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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秀一行人在伊豆三郡待了一個多月,閑暇之餘眾人走遍了山山水水,伊豆的溫泉、瀑布、早櫻花看了個飽,英子十分快活,小栗忠順也不再整天版著臭臉,直秀順便刷了個新婚旅行的新成就,皆大歡喜。


    辭別了坦庵先生,眾人於卯月(四月)四日來到大阪。


    “吾侯君久矣”。


    難得聽到村田永敏這木頭疙瘩抱怨,問過緣由之後,大家不禁捧腹大笑。原來緒方洪庵先生在大阪名聲漸著,來求學的人絡繹不絕,適適齋塾日漸擁擠,按永敏的話是“睡覺時連翻身也要幾個人一致行動”。


    “怎麽不尋個旅籠,非要在此受罪?”直秀覺得挺奇怪的,他給永敏年金、程儀都是富裕的,怎麽他非要受罪?


    永敏黝黑的臉上透出紅來,直秀心說這裏麵有故事啊。


    見到洪庵先生才真相大白,原來村田比約定時間提前到了適適齋塾,他窮慣了,了解到可以白住之後就開始蹭住。恰好趕上適塾的上一屆塾頭學成離開,學生們選新的“學生會長”,因為這屆學生沒有能服眾的人選,好事之徒們紛紛支持新來的長得麵帶異相的村田,“選舉事故”導致村田成了塾頭。


    村田是大有內秀之人,做了塾頭之後,把各項事務安排的井井有條,眾人頗為讚許,他從小到大從未得到過這麽多人的喜愛,官癮發作,即使晚上擠的難受也不肯出去找旅籠。


    說實話,直秀還真有點怕,曆史上永敏和洪庵先生大有師徒情誼,自己養的牛不會就這麽被拐走了吧?私下裏和洪庵先生一溝通,這才放下心來,洪庵先生對村田評價很高,但不知道是何原因,他就是在醫術上難有長進,洪庵先生對此也頗為苦惱。


    這個原因直秀知道啊,但他不會告訴洪庵先生,不是藏私,是話不好出口,容易引起誤會——別人學醫是先生教什麽就記什麽,唯恐有遺漏,村田是先生教什麽他就懷疑什麽,因為這位大爺成長的經曆,他養成了獨立思考的習慣,給他上課一是要博學不能被他輕易問倒,而是要細心不怕麻煩,可忙碌的洪庵先生哪有這個蘭國時間。


    反正扶桑也不缺一個笨醫生,村田永敏還是做天下軍師的好。


    直秀先陪洪庵先生交流了蘭學心得,之後帶著老婆和礙眼的小栗好好逛了一番大阪。大阪是商人的城市,到處都是人群,小販、藝人隨處可見,隻在江戶隻有淺草比的上。


    直秀還特意帶大家參觀了堂島米會所,江戶的幕府武士一向自高自大,把江戶之外都看作是窮鄉僻壤,小栗見到了一眾商人爭搶“米切手”(米券)的場麵,大為驚駭,對直秀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今知之矣。”


    “這算個屁”,直秀心說今天就是給你提個醒,你要是知道兩百年後財閥掌控扶桑不嚇得屁滾尿流才怪。


    爽夠三天,大家啟程去土佐高知。


    一見到阪本八平直足,直秀就連聲告罪,直足氣得直哼哼,本來想給小兒子找個好先生,可憐“學區房”都是半租半送的,結果這小先生忒不靠譜,蠟月上旬走的,四個月後才迴來,就是種大根平時也要澆澆水吧。


    但自己的這個傻兒子膽小怕事,交給別的先生還真不放心,自從上次直秀帶過龍馬幾天後,龍馬就不願意再去別的私塾了,這不,大膳町的楠山莊助先生也說龍馬在學堂裏受欺負,建議另請良師。


    況且,這個江戶子是有真才實料的,上次提供的果醬、軟糖和果凍生意,才穀屋商人本家的家主八郎兵衛對此極為興奮,反饋說如今軟糖大受歡迎,正準備等果物收獲後狠狠賺它一筆。


    “來都來了”,直足呻吟一聲,最後的結果還是水木私塾重新開張,一共是三個孩子龍馬、勝五郎和隼人,加上龍馬的三姐乙女也不時跑去找師母英子玩耍,算三個半學生吧。


    對直秀教書,小栗忠順是不在乎的,他就是出來散散心、開開眼界。但跟著直秀聽了幾天課,他也鄭重起來。


    直秀從長崎蘭國商館買了兩迴書了,佐賀蘭學館加上師徒四人的魔改翻譯,把數理化和自然百科的基礎書籍都湊齊了,在鎖國的此時,放大的效果非同一般。


    九九歌(九九乘法表)、雞兔同籠扶桑有了,可《100個著名的初等數學問題》見過沒?阿基米德的牛和艾薩克爵士的牛它不香麽?當然是有點,肯定是超綱了,但高斯小王子的直尺圓規畫正十七邊形多酷啊,想帥就學數學好了。


    小孩子的好奇心是無止境的,直到父母扼殺它。兩小兒辯日,聖人都搖頭的問題,在直秀這裏講的清清楚楚,天為什麽是藍的、水為什麽往低處流,誰不想知道?


    直秀小時候被老師坑的不要不要的,輪到自己當老師了,那是花樣百出,今天做個數字遊戲有獎勵,翌日來個看圖識字大象見過沒?


    直秀這兩年東奔西跑、四處流竄,對虎之助、學次郎和便宜徒弟村田永敏的教育也時斷時續,趁這個機會搞個培訓班好了,誰學好了誰去教三個孩子,沒學好的給我老老實實抄書,一百遍啊一百遍。


    小栗忠順眼光是有的,他覺得直秀現在不光是鬼點子的問題,這小子私貨很多啊。他帶著兩個隨從也老老實實地跟著學,直秀連永敏這個“逆徒”都能忍受,再加上三兩個學生不在話下,另外有船頭、操帆手打雜,直秀也把英子騙上船——直秀對她說女先生多美啊,英子深以為然,帶著乙女一起聽課。


    乙女十五歲了,天天不著家,阪本家家主直足有點害怕,不怕乙女出事,這怪力女十五歲就長得膀大腰圓,長得也一般,平時沒人敢惹她,可這天天跑去陪弟弟,瓜田李下的流言蜚語也受不了啊。


    直足跑來跟直秀轉彎抹角地說了擔心,直秀也不得不應酬。


    說起來,阪本家對直秀挺仗義的,免費在院子裏又搭建了兩個小木屋增加床位,免得直秀一行人住的局促。直秀對此非常承情,這該死的木頭拉門“障子”它不隔音,有個獨立的小屋……嘿嘿嘿。


    “您看直秀我像先生麽?”直秀的身份也不能老瞞著,晚說不如早說,直秀早就想攤牌了。


    “你就不像正經人”,直足心裏mmp。


    直秀也沒指望迴答,他就把自己的過所手形拿出了,直足看了大吃一驚,幕府的旗本?他還真有點怕,作為商人出身的鄉士,阪本家是靠抱著家老福岡宮內的大腿生活的,他聽多了幕府密探的傳說,心說禍事來了。


    直秀一行人成分複雜,兩個水夫拿的是江戶喜事重屋的行商證明,村田永敏拿的是長州毛利家的遊學公文,直秀和兩徒弟拿的是幕府發的過所手形,英子拿的是巡禮的寺廟證明,小栗忠順最牛,拿了幾份身份證明,一份是幕府批準的旗本出行證明,還有幾份是空白的,他家是大身旗本,自己有封地,想寫啥臨時往上寫,印章隨身攜帶,還他娘是真的——大身旗本了不起啊。


    這次在高知碼頭出示給關所的就是小栗家的公文,幾個武士帶仆役到南海遊玩,關所武士看小栗一行人氣度不凡、打扮入時,最重要的是看起來有錢,不像是來鬧事的,就放行了。


    “莫怕莫怕”,直秀安慰直足,我們一行人就是來玩的,玩夠了就走,不是隱者密探。


    “說是說,做是做”直足心想人心隔肚皮,我迴去就上報。他也顧不上女兒了,找個借口就告辭溜了。


    直秀能理解,幕府的巡見使可不是什麽好打發的,逮著大名尤其是外樣大名的錯處幕府就是一頓毒打,惡名遠播。因此,他找小栗商量,身份暴露了,你看咋整?


    “小事一件”,小栗清楚土佐山內家的底細,山內家是靠審時度勢上位的,當年著名學者賴山陽寫了一首詩來形容土佐山內家的首代家主山內一豐:


    詠史絕句?十五之三(山內一豐)


    隔離兒女生死關,


    際會風雲向背間。


    一條笠係八行字,


    搏得海南千裏山。


    啥意思呢?豐臣政權末年,敏銳的山內一豐預料到天下即將再度易主——也就是說他早就看出首代將軍德川家康有不臣之心。而此時的他的夫人千代,被扣留在豐臣一方作為人質。豐臣一方派人威脅千代,逼迫她致書一豐勸他投奔西軍。而千代表麵送了勸降書給一豐,實際上在信使的鬥笠細繩中還暗藏了一封密信,信中說不要顧忌妻兒,大膽地追求事業吧,這就是有名的“笠の緒の文”。


    一豐多敏銳啊,拿到信就將之原封不動交給家康。當時德川家康屬於反叛一方,部署裏的很多大名都有人質在豐臣一方手裏,人心浮動又可能作鳥獸散,家康非常憂慮。


    山內一豐在軍議上首倡進攻,他表示相對於“大業”兒女私情不算什麽,德川家是天命所歸,為了表示忠心他還把自己的居城獻出來做前進據點,當時把家康感動壞了,作為榜樣大加頌揚。


    開完會,家康還把一豐單獨留下,悠然淚下,讚揚一豐的忠節“猶如樹木的中心”,其它眾人隻是“枝葉而已”。梟雄也是人,在大戰前的關鍵時刻,山內家作為豐臣家的早期家臣第一個公然反水,意義重大,不但給德川家造了勢,也承擔了巨大的風險,決戰前夕,就是稻草也是彌足珍貴的,何況山內家的表率穩定了軍心,功勞大大滴有。


    決戰之後,家康迅速分封功臣,山內家作為首功後從掛川六萬七千是轉封道土佐十萬石——其實大家都知道土佐一國作為四國島最大的令製國不止十萬石。果然,慶長十年(1605年)山內家檢地之後向幕府申報土佐為二十萬石。


    賴山陽的詩句“一條笠係八行字,搏得海南千裏山”就是對山內家把握時機的讚歎。現在幕府權威仍在,所以小栗忠順認為山內家不會對幕府旗本做什麽危險動作,別怕,沒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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