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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永六年六月九日(1853年7月14日)上午十時一刻,米人和扶桑的國書交接正式開始。


    本來扶桑計時用的是不定時製,不定時製的時鍾貴的要死,連普通的武士也買不起,所以通常大家要聽報時的鍾聲或者鼓聲才能知道準確時間,但近幾年來江戶流行起西洋時鍾和懷表——原因當然是因為輸入的多了導致價格降低,民間也流行不知道從哪裏傳開的日冕。


    唯一對此抱怨的就是敲鍾人——因為報時錢不好收了麽。


    浦賀奉行所作為攔路搶劫的,不,作為檢視所有江戶灣往來商船的機構,自然有商人獻上這等新鮮玩意讓老爺們仔細研究。這次不就用上了麽,這次與米人的交代中,這懷表確實是雙方約定時間的利器,而且還研究出其它結論“金表比銀表準、銀表比鐵表準”——至於原因是否是因為價值越高的表製作更為精良,這個不必深究。


    這次國書傳遞中出麵的雙方包括:


    米人方麵是佩裏提督、副官亞當斯、大副肯蒂、蘭語翻譯波特曼、蘭語翻譯威廉姆斯及水兵若幹;


    扶桑一方是大名戶田氏榮(實際身份浦賀奉行)、大名井戶弘道(浦賀奉行並)、浦賀奉行香山左衛門(與力)、兩個通譯崛達之助和立岩得十郎,以及奉行所武士若幹、彥根藩番士若幹。


    本來扶桑方麵就是以上這些人,但在海防掛江川太郎左衛門的堅持下,增加了醫官一人、樂師兩人。


    在三味琴清幽純淨、質樸悠揚的樂聲中雙方入座,但椅子隻有四把,桌子兩側一邊兩個,所以入座的米人隻有佩裏提督和亞當斯、扶桑方麵隻有戶田和井戶——這也是八位海防掛不願意來的原因之一,單以海防掛論大家身份相當,如果參加的話誰坐椅子?但如果隻推選兩人參加,這沒出麵的被出麵的坑了怎麽辦?就算沒被坑,迴到江戶公方樣和老中問起來,為啥你們六個沒去,這也解釋不清啊。


    看到兩位大人入座,香山帶著兩個通譯老老實實跪在一邊——倒也沒跪在泥裏,奉行所的同心連夜帶上在地麵上鋪了一層木板,還貼心地在木板上還鋪了一層草席。


    可這三位跪下之後就發現坐蠟了——因為米人的隨員沒有跪坐的習慣,佩裏沒發聲這些米人就都站著,這一站一坐上下分明,於是哥三又在戶田和井戶殺人一樣的目光下站起來了——在沒有直秀的世界裏,扶桑方麵不但沒有醫官、樂師出席,這哥三也是從頭跪到尾的——當時扶桑的兩個頭目戶田和井戶滿心慌亂哪裏還顧得及這些細節。


    之後,兩方大眼瞪小眼,愣是半晌沒說話——雙方是約定了會麵的細節,但誰先說話這麽細致的事情哪裏能考慮的到。


    “終於輪到我出手了”,通譯崛達之助硬著頭皮打破了沉默,幹巴巴地用蘭語詢問米方,“貴國國書何在?”——他不出麵不成,這裏他役職最小,在扶桑不讓上官尷尬是下屬的天職所在。


    佩裏提督示意手下將隨行的箱子打開,兩名黑人水軍取出國書,並將其放在桌子上提前打開


    擺放的漆盒裏,至此這次國書交接正式開始——米國陸上軍團此時很少見黑人,但水軍就沒那麽多講究,畢竟遠航有風險能找到合格的水手就不錯了,挑選的餘地不大。


    翻譯波特曼用蘭語說明,這是米方大首領mirdfillmore的親筆書信,為了防止扶桑方麵看不懂英吉利文字,接著黑人水軍又呈上了蘭語版本和唐人語版本的國書副本。


    扶桑兩位大名目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連點頭都沒有,佩裏等人莫名其妙,他們不懂但也不方便問——萬一這是扶桑對外國使者的什麽禮儀要求呢,反正東西當麵給你了,其它的都不重要。


    於是,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米方繼續呈上了佩裏的委任狀以表示身份,然後是佩裏給扶桑“大君”的親筆信——佩裏的大君指的是幕府的將軍,至於通譯則含含糊糊地翻譯成公方樣,這也算錯有錯著吧,至此幕府將軍除了“上樣”、“公方樣”、“禦所”、“大樹”之外也有了“大君”的稱法,而原本的“大君”扶桑皇室從此也被稱為“太君”。


    接著繼續拿出來的是以上的蘭語版本和唐人語版本的副本,期間扶桑一方除了通譯崛達之助說話外,其他人繼續保持不動和沉默無聲。


    接下來,佩裏又讓人拿出各種禮物——要不怎麽一開始是從箱子裏拿的國書呢?米人帶來的東西多了。


    這些禮物包括葡萄酒、香檳、香水、望遠鏡等等,其中比較特殊的是兩柄短鐵銃。期間翻譯波特曼不斷講解,向通譯崛達之助粗略解釋了名稱和用法,防止扶桑大君萬一把香水當酒喝了遭遇不測。


    期間佩裏仔細觀察,他發現,崛達之助對以上物品並未表現出驚訝,尤其是對短銃也沒多問,因此他斷定“蘭國與扶桑交往密切,兩者之間利益非小”。


    等物品交接完了,扶桑的兩位“大名”依然一言不發、一動不動,現場一時非常尷尬。


    佩裏也沒在意,根據以前去過中華的米國使者和商人的經驗,這些封閉國度的人和外國使者打交道時經常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舉動,所以他也沒往深處想,第一次見米人這兩個大名異常害羞也有可能。


    但佩裏是不肯如此罷休的,你不說話我也有辦法交流——他開始誇誇其談,“請修好、互市二事。我聯邦產黃金、白銀、鉛汞、珠璣及天然珍異之產、人工奇巧之物。扶桑亦富物產,相貿易必有大利。試行之或五年、或十年,即不利則罷~市。加理科尼亞,我一大都會,馳火輪船則十八晝夜而到扶桑。或帆或輪,航太平洋而至中華者,及捕鯨船之近扶桑北部者,時遭颶壞船,願救恤之。我火輪船頗費石炭薪水,然不得多載,願給其匱乏,我當報以金銀。”


    佩裏接到的任務是在扶桑建立避難港、補給港和雙方通商——大首領fillmore的信中當然不能說的這麽詳細,那多掉筆格啊,所以佩裏不但寫了封親筆信,還特意在此解釋來意。


    但他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因此扶桑的兩位“大名”居然聽著聽著就笑了,


    佩裏敢拿腦袋擔保“這絕不是扶桑人聽說通商高興的”,他知道扶桑鎖國的意願非常堅決,至今通商的除了蘭國還沒有哪個國度能例外,因此他很納悶,“你們怎麽笑了。”


    佩裏轉頭一看,除了“大名”,浦賀知事和通譯也笑了,更過分的是,連那個拿著藥箱的醫官也笑了,好麽,除了兩名已經停下彈奏的女士,這沒頂帳篷裏的扶桑人都笑了,佩裏趕緊問翻譯波特曼及威廉姆斯,“你倆確認一下,確實沒翻譯錯啥?”


    波特曼覺得我沒翻譯錯啊,但他也有點懵懂,於是和威廉姆斯確認了一下。別看之前威廉姆斯說的扶桑語扶桑人聽不懂,但人家確實是語言大師來的——威廉姆斯自稱最精通的除了母語英吉利語就是唐人語,唐人副本就是出自他之手。


    威廉姆斯聽了之後露出了一個無辜的表情,我是說我精通唐人語和扶桑語,好吧,略知扶桑語,但我可重來沒說過我精通蘭語,要不,波特曼你用佛朗基語再說一遍,我在濠鏡待過,因此對佛朗基語也有研究。


    波特曼氣得兩眼發黑,他隻好向通譯崛達之助詢問,“因何發笑”,我是說錯啥了麽?


    首先發笑的不是崛達之助,他是看香山左衛門發笑他才笑的,而香山左衛門是看兩位上官發笑他才笑的。香山低頭向戶田氏榮和井戶弘道請示,井戶看戶田對自己微微頜首,他這才囑咐香山:


    “照實說,但也要估計米人顏麵。”


    香山得了上官許可,醞釀了一下言辭,讓崛達之助翻譯把謎底揭開了:


    “加理科尼亞到扶桑路途非近,季風、洋流複雜,即使蒸汽艦也不可輕渡。君之行,不也是經太平洋航線而來麽?”——崛達之助身份不夠,得到的信息不全,所以他誤以為佩裏是從太平洋航線來的,其實佩裏走的是好望角,兩條航線完全是南轅北撤。


    但佩裏顧不上這個,他一聽到翻譯說“咱們露底了,扶桑知道蒸汽艦還不能直航”,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這它麽的蘭國人,沒一塊好麵包,為了阿諛奉承好多賺點財富,居然將什麽實情都告訴扶桑人!”


    翻譯波特曼也不是光看著,他剛才提醒佩裏,“大名”說話簡短而通譯的話較長,明顯連“浦賀知事”都知道“蒸汽艦還不能直航”,因此佩裏才深為擔憂,連港口城市的“知事”都知道了,這扶桑人真不淳樸!看這樣子,以往一張牛皮大的土地是要不到手了。


    其實,不但香山知道,兩個通譯崛達之助和立岩得十郎也知道什麽太平洋航線啥的,但他倆也是剛知道——原來八位海防掛到了浦賀後,為了消除大家的恐慌,專門給大家普及了一下信息,別怕,其實米人是這樣哪樣滴。之後人們互相傳播,尤其是米船的信息在浦賀最搶手,人人都感興趣,所以兩個通譯也聽說了,而香川作為冒充的浦賀奉行,更是把這些信息牢牢記在心中。


    牛皮吹破了,但佩裏提督不愧是能被大首領托以重任的人物,他冷冷一笑,說出一番話來,在場的扶桑人等一下就也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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