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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不久,王太常又升了官。這時他已經五十多歲了,經常為沒有孫子而發愁。


    小翠過門已經三年了,每夜都和公子分床睡眠。夫人就派人把公子的床搬走,囑咐他和小翠睡一張床。


    過了幾天,公子就找夫人告狀了:“那張床搬走了,怎麽老不歸還?小翠每夜都把腳擱在我肚皮上,壓得我都喘不過氣來!又好掐人家的大腿……”


    丫鬟仆婦們聽了都捂著嘴吃吃地笑,夫人連喝帶打地把他趕走了。


    一天,小翠在房裏洗澡,元豐見了,要和她同浴。小翠笑著攔阻他,叫他等一下。


    小翠洗完澡出來,把熱水倒在大甕裏,然後給公子脫去衣裳,和丫鬟扶著他下了甕。


    公子覺得非常悶熱,大叫著要出來,小翠不聽,又用被子給他蒙上。


    過了一會兒,沒有聲響了,打開一看已經死去。


    小翠很坦然地笑著,一點也不驚慌,慢慢地把公子抬出來放在床上,給他擦幹身子,隨後蓋上兩床被子。


    夫人聽到兒子洗澡給悶死了,嗷嗷哭著跑了來,罵著說:“瘋丫頭,怎麽把我兒子給弄死了!”


    小翠微微一笑,說:“這樣的傻兒子,還不如沒有哩!”


    夫人一聽這活,更是氣得發瘋,用頭去撞小翠。


    丫鬟們連忙把夫人拉開。正鬧得不可開交,一個丫鬟跑來報告:“公子哎喲著起來啦!”


    夫人收住眼淚,過去撫摸元豐,見他咻啉地喘著氣,渾身冒大汗,把棉被也濕透了。


    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汗也完了,元豐睜開了兩眼,四下張望。


    看家裏的人,好像一點不認識,開口說:“迴想過去的事,真像做夢一樣,這是怎麽迴事呀?”夫人聽了這話,好像不是出自傻子之口,覺得很奇怪,領著他見王太常。


    太常多方試探,果然不傻了。一家都高興得不得了,真是如獲至寶。


    老兩口又暗暗地叫仆人把原先抬走的床再抬迴去,放在原處,鋪好被褥。


    第二天再去看,被褥一動沒動。從那以後,元豐的癡病再也沒有複發,夫妻二人非常和諧,出出進進,形影不離。


    又過了一年多,王太常被王給諫一黨的人彈劾,罷了官,還要受處分。


    王太常家中有個廣西巡撫贈送的玉瓶,價值幾千兩銀子,準備拿出來賄賂大官。


    小翠很愛這花瓶,常拿在手裏玩。一次一不留神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她十分羞愧,忙去告訴公婆。老兩口正為丟官而煩惱,一聽玉瓶摔碎了,氣上心頭,齊聲責罵小翠。


    小翠氣忿地走出房門,對元豐說:“我在你家幾年,替你家保全的不止一隻花瓶,怎麽就這麽不給我一點麵子?


    老實對你說,我不是凡間女子,隻因我母親遭受雷劫時,受了你父親的庇護,又因為咱們倆有五年的緣份,這才讓我來到你家,一則是報恩,二則是了卻這一點心願。


    我在你家不知挨了多少罵,真是數也數不清了。我之所以沒走,是咱倆五年緣分未滿。如今我還能呆下去嗎?”


    說罷,小翠氣衝衝地走了出去。元豐追到門外,已經不知去向了。


    王太常覺得自己做得過分,但後悔已來不及了。


    元豐走進房裏,見到小翠用過的脂粉和留下的首飾,睹物思人,不禁號啕大哭起來。


    白天不吃飯,晚上不睡覺,一天天瘦下去。王太常很著急,想趕快為他續娶。


    以便解除他的悲痛,可是元豐仍不快樂,隻是找來一位名畫師,畫了一張小翠的像,每天供奉禱告不已。


    這樣差不多過了兩年。一天,元豐偶然因事從外地歸來。


    那時天色已晚,明月當空。村外原有他家一座花園。他騎馬從牆外經過,聽到牆裏有笑聲,便停下來,叫馬夫拉住馬。


    自己站在鞍子上,隔著牆朝裏望去,看見有兩個姑娘在園中戲耍,因為月亮被雲彩遮著,朦朧不明,看不甚清楚。


    隻聽得一個穿綠衣裙的姑娘說:“死丫頭,該把你趕出去!”穿紅衣裙的姑娘說:“這是俺家的花園,你反倒趕我,到底該趕誰呀!”


    綠衣姑娘說:“真不害羞,不會做媳婦,被人家休了出來,還敢冒認是你家的花園哩。”


    紅衣姑娘說:“總比你這沒有主的老姑娘強得多!”元豐聽話音很像小翠,便連忙喊她。


    綠衣姑娘一邊走一邊說:“我暫時不跟你爭論,你的漢子來了!”紅衣姑娘走過來,果然是小翠。


    元豐高興極了。小翠叫他攀上牆頭,接他過去,說:“兩年不見,你竟瘦得隻剩一把骨頭架子了。”


    元豐握著她的手,淚流滿麵,把思念之情詳細給她講了。


    小翠說:“我都知道,隻是沒臉再進你家大門。今天跟大姐在這裏遊玩,沒想碰到了你,可見姻緣是逃不掉的。”


    元豐請她一同迴去,小翠不肯,請她留在園中,她答應了。


    元豐打發仆人迴家迴稟夫人。夫人一聽,又是驚,又是喜,便坐著轎子趕來。


    走進花園,小翠迎接跪拜。夫人拉著小翠的胳膊,老淚縱橫,真誠地檢討以前的過錯,簡直不能諒解自己。


    又說:“如果你心裏不懷恨我,就請你一同迴去,讓我的晚年得到安慰。”


    小翠堅決推辭,不肯答應。夫人因為這花園太荒涼,打算多派些丫鬟仆人來侍奉。


    小翠說:“別的人,我都不願見,隻要原先的那兩個丫頭。相處的日子長了,我很相信她倆,就讓她倆來吧。照應大門,派個老仆人就行。別的人一概用不著。”


    夫人就按小翠說的做了,對外人就說是元豐在花園裏養病。


    每天送給他們食物和日常用品。


    小翠常勸元豐另外娶親,元豐不依。


    過了一年多,小翠的麵孔和聲音漸漸和從前不一樣了。


    把畫像取出來一對,簡直判若兩人。元豐非常奇怪。


    小翠說:“你看我比以前美嗎?”元豐說:“今天你美倒是美了,但是跟從前不一樣了。”


    小翠說;“你這意思是說我老了?”元豐說:“你才二十幾歲,怎麽會老呢?”小翠笑了笑,把畫像燒了,元豐要去拿,已經變成了灰燼。


    一天,小翠對元豐說:“公公說我到死也不會生孩子。現在雙親都年老了,你又孤零零一個弟兄也沒有,我不會生育,怕要貽誤你們的宗嗣。你還是另娶一房妻子,早晚可以侍奉公婆,你兩麵跑跑沒有什麽不方便的。”


    元豐答應了,就向鍾太史家求親。迎親的日子快到了,小翠給新婦做了新的衣服和鞋襪,然後送到鍾家去。


    新娘進門,她的容貌、言談和舉止,竟然跟小翠沒有絲毫差異。


    元豐十分驚奇,到花園去找小翠。小翠已不知去向,問丫鬟,丫鬟拿出一塊紅巾,說:“娘子迴娘家去了,留下這個叫我交給公子。”


    元豐展開紅巾,上麵係著一塊玉玦,這是表示她永遠與元豐分別了。


    元豐知道她不會再迴來了,便帶著丫鬟迴去。元豐雖然時刻想念著小翠,幸而見到新娘猶如見到了小翠一樣。


    元豐這才明白:和鍾家女兒成親的事,小翠早已料到了,因此她先化成鍾家姑娘的模樣,這樣就可以安慰元豐後來對她的思念啊!


    就在此刻,這個世界的光束突然間熄滅了,耳邊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那是一個老婦人發出的垂暮聲。


    “看完後,有何感想爾。”整個漆黑的世界猛然亮起,這老朽像是這個世界的曙光一樣,照亮了整個世界。


    “一個狐狸,受到那麽一點點並沒有過多用心的恩德,還想著要報答。


    而像受到人家再造之恩的王太常,對恩人打碎了他的一個破瓶子,卻痛哭流涕,多麽鄙陋呀!


    月亮殘缺了會有圓的那一天,大大方方地離開,從中可知神仙的感情,更比時代流俗深厚!”


    “這是我所在的那個小世界中發生的事情,自從我飛升這上界洪荒,做了夜遊神,也每日看著世間萬物的變化,卻再也沒有了如此曠古之事。”老婦人麵帶慈祥,眼中流入出一些寂寥。


    “世間之人,千奇百態,身為神靈,我們又怎能真的明白。”好似安慰她一樣,不過天玄也知道哪吒在第九層時,一直看著月亮惆悵的原因了。


    原來這第十八層地獄,就是夜遊神所統治。


    “你想離開這裏。”夜遊神明白天玄來此的目的。


    “是的。”既然夜遊神看出了天玄的意願,天玄也直截了當的和她說明。


    “我需要一個故事,一個可以和你所看到的故事相同的故事。”天玄並未想到夜遊神既然如此要求,還以為又要大戰一場。


    這一次天玄還真沒有底氣,從來到十八層地獄開始,到現在,天玄一直都處在被動狀態,這樣的勝算真的很低。


    “我答應你,不過你先把哪吒傳送過來。”天玄豈可忘記哪吒,隻是擔心哪吒在十七層會有危險。


    “好。”夜遊神答應下來,隨即一揮手,就打開了空間之門,門外是哪吒的身影,他還在不斷衝擊混沌的肚子,隻憑借凡級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就算是金仙也很難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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