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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白主鬆平家的筆頭家老,直秀有家祿萬石,身上還掛著一個官位——從五位下安房守,可要參預幕政啊,如今還是老貓嗅鹹魚,嗅香、嗅香(休想)啊。


    因此,他隻能通過操縱或者慫恿他人來達到目的。


    但“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這扶桑全局如今是怎麽演變的,這個總要搞清楚先。


    根據北地眾人的分析,如今這文久二年(1862年)的時局動蕩,既可以說是幕府自作自受,也可以說是形勢如此以致大勢難違。


    說幕府自作自受呢,源自其應對不當:


    雖然自嘉永六年(1853年)黑船第一次來訪起,德川本家對外表現軟弱,就引起了民間和諸多諸侯的不滿,但直到安政五年(1858年)六月,這種不滿更類似於抱怨,“怎麽就不聽我的呢”。


    說實話,這種抱怨也就是痛快一下嘴皮子,根本不敢也不會與幕府權威直接對立——當然了,攘夷旗幟齊昭是當麵噴人的,但他當時也是噴完就算了,就算搞點小動作,那也屬於普通政爭的範圍。


    可當年六月,扶桑與米人簽署了正式的通商約書,這件事將爭鬥升級了。


    其實簽就簽了,當時整個扶桑對開埠的後果還沒啥深刻認識,都是假設、假如而已。


    可當時的幕府執政“大老”井伊,千不該萬不該,他不應該獨走——好歹你和大家打聲招唿啊,這麵上過的去,也許後來的形勢就會緩和的多。


    但這也屬於事後諸葛亮,就齊昭那個強脾氣,不見棺材不掉淚,甚至可能見了更來勁,所以商量估計也沒啥用。


    可治政的大部分奧妙就在於巧妙的妥協,這大老井伊先冒險掀了座卓飯台,好麽,反正扶桑是分餐製,你掀了我的,那我——我就算了。


    當時井伊處分了齊昭一係,齊昭等人也暫時忍了,本來事情可以到此為止,然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看熱鬧的不嫌事大,京都小朝廷當年八月一封戊午密敕,就把火拱起來了。


    按理說,井伊要是個穩重老成的,那就置之一笑即可——“不可開無謀之兵端以亡人壽”,你老對別人說這個,可怎麽輪到自己就忘了呢。


    要不怎麽說“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呢,這自知、自製,天資神授的有,但少見啊,大部分都還得慢慢磨。


    其實,井伊直弼以前是個富貴閑人——這是他自己說的,直到弘化3年(1846年),當時的彥根家主,直弼的哥哥直亮絕裔,他才被立為世子,嘉永三年(1850年)直亮過世,直弼才得以繼承家主之位。


    井伊家在德川幕府成立前就是大名,向來被稱為“譜代中的譜代”,被視為譜代大名之首,就算在譜代四名家“井伊、酒井、土井、堀田”裏麵,那也是傲視群雄的。


    就拿幕府名義最高的役職“大老”來說吧,在直弼之前,十一任大老裏麵,井伊家占了六任,而且第一任和最近四任,那都是出自井伊家——啥叫豪橫,這就是豪橫。


    舉個例子好了。


    國友一貫齋(生卒年),就是和岩橋善兵衛齊名的那位神匠,此人是製造出扶桑第一把實用氣槍,反射天文望遠鏡、玉石燈(下層水上層油的燈)、懷裏筆(簡易自來水毛筆)、強力弩、神鏡(反射所成的圖像就是銅鏡背麵的紋樣的鏡子)和“町間見積遠眼鏡”(測距儀)的那位。


    文化八年(1811年),彥根藩井伊家要求國友村製造200匁目玉筒(大炮),但是村年寄們認為這次訂購沒有幕府的批準,所以沒有開工。此事惹怒了彥根藩,取消了一切與國友鍛冶的訂單。由於地處彥根藩轄境內,這次衝突無疑是國友村史無前例的大危機。


    國友村作為幕府直管的鍛冶之地,為了繼續生存,把官司打到了江戶。可文化十四年(1817年),這件事卻以國友村的兩個年寄被懲罰而收場。


    從此之後,國友村一蹶不振,基本上就算廢了——井伊家不依不饒,繼續找茬啊。


    這井伊家大模大樣地私購軍國利器,被人揭露之後還啥事沒有,這說不橫都沒人信啊!


    家風如此,井伊又是半路出家的掌舵人,那後麵的剛愎自用也就可以解釋了。


    安政五年(


    1858年)九月到安政六年八月,他主導發起的戊午之難,從齊昭一係的強力攘夷派到朝廷公卿開始,再擴展到開國派、調和派,幾乎將政敵一掃而空。


    到後來,井伊自己也有些後悔了,開始和各方修補關係,但甜棗還沒送完,安政三年(1860年)三月,這位就被以水戶為主的各家浪士刺死。


    他死了,小朝廷立馬改元,“安政”變“文久”,說是因為江戶城火災等事件,取《後漢書?馬融傳》裏“豐千億之子孫,曆萬載而永延”之吉句,以求上天和諸神垂憐護佑,可誰不知道,這是皇室和公卿的慶賀,“井伊這個禍害可死了,以後的日子好過了!”


    但好事多磨啊,井伊是死了,可登場的卻不是尊王的齊昭一係——調和派卷土重來了,你說這事搞的。


    但直秀等人說“幕府自作自受呢,源自其應對不當”,除了有井伊的鍋,這調和派也跑不了。


    調和嘛,左右逢源而已,但這事幹不好的話,就會變成“左右受氣”。


    久世、安藤等老中,不能說沒有實力——沒實力也幹不了兩年,但問題是,這能力不夠啊。


    安政六年六月(1859年7月)起,長崎、神奈川(橫濱)、箱館對外開埠,然後物價沸騰、民不聊生。


    而萬延鑄幣(1860年)、發行一當四銅錢(1861年),這兩手隻顧著救幕府自己,算是徹底把人品敗光了——是,對各家有些手當金補貼,可“杯水難救車薪”,何況大頭還不是被江戶摟走了。


    而五品江戶迴令(1860年),這統購統銷的費勁折騰,到了也沒根本解決物品短缺、物價上漲的問題。


    所以嘛,幹不了就別幹,久世、安藤一係下台可以說是眾望所歸。


    最終,兩人落到文久二年(1862年)幾乎人人喊打的局麵——齊昭一係的強力攘夷派、井伊背後的佐幕強硬派、京都的小朝廷、渾水摸魚的強藩和希冀自救的諸侯、旗本,都覺得不滿意啊。


    但直秀也想過,這其實也不能完全算幕府自作自受,形勢如此、大勢難違啊:


    這農業國對外通商,還沒有啥有力控製措施,這工業品,哪怕是初級工業品大量湧入,哢嚓哢嚓的大剪刀揮舞起來,就算神仙他也該跪也得跪啊,何況是久世、安藤等凡人。


    打不過、受不起,這窩囊罪,扶桑才嚐了幾口啊,往後日子還長著呢。


    北地倒是有一種聲音,以堀利熙和江川英敏為首,這些人知道公武合體就是扯淡,因此要求“盡起北地之兵而勤幕府”,起初聲勢還頗為浩大。


    但這可拉倒吧!


    截止1861年底,箱館奉行所領民13萬餘人,雖然因為移民較多所以青壯年比例頗高,倒是可以拉出1萬人馬來,靠著軍械犀利加上福利好,橫掃扶桑還真有可能。


    但先別說北地的日子過不過了,這是兵多兵少的事麽!


    直秀亂入以來,幕府的實力比原本強了幾倍,可不也是不敢以武力懾服對手嘛,這經濟問題不解決,開始打贏了後麵不還是照樣處處有人反對,完全無用啊。


    而且人心所向,這說起來虛,實際上威力卻很大,除非爽完了就拉倒,不然的話,要想改天換地,那就得認——大部分人覺得應當如此,那就別對著幹,最起碼別公開對著幹,要不然費力不討好啊。


    直秀在今年年初出發前,就怕他不在了,萬一有事北地群龍無首來個大暴走,因此早就做了預案。


    所以堀利熙和英敏當時就被壓住了,而原因則在於讚畫人員推演:


    北地以1:2計算實力,也就是北地和盟友的1可以抵別人的2。


    當然了,好多人不服,認為算少了,就算不能1:10,那1:5也不為過。但直秀等人認為綜合實力不能這麽算,北地人口不超過40萬,那產能和體係就過於脆弱,對盟友的支持就不夠,因此1:2還是比較合理的——至於過了40萬,到那時再說。


    根據這個比例,本地有三步走的計劃。


    隻有北地和鐵杆盟友的人口占到了七分之一,也就是四百萬,這時候,北地才能公開跳出來,那時就可以指手劃腳了,說話嘛則自然有人聽、有人重視;


    至於想左右局勢,這個要求可就高了,扶桑人


    口是兩千六百萬往上,至少得有七百萬,也就是四分之一,這才能開始和所有對手正麵扳手腕——以一抵二嘛,者四分之一就是一半,估計另外的四分之一不敢動,那就是一半對一半,有啥好怕的;


    但如果想完成終極奧義,也就是“號令天下莫敢不從”,這至少要有三分天下的實力,也就是連盟軍加起來,至少要有九百萬的人口。


    這個結論出來後,當時大家都笑噴了:


    雖然是在談正事,但可這太好笑了,七百萬、九百萬,這不就是北地加上幕府禦領的實力嘛!


    根據扶桑的表高,幕府禦領是680萬石左右,其中260萬石是家臣旗本的領地;而親藩大概有260萬石左右,譜代大名占670萬餘石,其餘外樣大名約千萬石。


    怎麽算的話,居然堀利熙和江川英敏是對的——因為“盡起北地之兵而勤幕府”,之後北地和幕府加起來,人口恰好能達到700萬這個門檻,如果再拉攏一些鐵杆,那900萬很是輕鬆。


    而直秀根據推演,居然說這“勤幕府”一事不可行,這現場打臉能不好笑嘛。


    當時直秀自己也樂了,擦了眼淚他才解釋:


    幕府禦領如果能如臂使指,今天我們還談啥勤幕府啊!


    不說自家箱館奉行所自行其是這事,文久年(1860年)扶桑的一揆發生43起,根據北地的統計,萬延元年的數目更是居然有50多次。


    雖然大半不是在幕府領地,可一少半在也不行啊,這禦領700萬,如今願意跟著幕府走的,或者連不反對的算上,有一半沒有?


    直秀這個提問一出,大家都默然了。


    為啥呢?


    因為問都太好了!


    箱館的移民,最早是穢多和非人,正經百姓、町民來得很少。


    可如今,肯來本地投靠的,已經都是各家的良民了,原本不能繼承家業的次子、三子不說,“水吞”、“小前”等雇農也不談,連原本是本百姓這種有地的也開始多了起來。


    原來,開港之後物價沸騰,富者愈富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貧者愈貧是確鑿無疑的,幕府和各家諸侯都開始對民間加大搜刮力度,就這麽短短的兩年多,連有地的“本百姓”也扛不住了,破家納賦的比比皆是,不然攘夷的聲勢能這麽大嘛——活不下去了,不鬧不行了。


    所以,禦領的領民和幕府一條心的,嘿嘿,不能說沒有,但真心擁戴的,少而又少,否則幕府也不會對小朝廷步步退讓了——真是萬無一失的話,那為嘛不動手!


    所以啊,北地和幕府加起來700萬領民,這個真不能這麽算,所以勤幕府這個提議,完全無用。


    那北地一係的算盤是怎麽打的呢?


    扶桑依然是幕藩體製,但如今又混進了京都小朝廷。


    這公卿皇室嘛,直秀一係都是實幹的,天然對這些不事稼穡的看不上眼,因此連勾搭都懶得勾搭。


    而幕藩裏的藩,是諸侯各家,這個勾搭起來,一家家的下來成本太高了,見效也慢,雖然北地一直在做,可哪有幕府這塊大餅吸引人啊。


    但幕府的架構是,譜代大名擔任的老中指引方向、旗本掌握實權,裏麵姻親、派係複雜,如今公武合體在即,這親藩、外樣大名又來插一腳,堪稱亂的一比。


    不過有句話說的好,“群龍無首,天下大吉”,趁著這如許多的勢力內鬥不休,直秀等人盡可勾結連環,等這些人鬥累了、鬥厭了,想幹正事了,那積蓄好實力的北地自然可以應時而起。


    所以嘛,如今還是應時而動的階段,也就是湊八百萬石鐵杆的階段——讚畫人員認為,八百萬石的領地,大概有八百多萬人,按一半算,四百萬人還是可以爭取的,那這樣就能達到北地公開跳出來指手劃腳的門檻。


    而直秀救老中首座久世、推動備後福山家石川文兵衛到處勾連,都是為了達成這個小目標。


    但“你有你的盤算,我有我的打算”,這各家的計劃難免衝撞,因此,文久二年(1862年)六月七日到達江戶的朝廷敕使,左衛門督大原重德,這位就遇到了大麻煩:


    敕旨裏有“三事之策”,可如今還沒宣布,就有一件就已經黃了,這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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