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文久二年(1862年)八月十六日,幕府命白主鬆前家酌情考慮,是否同意配合會津藩上洛。


    按公方樣家茂的要求,為了不引起外人警覺,直秀依然假裝要請示家主,因此經過一番航船往來,在閏八月十五才遞交了文書,正式同意出兵。


    然後,會津和白主兩家聯手提交了上洛計劃,幕府很快做了答複:


    “可”。


    之前種種,都沒引起啥波瀾,但隨後幕府和各家可就淡定不能了——扶桑菊花節剛過,九月十日,公方樣家茂率眾巡視上洛藩兵,結果眾人無不吃驚。


    這白主軍一出場就先聲奪人。


    前麵會津藩還好,服飾依然是扶桑和西洋混雜,上身為窄袖吳服、下身為西式洋褲。


    可白主藩兵,一水地洋服,不僅如此,還頭上鋥亮、腳下發光。


    原來,直秀和村田永敏一開始整軍,走的就是徹底西化的路子,而且不但如此,這幾年還普及了鋼盔和皮鞋——鋼盔是為了防護,至於皮鞋嘛,就如今扶桑這路況,草鞋或者木底鞋,長期行軍那不是為難人麽。


    可這樣一份行頭,在北地見怪不怪,在江戶那可是出盡了風頭!


    如今對外開埠三年,皮鞋雖說已經見怪不怪,可那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嘛;


    至於鋼盔,如今大家戴的都是江川坦庵推廣的韭山笠,憑啥你白主帶這麽漂亮的帽子——現代鋼盔要在幾十年後才出現,此時洋人也沒有,因此大家都聞說未聞。


    但誰都不傻,看著那厚實的樣子,就知道是保護腦袋的好東西。


    這直秀抄的是後世的軍服,單個一套下來就非常惹眼,如今兩百多人這麽集體一亮相,那更是光彩奪目。


    因此別說陪同來的各級武士看傻了,連護衛將軍的小姓番、書院番也直撮牙:


    “憑啥呀,外藩能有,咱們迴去一定也要混上這麽一套。”


    雖然看了很是驚訝,但大家互相安慰,世上樣子貨多了,這“銀樣蠟槍頭”也不是沒可能。


    但之後的演練裏,白主番兵依然大出風頭,徹底讓大家收起了小窺之心:


    靜止射擊,幾乎槍槍上靶,要知道這可是近三丁(327米)之遙啊;


    而聚眾演練,也把大家看得目曠神怡——沒辦法,雖然白主軍沒有陣列而戰,但散兵線把對麵的稻草人打得碎屑四濺,這用千裏鏡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這公方樣家茂就是看熱鬧這夥的,因此他問題賊多: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為啥這足輕亂糟糟地前進,然後打著打著就自己趴下了啊?”


    上洛這樣的大事,白主名義上的家主鬆平茂敏當然要親自出馬了,而作為公方樣的女婿,他當然可以混在家茂的身邊。


    聽和自己同歲的公公這樣問,他隻好忍住笑,一本正經地迴答:


    “時移世易,如今鐵炮能及遠且準,故不可列陣。


    至於臥射,後膛之故也。”


    其實不光茂敏不明白,這周圍的幕臣、諸侯也沒幾個懂得,聽了自然好像若


    有所得——其實還是沒真聽懂。


    這時,作為這次被巡閱的另一個主角,會津的鬆平容保,他急了,跳出來解釋:


    “啥也別說了,那白主鐵銃上來。”


    不多時,一隻北地鐵炮就被檢查後拿了上來。


    容保也不嫌麻煩,親自給家茂解釋:


    “這是膛線,有這個打得既準且遠,如果列陣而行,其速必慢,沒等接火這人就被打光了;


    至於臥射,您看看這裏。”


    說著,容保做了個拉栓上彈的動作,表示臥倒也耽誤裝彈射擊——戰術革新總是落後於武器進步的,如今軍械改進了那兵法自然要變,這才是白主演示想表達的意思。


    而容保隻所以這麽積極,則是因為:


    第一,早幾天在兩家合練的時候,他就被震驚得不輕,迴去後好幾天沒睡好覺,因此如今滿肚子話想跟大家交流——攘夷我看這事要懸,都長點心吧;


    其次,這公方樣家茂想在大家麵上刷臉,因此死活非要看兩家演練,可白主珠玉在前,會津是真丟不起這個臉,因此無論如何,他得把話說了,好取消自家兵馬出醜。


    果然,看了北地鐵炮之後,大家都有些意興闌珊,後麵容保請求取消會津兵出場,家茂也隨口答應了。


    雖然由於萬全起見,本次德丸原演練的規模很小,上洛兩家到場的隻有各不到三百人,而且會津還沒出場比劃,但虎頭蛇尾草草結束後,此事還是迅速引發了波瀾:


    將軍家茂、大老慶永、將軍後見慶喜,這三位第二天就聚在一起,圍著一杆北地的後膛鐵炮,大家愁眉苦臉,研究到底怎麽辦。


    本以為開埠之後,這西洋技藝就算沒學全,那也是知道了根底,可沒想到,這西洋人不按常理出牌啊,無聲無息之間,如今又有如此犀利的軍械問世。


    現在幕府的頭等大事就是公武合體,而扶桑皇帝天天叫著攘夷,所以公武合體的前提就是攘夷。可這攘夷,洋人肯乖乖退讓麽,還不是要以武力為後盾。


    人家敕使大原重德專門為這事跑了一趟,六月七日到江戶、八月下旬走的,幕府已經答應,“將軍會親自上洛,然後與朝廷商議攘夷之事。”


    但看著這個後膛鐵炮,是個人就知道武力對抗懸了,那攘夷不成的話,公武合體怎麽個搞法,難道家茂到了京都說一句,“散了吧,沒搞頭了”,這事就算完了?


    不能吧。


    當然了,白主鬆平茂敏說了,如今這鼻煙壺後膛鐵炮,箱館煉鐵所早已仿製洋人技藝成功,不但如此,如今江戶附近的橫濱煉鐵所也能仿製。


    這個大家一迴來就確認了,確實橫濱能造,是勘定奉行小栗忠順的功績——文久元年(1861年),他從箱館調迴來武田斐三郎,武田做橫濱煉鐵所頭取後,苦心經營,如今確實可以造出這鼻煙壺後膛鐵炮來。


    可問題是,人家茂敏還說了別的:


    “鐵甲艦、後膛速射炮,據箱館洋商說,此軍國利器亦然大興。”


    這不就扯淡了嘛,感情越追洋人跑得越快,這麽看來,扶桑吃棗藥丸啊。


    三人麵麵相覷,枯坐了一上午,把


    敢來打擾的都罵了出去,可依然啥招都沒想出來。


    最後,這一肚子火沒處發泄,三人把講武所的學頭叫過來大罵了一頓:


    講武所的職責,就是改革軍製、培養人才,這鼻煙壺早就造出來,怎麽沒能推廣!人家白主鬆前家都知道好,早早地裝備一新,養你們有啥用?!


    學頭連屁都沒敢放,乖乖地表示有負眾望,請求刨腹謝罪。


    但慶永讓他迴去戴罪立功。


    原來,按慣例,幕府常備軍五番方的首領才是講武所的真正老大,這頭取不過是個執行的,說了不算,所以他死了毛用沒有,因為根子就不在他這。


    可這五番方的首領,一個個都是老臣,不能隨意折辱,但其食古不化的毛病既然顯露出來,那也得解決啊。


    三人目光閃動,定下了革新幕政的決心——大家鬥歸鬥,可總不能把吃飯的鍋給砸了啊。


    不過革新可以慢慢來,這股野火還是壓不下去,因此三人又把勘定奉行們叫過來,一頓嗬斥:


    “小栗知道這鼻煙壺後膛鐵炮的好處,你們怎麽就敢不放在心上呢!


    他出使海外未歸,你們就不知道查缺補漏嗎?”


    諸位勘定唯唯諾諾,大家都用眼睛掃竹內保德:


    “我們都是今年剛上任的,隻有你和小栗是留任,說點啥吧。”


    可竹內經驗如其老到,愣是不發一言,就這麽混過去了——他心說,造不造得出來,這是咱們的事,可用不用,這我們勘定方可說得不算,出這個頭攀扯別人幹嘛,上麵又不是不知道。


    幕府中樞的風波不淡,這諸侯和幕臣也不平靜啊:


    “聽說了麽?”


    “啥就聽說了,直說。”


    “這德丸原演練,公方樣親自到場,結果白主鬆平家拿出了鼻煙壺,引得全程騷動。”


    “啥?鼻煙壺,這玩意拿出來幹嘛,瘋了吧。”


    總之,知道的,明白是軍械引發的動蕩,不知道的,他總想知道啊,因此白主聲名大噪!


    沒多久,江戶街頭巷尾都有議論,因此白主扶桑強兵之名不脛而走。


    對直秀一係的好處呢,就是笑臉多了,大家不再拿自家當暴發戶看——人家白主是暴發戶中的暴發戶,據說賊有錢。


    但壞處也有:


    因安政四年(1857)、五年兩次白主之戰,直秀有了攘夷先鋒的美名,但因為白主番兵如今一副徹底的西洋打扮,他如今有向洋奴滑落的風評——怎麽滴,扶桑啥都不好啊,韭山笠可是你恩師坦庵先生的發明,如今換個鍋扣到頭上,這不是忘恩負義是什麽。


    可民間的評論不說,諸侯、幕臣都不傻,知道白主這次是先聲奪人,弄不好日後會大放光彩,因此紛紛找門路結交。


    這時,演練結束,白主鬆平家主茂敏已經上洛了,隻有直秀還在江戶,因此一時門庭若市——因為大家都想知道,這新式兵法到底應該怎麽操作。


    有這個效果,演練中出頭就算沒白費,直秀也因此慢慢擴大了自己的交際圈,很快,又一個出風頭的機會來臨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扶桑鏡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MerlinCahrin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MerlinCahrin並收藏扶桑鏡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