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芷側眸,看到夏娘一臉擔憂,她說:“這兒雖然不如侯府好,卻不會有人讓姑娘受委屈!”


    夏娘目光閃躲,頭一次在這麽多大人物麵前開口,她害怕!


    怕自己出言失了禮數,給溫清芷抹黑,可她更怕讓溫清芷受委屈。


    “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夏娘抱緊懷中的孩子,來遮掩自己的緊張。


    溫清芷看她手死死地捏著孩子的綁帶,抬手覆上去,“別怕,沒人說你錯。”


    “是啊。”


    鄭母麵上掛著喜悅,“阿芷將你們當做一家人,那咱們也是家人。”


    “一家人說話,哪兒有什麽對錯?”


    鄭母表麵的和善模樣,讓夏娘感到前所未有的親切,她笑得更加輕鬆起來。


    鄭母,“你們也都是真心實意為阿芷好的,不管說什麽,隻要是對她好的,都該說。”


    她們看向溫清芷,見其麵色和善,便開口附和。


    你一言他一語,很快氣氛熱絡起來。


    見她們彼此善談,溫清芷尋了個空擋離開。


    鄭霖注意到,悄然跟了上去。


    “阿芷,一同走走?”


    鄭霖今日一身玄色上長衫,頭戴墨色玉冠,長腿向前,追上溫清芷的步伐。


    溫清芷今日穿了一條淡紫色繡著石榴花的襦裙,裙邊繡了花草,走起來顫動著,活靈活現的。


    外披了一件純棉大氅,替她抵禦了風寒。


    二人並肩前行,鄭霖故意放緩腳步來等溫清芷,“阿芷,你可是有什麽心事?”


    “為何這麽問?”


    溫清芷側頭看過去,鄭霖精致的側顏猶如一幅美景,他現長的睫毛眨了兩下,道:“瞧你不是很高興的樣子。是為了家裏的事兒?”


    鄭霖同溫清芷相處是時間不久,但從旁人口中多少也了解到了溫清芷的為人,典型的外冷內熱。


    鄭霖也跟府中下人詢問過溫清芷兒時的事,知道她是因為本身變故才變成現在這樣的,也多了幾分心疼。


    這陣子,他將溫清芷的所作所為也看在眼中,她也珍惜自己的家人。


    但這次讓自己娘掌家這件事,很可能會成為讓她們姑嫂生嫌隙的由頭。


    他不想溫清芷本就累的日子,再徒增煩惱。


    溫清芷沒有迴應,那就表明鄭霖猜對了。


    二人一直走到山腳下,溫清芷看著眼前的樹樁,不由地過去蹲下身子撫摸。


    一圈圈粗糙的年輪,磨的溫清芷嬌嫩的指腹生疼,她也不停歇。


    鄭霖注視著她反常的舉動,也跟著蹲在她身旁,看她摩挲。


    稍後,鄭霖也抬手跟著摩挲,那麻麻賴賴的手感,還有一些小刺,讓他都覺得紮。


    感受著手中傳來的痛意,鄭霖猛地抬頭看向溫清芷,隨後一把抓住她的手,“阿芷,別磨了。”


    他看見溫清芷那蔥白的指腹上麵布滿紅痕,滲著血絲,有的地方皮肉翻飛,看上去十分嚇人。


    他立馬掏出自己帕子,給溫清芷包紮,特意係了一個小蝴蝶結。


    “不要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


    鄭霖幽幽說道,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從前你孤身一人,什麽事兒都要你自己扛。如今不一樣,你有我…我們。你有家,不需要再自己一個人去承受那些。”


    “若是為難,大可讓娘去輔助你嫂嫂掌家。”


    鄭霖劍眉忽而緊蹙忽而舒展,看著溫清芷始終不冷不熱的模樣,他最終長長歎了一口氣。


    他很心疼。


    究竟是吃了多少苦,才會練就這樣一副波瀾不驚的本事?


    溫清芷看著自己被鄭霖抓在手中的手,一時間發愣。


    她能夠察覺到,鄭霖此刻是真心實意的關心自己,沒有摻雜其他情愫。


    溫清芷也感到奇怪……


    自己為何沒有推開他,就讓他這樣順利的抓到了自己的手?


    興許是鄭霖察覺到了不對,他瞬間鬆開溫清芷的手,別過頭去道歉,“對不起……”


    溫清芷抬眸,瞧見他緋色的耳尖,一時覺得有意思。


    像他這個年歲,正常都應該有同房丫鬟,怎麽會拉個手就紅了耳朵?


    她方才確實在想江瑤的事兒,心中有點煩悶。


    不過現在……似乎沒那麽煩了。


    “阿兄說得對,我此刻有家人。”


    她忽視鄭霖的羞澀模樣,徑直向前走去,坐到一棵木樁上,遙望遠方。


    “有些事,我也不知該如何講。”


    溫清芷率先開口,“你想聽嗎?”


    她側過頭來,朝鄭霖盈盈一笑。


    “好。”


    鄭霖認真點頭,黑眸鋥亮,坐到溫清芷身旁的一棵木樁上,“你說,我聽。”


    溫清芷收迴目光,她仰起頭望著蔚藍的天空,“從前我不是這樣優柔寡斷的性子,我也不知為何會變成這番模樣。”


    她想到以前自己嗜血的模樣,若是現在的江瑤遇到當初的她,真的會被她結果了。


    “我沒有想要霸占侯府的意思,但我絕不會讓侯府落入其他人手中。”


    她淡淡開口,“方才為何說要找個上門女婿,也是這個原因。”


    鄭霖不解,問:“這兒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嗎?”


    “當然。”


    她點頭,“溫家和江家其餘人,不死不休,我甚至懷疑當年我爹娘、阿兄的死跟江家有關聯。雖說目前還沒有確切十足的證據,但江家也沒有當年那件事和她們無關的證據。”


    “尤其這兩年,江家更是橫行霸道,沒有少欺辱我們侯府。不滿阿兄說,我讓人調查過江念,結果證明我猜測的沒錯——這個江念,就是江家派來的棋子。”


    對於這個答案,鄭霖不意外,畢竟過於明顯。


    他隻是不明白,這麽明顯的事兒,江家為何還要做?


    難道,江家真的還將溫清芷當成一個什麽都看不出來的傻子?


    “從我嫂嫂那邊來看在,江念於她曾有恩,嫂嫂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人,所以不會見死不救。”


    “江念來了之後,嫂嫂跟小石頭也發生了許多變化,我都看在眼裏。沒有製止,不是因為不想理會,而是我心裏清楚,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去製止,根本毫無意義。”


    “嫂嫂不會聽我說的,而會覺得是我小題大做。江念一個柔弱的小姑娘能做什麽對她不利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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