌棄,指天指地的大聲說:“我的老天爺,他才不合我的眼緣呢,比不上我的寶貝弟子一根頭發絲。”


    在外修行的白郅正禦劍趕往蒼山派,一路上打了好幾個噴嚏,覺得肯定又是師傅在念叨自己,手印一捏又加快了返程的速度。


    “哼,反正這件事都怪你三叔,這下好了,讓一個不合格的人留在我蒼山派了,又不好把人趕出去,我們這老臉往哪擱呀。”齊安還是生氣,他本來就不喜歡那個李鑫陽,現在更是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不對啊,小雪兒,你要對他無意。為何還要替他說好話,將他留在蒼山派?”李靜海忽然間轉過彎了,將矛頭對準了江雪。


    齊安同時也向江雪投去了審視的目光,江雪沒想到勸著勸著將戰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偏偏這個事兒吧,她還不好解釋。


    江雪支支吾吾半天也想不出個理由,隻能再次讓關老背黑鍋,江雪在心底裏拚命祈求關老的原諒:關老啊,實在對不住你了,誰讓整件事隻有咱倆知情呢。


    “是關老的授意,他說將此人留在蒼山派有用,反正我對李鑫陽半點意思沒有,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江雪閉著眼睛快速說完了這段話,一溜煙兒跑了,說不過說不過,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江雪是跑掉了,留下李靜海和齊安兩個人麵麵相覷,更加疑惑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丫頭說的話每個字他們都認識,合起來什麽意思,他們怎麽突然不理解了呢?


    二人商議了半天,到底沒能得出個合理的解釋,隻好把所有的困惑都咽到肚子裏,預備尋個時機找關老問清楚。


    李鑫陽在自己的生日宴上飲了不少酒,成功的留了下來,讓他的心緒放鬆不少。


    宴席散了以後,迷迷糊糊的他隨著一個自稱管事的人,一通好走,終於躺在了床上,昏天暗地的睡了一大覺。


    嘈雜的人聲加上刺眼的陽光,被吵醒的李鑫陽皺著眉坐起身來,費力的睜開眼睛,打眼一瞧,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不算大的房間內並排擺著四張床,他就躺在最裏側那張,身下的褥子是青蓬布的,被子也隻是普通的白帛,他的十錦彩被去哪了?他軟煙羅的幔帳去哪了?


    屋裏還坐著三個陌生的男子,李鑫陽急忙掀起被子起身,他坐在床邊警惕的問道:“你們是誰?”


    陳由年紀最大,為人也最和善,他提起茶壺給李鑫陽到了杯熱茶:“我們三個跟你一樣都是外門弟子,以後我們就住在同一間寢室了,還請多多指教。”


    李鑫陽不敢置信:“四個人,住一間?”


    “這就不錯了,外門弟子都是如此,別看屋子小,東西都齊全著呢,喏,最裏邊那個櫃子是你的,裏麵有兩套道袍,兩枚五品靈石,是這個月的俸銀。”


    陳由很有耐心的替李鑫陽解釋了一番,一旁的趙奮看不下去了:“老大,你跟他說那麽多做什麽,不過是個實習弟子,嫌東嫌西的,真是不知羞。”


    李鑫陽聽了如此挑釁的話,暗暗捏緊了拳頭,脖子上的青筋因為憤怒而暴起,整個人猶如一座火山,幾乎迸發出來。


    他迅速調整了紊亂的唿吸,迫使自己平靜下來,走到方桌旁,李鑫陽笑嘻嘻的說:“小弟不是那個意思,這條件比我家裏好太多了,一時有些不敢相信,失態了失態了,還望各位兄長海涵。”


    趙奮狐疑的看了一眼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實習弟子,從鼻子哼了一聲算是迴答,他生平最恨這些走後門的人,白瞎了他們幾個刻苦修煉,竟然跟這種人住一個屋子。


    “坐,坐,坐,我叫陳由,最年長,二十五了,剛才說話的是老二趙奮,二十三,你旁邊看書那個是錢恆,二十二了。”


    陳由拉開凳子,很是熱情的招唿李鑫陽,他在家中就是長子,很喜歡照顧人。


    “我剛滿二十,各位都比我年長些。”李鑫陽乖乖坐下,和三個人嘮了一會兒家常,主要是和陳由,趙奮不愛搭理他,錢恆是個書呆子,壓根就不開口說話。


    聊著聊著,李鑫陽發現,這間屋子裏除了他,三個人全是非富即貴,有首富之子,宰輔之孫,那趙奮還是個皇子。


    家室如此顯赫才入外門,李鑫陽突然覺得自己也沒有那麽憋屈了。


    他打聽到實習弟子要想升為正式弟子,隻需要通過文殿考核便可,李鑫陽一點都不擔心,摸摸手上的戒指,繼續與陳由說話。


    眨眼就到了吃飯的時候,陳由帶著李鑫陽等來到了膳食堂,他一邊走一邊同李鑫陽介紹:“門內弟子在一樓吃飯是不收錢的,二樓是單點的,收錢也比外頭的便宜。”


    李鑫陽為了博得同屋三人份好感,執意要請他們去二樓吃飯,三人客氣一番也就從了,一頓飯八個菜兩壺酒,生生花了李鑫一塊三品靈石。


    對他們這些公子哥來說不算什麽,可把李鑫陽心疼壞了,但錢都花了,他隻能裝作大方的模樣叫著不夠再添,倒是讓趙奮對他有所改觀。


    用過飯的四人稍坐片刻,一起來到了演武場,外門的演武場因為弟子眾多,是整個蒼山派規模最大的演武場。


    占地六裏有餘,四角各蹲著一座巨大的兇獸睚眥,並列的木架上擺滿了各種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到處都是分撥而戰的小團隊。


    “這是鍛煉近戰,團隊配合的地方,每七天會有一次團戰,獲勝的隊伍不僅能得到靈石丹藥,還能進入藏經閣學習五個時辰。”


    陳由看李鑫陽探究的眼神,給他解釋了一番,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說道:“往往一個寢室的,為一個團隊,你修為有些不足,要想獲勝,我們得多加練習配合才是。”


    李鑫陽麵上羞愧不已,他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的說:“都是我給大家拖後腿了,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的。”


    其實李鑫陽心裏想的是一定要得到此次優勝,他要憑借第一次團戰,一戰成名,有了威信,很多做起事來才方便,畢竟得人心者得天下嘛。


    七天裏李鑫陽不分晝夜,除去吃飯,一直泡在演武場裏,幾乎未曾合眼休息,連看他不順眼的趙奮都來勸他,說輸了絕不怪他,本來他們也沒有贏過。


    李鑫陽態度堅決,婉拒了趙奮的好意,不間斷地揮著劍,一招一式爛熟於胸,晚間四下無人,老師便隱了身形出來教導他,這幾日他長進了許多許多。


    他一定要為自己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此仗之後,他這麽快去參加文殿考核也就變的順理成章了。


    江雪沒有想到李鑫陽的動作那麽快,她正一心撲在張江寒身上,倒騰各種補身體的靈藥給他,順帶著每日和關老拌嘴,還忙著調查爹娘死亡的真實原因,忙的跟個陀螺似的,把李鑫陽拋在了九霄雲外。


    這麽一拋,徹底讓江雪認識到,李鑫陽不光是一盞不省事的油燈,還是個可怕的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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