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溫清芷的理解是,鳳筠溯以為自己在鳳筠霄麵前會卑躬屈膝的討好。


    便說:“臣女一向如此,攝政王為人寬厚,不會難為臣女。”


    “哈哈哈——”


    鳳筠溯直接笑出了聲兒來,“北冥誰人不知攝政王性情殘暴、殺人如麻?說他為人寬厚的,你還是頭一個。”


    笑容消失的那一刹,鳳筠溯瞬間變臉,一個挺身上去掐住溫清芷細白的脖頸,用力收緊。


    他眼神似刃,殺意肆意而出。


    鳳筠溯盯著溫清芷,看她微微蹙眉的模樣,咬著牙,話語從牙縫兒中擠出來,似笑非笑。


    他道:“溫清芷,你二人,是何關係?”


    “朕聽聞,攝政王時常同你單獨相處,嗯?”


    “朕還聽說,那些武器,就是你給他的,對嗎?”


    鳳筠溯的力氣正好,讓她感到難受,卻還能說話。


    她幹咳兩聲,隨著鳳筠溯手中力道加重,唿吸漸漸困難起來。


    原本泛白的臉頰此刻因唿吸困難變紅,桃色的麵頰,看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她擰著眉,粉唇微微開合,較弱的模樣任誰見了都會憐惜,鳳筠溯也不例外。


    他兒時也曾見過溫清芷,那會兒的她也是傻乎乎的。


    她看起來格外安靜,坐在小池子旁,懷裏抱著一個白胖的大饅頭,捏成碎碎,扔進去喂魚。


    那時,他父皇就說可惜了。


    可惜溫清芷是個傻子,不然,一定會指給他做太子妃。


    當時的鳳筠溯已然懂事,他清楚朝中的關係、利弊。若是能夠娶到溫家女,他的地位一定會更加鞏固。


    即便她是個傻子,鳳筠溯也不會跟她交惡。


    畢竟,她是溫家的女兒。


    少年時的鳳筠溯記得,他走到小女孩的身旁,輕聲問她:“你往裏麵扔這麽多饅頭,它們吃得完嗎?”


    小女孩抬起頭,眼裏閃過懼意。


    她一雙白淨的小手,緊緊的護著懷裏的饅頭,警惕地望著他。


    看了他許久,才低下頭去,左思右想之後,掰了一塊饅頭下來遞給他。


    “哥哥,你要吃嘛?”


    “……”


    鳳筠溯吃過山珍海味,像這樣寡淡的白饅頭,幾乎不碰。


    卻不知為何,他看著手中的饅頭,失神過後接了過來,放進嘴裏拒絕起來。


    饅頭鬆軟的程度一點都不比宮裏的糕點差,他拒絕完,發現口中甜絲絲的。


    不知不覺,他吃完了一小塊。


    小女孩見他吃完,以為他餓了,索性將懷裏的饅頭都塞給了他,說:“哥哥,你吃!”


    小女孩‘嘿嘿’一笑,有點傻。


    可那是鳳筠溯見過的,最幹淨的臉龐。


    ……


    迴憶過後,鳳筠溯嫌惡的鬆開溫清芷的脖子,將其甩到一旁。


    他掏出帕子,擦著自己的手,“若是侯爺在世,看見你同一男子交往密切,不知作何感想。”


    “咳咳咳!”


    溫清芷癱坐在地上,猛地咳起來。


    她抬手護住自己的脖子,暗暗揉搓著緩解疼痛。


    “臣女同攝政王,並無私情。”


    “並無私情,你將那些武器給他,不給朕?”


    鳳筠溯一個轉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目光審視著。


    “那些武器,並非是臣女所給,而是——”


    “你當朕是三歲稚童?若天上真有神仙,北冥又怎會是如今的局麵?往年,神仙為何不管不顧,隻有你在的時候,才出手?”


    “朕是天子,神仙不幫朕,去幫攝政王,是何意?”


    溫清芷早就知道,神仙相助的解釋騙不了太久。


    她並沒遲疑,反而露出柔弱的模樣,眼淚自然掉落下來。


    她說:“臣女不知為何神仙會這麽做,卻也是幫了北冥啊……”


    “臣女、臣女也是大難不死,被神仙救了之後,才能夠懂其意思,受其恩惠的……”


    她哭唧唧的樣子,倒是讓鳳筠溯頭一次見。


    別說,倒也挺好看的。


    鳳筠溯看著溫清芷朝自己示弱,心中竟然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是嗎?”


    “臣女所說句句屬實!臣女怎敢欺瞞皇上?”


    她從地上爬起來,抱著雙膝,將自己縮成一團,委委屈屈開口,“我為何要騙皇上啊……”


    “嗚嗚……”


    她先是小聲嗚咽,最後索性嚎啕大哭,惹得整個養心殿內外,都是她的哭聲。


    這樣的溫清芷,鳳筠溯也算是開眼了。


    聽著她高聲哭泣,半晌之後他才迴過神來,嫌惡蹙眉,“聒噪,閉嘴!”


    聽到‘閉嘴’二字,溫清芷倒是聽話,瞬間不哭,憋了迴去。


    她咬緊下唇,一雙眼眸好似受驚的小鹿,顫顫巍巍。


    溫清芷強忍哭泣的模樣,看得鳳筠溯心中也起了一絲憐惜。


    “起來!”


    他高聲嗬斥,“規矩都學到哪兒去了?”


    溫清芷極其不情願的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規規矩矩地站在他麵前。


    委屈說道:“沒人教臣女規矩,臣女都是瞎學的……”


    矯揉造作的小姑娘模樣,看得鳳筠溯一陣不適。


    原以為那個冷冰冰的溫清芷看著討厭,如今看她這副樣子,更覺得嫌棄。


    “你倒是會變臉。”


    鳳筠溯冷聲嗬斥著。


    溫清芷不語,站在原地小聲哽咽,時不時抽泣兩聲。


    “平日裏那副囂張的模樣呢?”


    “嗯?那副不可一世,寧死不屈的樣子呢?”


    鳳筠溯要被她氣笑了。


    他問:“所以,你先前,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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