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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目付堀利熙在白主匆匆檢視了一番,在直秀又乘船陪他看附近的兩個漁村後,他就帶人返迴蝦夷地的箱館了,畢竟那裏才是他日後要苦心經營之地。


    雖然從頭到尾堀利熙隻在白主待了四天,但卻把直秀折騰的夠嗆:


    和江川英敏不同,這位可跟直秀沒啥交情,又是正經的幕府監察官,真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說起來,白主違禁的事情很多,從大方麵講,密貿易是一條、私藏西洋軍械又是一條,至於擅開邊釁被發現更是死路一條,至於江川英敏說的“衣裳品級,不可混雜;君臣上下,各有其別”,和這些相比都不算個事——畢竟直秀從來沒有公開批評或反對過幕府。


    白主的人員來源來曆複雜,按道理根本保守不了什麽秘密,但急速上升期的勢力總是能做到一些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居然到現在還沒有大的泄密風波出現,連直秀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


    其實,屬下的大久保等人倒是覺得蠻正常的,畢竟現在是家天下的時代的嘛,況且白主為了保密也是煞費了一番苦心:


    嘉永三年(1850年)最早到跟直秀到白主的十六人是竹前虎之助、堀直剛、堀直義、堀由榮、岩崎彌太郎、岡田宣振、井上源三郎、河上玄明、大久保利濟及化名三山先生的高野長英和棗屋組六個的少年,這裏麵除了大久保、三山先生、井上源三郎之外都是直秀的弟子和親友團,而三山先生又是幕府的緝捕要犯、大久保是直秀親自上麵請出山的左膀右臂、井上源三郎是落魄的浪人,所以直秀隻要不虧待他們一切都好說。


    那直秀這些年虧待了他們麽?


    完全是厚待好麽,從第二年海豹島大狩獵開始,這些人就開始有豐厚的手當金分紅——雖然當年是記賬不過後來都兌現了,而且這幾年隨著白主勢力的膨脹,個個都擔任了奉行所的重要役職。


    至於後麵來的棗屋組子弟、土佐高知少年、佐賀風車組學生及坦庵先生繩武館弟子,直秀也是經過挑選才留下來的——真以為直秀啥人都敢收啊。


    至於挑選的方式很簡單,啥也不說先到碼頭捕魚或到工地蓋木屋,吃過十天苦之後不偷懶的才能留下來——直秀和大久保都親自勞作,白主的武士可和其它地方的大有不同。


    至於領民的挑選倒是簡單多了:


    早期移民裏除了穢多、非人就是入足寄場的流浪漢,而且送來之前就篩選過一遍,不老實的堅決不要,到了之後偷懶耍滑的根本沒有——白主早期極其艱苦,敢偷懶耍滑就餓著,餓幾頓就老實了,跑都沒地方跑去。


    至於阿依努人和赫哲人,倒沒這麽麻煩,這些人過去的生活很艱苦,過於油滑的人早被部落趕出去自生自滅了。


    但千人千麵,三年多來沒有人跑去找幕府告密的主要原因除了此時的民風淳樸之外,還主要歸功於以下幾點:


    一是家天下的觀念深入人心。


    扶桑此時的治政形態更類似分封製,大名也好、大身旗本也罷,隻要是私領,那領民就隻認家主不認幕府——這和當時的經濟水平、法律製度及技術手段都有關係,深入和周密的治理是完全不現實的,既支撐不起也實現不了。


    白主雖然是禦領,可所有的武士都是崛家的家臣,而領民也都是崛家的領民——穢多、非人、入足寄場的浮浪之徒在幕府都是登記在冊的賤民,隻有在白主才是合法的町民和百姓,阿依努人和赫哲人更不用說,就是“野人”,在白主之外打殺了都沒啥嚴重懲罰的。


    因此,白主雖然是禦領可實際上跟直秀的私人領地沒啥區別,既然是私人領地,那自然效忠的對象就是私人領主,告密就是明目張膽的反叛,是嚴重違背此時價值觀的行為。


    二是幕府無恩於白主。


    對白主,幕府基本沒投入過人力、物力——最早給了小判金一千枚、一艘船及少量補給,但那


    艘船還是直秀自己從海外帶迴的,對於白主的發展可以說是杯水車薪,完全可以忽略;後麵倒是有一些補給,但那是直秀通過老師坦庵先生弄到的,而且也遠遠不夠啊。


    吃飯是天大的事。


    既然直秀能養活起大家,日子過的還不錯,那自然人心所向,沒啥重大原因的話是不會有人告密的。


    但直秀從來是跟領民一起同甘共苦的,而且打仗時不衝在前麵,但也曆來親臨一線,賞罰和治政也是公議和共議,告密這樣的領主,良心過的去麽?


    第三,則要感謝此時的交通條件和法令。


    白主在北蝦夷地,北蝦夷地是個荒涼的大島,連到最近的蝦夷地鬆前町都要坐幾天的船,至於到江戶告密,那首先你得有艘大船才行。


    能到江戶通商的,都是直秀等人的鐵杆心腹,普通人想都不要想。


    再說了,現在連武士都不能自由遷徙,你得有“過所手形”也就是白主奉行所的文書才可以,而且旅途治安還不好,特意去江戶舉報的話那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最後一點,其實一般人是搞不清楚直秀的所作所為到底是不是奉了幕府甚至公方樣的密令的,如果直秀真是奉命行事,那它麽不就尷尬了麽——到幕府告密之後,發現人家直秀是擔負秘密使命的股弘之臣,得,告密的不就被隨手哢嚓了。


    你還別說,直秀的所作所為看起來還真像——孤身赴任,然後不顧生死的幾次攻擊魯西亞人,同時役職還越做越大,代官所都變成奉行所了,你說直秀圖啥、憑啥,這裏麵要沒內幕根本說不過去。


    不但白主奉行所內部有人這麽想,其實現在江戶這麽想的人也不少,雖然不知道直秀幹了很多違禁之事,但好多幕臣都以為崛直秀是首席老中阿部侍從提前在北地的重要布局,不然憑啥升官這麽快!完全不合常理麽。


    就連老中阿部,有的時候也疑神疑鬼: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白主由代官所變成奉行所是已故大禦所家慶的授意,那直秀最早偷偷出海,莫非不是自己推動的?


    畢竟小栗忠順做過公方樣的近侍,頗受寵信,私下裏奉命搞點秘密活動也是合情合理的。


    總之,因為直秀一直對幕府非常恭謹,連外人都被騙了,那白主的人就更別說了,考慮得腦仁都疼也摸不清楚深淺。


    加上直秀等人一直不遺餘力地搞消息封鎖和各種掩飾,加上也沒人關心白主有啥隱私之事——唯一關注的就是坦庵先生和小栗忠順,但這兩位還掩耳盜鈴裝不知道,所以至今白主也沒翻船。


    不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啥秘密時間長了都得泄露,因此直秀對此也做了兩手準備:


    真不行了他就帶人逃到海外去,有錢幹啥不行;


    還有一條出路就是白主實力再膨脹一些,到時候尾大不掉,他又沒明目張膽地挖幕府牆角,估計幕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不過手尾肯定還有,想起來就頭疼。


    洗白要從小,不是盡早抓起。


    按直秀的計劃,洗白早在去年就已經開始了:


    今年接受江川英敏為白主奉行並是第二步,這代表幕府正式插手白主的治政;


    而第一步是如何處理密貿易?


    去年奉行所就開了分領,與鹹亨洋行的貿易已經開始不在白主進行。


    今年也照此辦理。


    等明年箱館開港,那就更好辦了,即使有人說奉行所和米人交易都不算密貿易了,我就說提供補給你能拿我怎麽樣?


    不是颶風不得停靠下田和箱館之外麽,可這颶風嘛,來無蹤去無影又不會說話,它可不會出來作證,再說船隻航行中觸礁了也是個托辭麽——宗穀海峽場常年多霧,這觸礁還能不是個正常的事。


    至於白主現在的西洋軍械、蒸汽戰船和機床啥的,那


    就更好處理了:


    其實從去年開始,直秀就將這些軍械秘密封存了,隻有緊急時刻才拿出來使用,就算必不可少的訓練也是拉到偏僻的分領豐原進行。


    至於替代品則是燧發滑膛槍和燧發短銃,雖然大部分都是密貿易的舶來品,但名義上可都是白主自產的——靠著從韭山煉鐵所買來的幾台機床和蒸汽機,加上從佐賀鍋島家買來的生鐵,白主真的能製造,但產量不高、質量教差而已。


    還有,奉行所的蒸汽戰船嘛,早就不在白主附近出現了,平時都駐紮在西麵的真岡,那裏十分偏僻,根本沒有商船拜訪。


    至於機床啥的,打著之前從韭山煉鐵所買來的幾台機床和蒸汽機的幌子,一般人是搞不清楚這裏麵的門道的——隻要自己別浪,沒事讓人仔細參觀或試手就沒事。


    至於縫紉機等機械,這個鹹亨洋行早就已經在長崎發賣了,這和機床不同,機床是能造槍炮的,所以幕府管理嚴格,這些民用品幕府雖然指定了專賣商但不限製購買,自己早就請紀伊國屋幫助采購了幾十台作幌子,根本不怕查。


    其實白主的洋玩意不少,比如洋布、皮鞋等等,但都有“正當”來曆,皮鞋是自己生產的,洋布是紀伊國屋幫助買的——雖然買了幾百匹就能給白主所有人換裝有點扯淡,但這不是沒法查麽,到白主的商人雖然不多也有十幾家了,誰有空關心這個。


    當然,想要完全洗白是不可能的,除非所有的東西白主都能自產,可根據現在的情況,今年是1854年,靠自力更生,子彈火帽的化合物和蒸汽戰艦能在1858年搞出來就不錯——如果幕府允許的話。


    而且,就算能自產也隻是掩蓋了原本的痕跡,以前的密貿易和北上攻擊魯西亞人被掀出來也夠抄家砍頭的,所以白主必須繼續膨脹,既給內部的人員足夠多的上升路徑和安全感,又讓幕府投鼠忌器才能最終安然無恙。


    但膨脹就要近代化,而近代化造成的教育革新、組織和法令演變、人們的觀念和生活習慣變化,這些又與幕府現行法令、製度、習俗等格格不入甚至水火不容,白主真膨脹到有能力洗白的地步,估計就不用洗白了,這簡直就是個偽命題!


    除了直秀夫婦、學次郎之外,總攬治政的大久保利濟對此就已經有所察覺,但在他之前有一個人早就覺悟了——化名三山先生的高野長英出於一個反叛者的敏銳,早就覺察到了,要不然也不能在鄉學大學頭上幹的那麽狂熱。


    除了這兩人以外,白主對此有所覺悟的人應當有不少,尤其是今年《扶桑米國和親約定》簽署後,不少人私下找直秀來表忠心——都說直秀提前攻擊魯西亞人是高瞻遠矚,不然白主早就淪陷了。


    有覺悟是好事,但瞎想就坑爹了。


    直秀覺得這些人裏有不少認為自己是幕府派到北地的暗子,最起碼是幕府裏某一係的大將,話裏話外暗示他們忠心耿耿、自己就別隱瞞他們了,可直秀自己知道,他上麵沒人!——小栗忠順和坦庵先生是對幕政有些失望才暗助自己一臂之力,真搞出啥叛經離道的事來,這兩位立即會和自己切割,不請令親自帶兵攻伐就算顧忌交情了。


    哎,想多了頭疼,這白主就像一頭瘋牛,成長的越快自己就越難以掌握方向,真不知道自己的最終結果是啥——本來直秀就是準備在克裏米亞戰爭的時候在遠東阻擊魯西亞人一把,也算自己沒白來這個世界一迴,之後願意離開的可以和他一起出走海外,可沒想手底下的人越來越多,現在出走看起來不現實了。


    畢竟白主奉行所現在有3500餘領民,全都指望自己帶來更好的未來,實在是割舍不開。


    本來以為撿起來的是一根草繩,可誰知道繩子後麵是一頭牛!


    這就是直秀現在的心情,事情大條了,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希望自己不要變的太多,希望大家都能有一個結果——好結果不奢望,大多數人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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