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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露也懶得理會李二郎是不是真的這麽大義凜然有全局觀念了,隻要他不壞自己的事情就好,其餘的倒是不打緊。朝露看著前方,耳邊有張氏的歇斯底裏,趙霞的哭喊求饒,李岩的為難不快,以及周圍不少幸災樂禍的碎碎念,幾重聲音夾雜在一起,讓她的腦子裏出現了一陣的蜂鳴聲。


    “李***。”


    朝露捂著耳朵一臉莫名的看著李二郎,他剛才動了唇角,好像是在跟她說話吧。


    朝露皺著眉頭問道:“你說什麽?”


    “我說……”李二郎睇她,忽而就笑了,他慢慢的做著口型,“我叫李明堯。”


    朝露為了聽清他在說些什麽,還特意把耳朵往他那裏傾了一下,結果他就是說一個名字?


    朝露仰頭一臉莫名奇妙的看著他,“……我,知道啊。”


    這村裏人都不喜歡直唿人名,基本上就是誰家大丫頭二丫頭,誰家大郎二郎的這樣混記,不過也不代表就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隻是習慣這麽稱唿而已。


    李明堯突然就顯得有些局促,“……我沒與你說過,你怎麽知道我……”


    朝露一臉無奈的指著自己,“難道你不知道我叫什麽嗎?”


    “……知道。有段時間珊兒一直在家裏大喊大叫著你的名字,聽多了,也就記著了。”


    “……”感覺這個人沒法聊天。


    朝露幹脆就放棄了與他瞎扯的心情,眼睛盯著前麵瞧,趙霞現在就想一直待宰羔羊一般被張氏拎著脖子走,李岩在那邊想攔卻被那幾個老人給攔住了。


    “那趙霞就是一個禍害,就這麽帶走了,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也不會真的怪你什麽!”


    “你已經盡力了,人是趙霞自己不知檢點惹來的,就是死在她們手上都和我們沒有關係!”


    “要是上麵問下來,我們都會幫你講清楚情況的!”


    就這麽在一堆七嘴八舌的聲音裏,李岩捂著在淌血的手掌,眼中有灰敗與愧疚,那樣子,要不是被攔著,他還可以在上去被砍一刀,在退下來的意思。


    朝露感慨道:“你爹夠拚的呀!”


    “你的後手呢?”李明堯看著已經被捂上嘴,淌的一身都是眼淚鼻涕的趙霞,眉宇輕蹙。


    “來了。”


    朝露看著張氏帶來的那群幫手已經開始騷動起來,幾十個帶刀捕快突然就把人圍成一圈,露出明晃晃的刀鋒來,一時間,萬籟俱寂。


    李明堯輕哼了一聲,“你倒是有幾分本事看來。”


    朝露就當他是在誇自己了,她看著領頭的那個捕快,她記得這個人就是之前她去縣府裏出來給她帶路的人,縣府離這裏算不上近,能這麽快趕來也算是出乎她的意料了,不過隻要有錢,倒還真是在哪裏都好辦事的!


    其實她原本不想動用銀兩,隻是縣衙離這裏不近,這種事情多半不會來,要想請動,就必須額外花謝銀子,隻是她實在不希望再有什麽變故發生了。


    朝露看著被解救下來的趙霞一臉怒容的就跳起來衝著李岩罵,罵的李岩的臉色很不好看,不過這李岩好像從一開始見到捕快的時候臉色就不好看了。


    朝露嘴角勾了勾,這幾年李岩活的實在是太舒服了,自以為什麽都會在他的掌控之中,卻到底沒有明白,無論如何,他不過就是一個連品級都沒有的裏正而已,要想辦他,除非他實在身正,否則誰都可以給他使一個絆子。


    隻可惜,他持身並沒有多正,也算是意外之喜,顧琰知道她想動李柳珊,差點沒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給她揪出來問候一遍,其中自然也包括李柳珊的第一靠山李岩了。


    哪怕明麵上假裝有多公道正直,暗地裏卻小動作不斷,是早就不滿足裏正的位子,想要更進一步了。不過這無功名無品級的人,想要上去,說是登天也不為過,隻有捐官了。


    據她所知,李岩湊錢捐了一個九品知縣來做,這委任狀估計過些時候才會來,李岩一走,這李柳珊勢必不會留,她又怎麽可能會讓他如願呢!


    大梁雖然等級嚴明,但是曾經也照樣奉行著一種捐官製度,起初是因為國難無財,又不好強征,就逐漸推出了這種製度來解燃眉之急,不過這種方法攪亂吏治,遺禍無窮,早就被明令廢止……


    可這種無本萬利的法子也不過是從明麵上搬到背地裏,繼續苟存著,尤其是李庭掌權以來,平日裏的揮霍無度以及剛經曆一場災,這也是一個能讓國庫盡快充盈的法子,畢竟哪怕是一個偏遠地區的九品小官,也需要足足三千兩銀子。


    不問出身不談功名,隻要有錢,就可以為捐官者套上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李岩的錢又是從哪裏來的。


    一個裏正,哪怕是領著朝廷的薪奉,就是做到死不算日常開銷也湊不齊這銀子的。


    這也難怪李明堯寧願站在她這裏坑自己的親爹,也不願意真的鑄成大錯了。


    朝露摸了摸鼻尖,看著那頭已經開始進入潑婦罵街形態的趙霞,不禁歎了口氣,照這個架勢下去,這趙霞隻顧著罵人罵個爽快,那接下去可就真的沒什麽勁了。


    朝露左右看了看,周圍看熱鬧的人群早在看到那些捕快圍人的時候就已經都有集體意識般的退開了兩步遠,鬆鬆散散的站著,而她與李明堯就還是在原地站著,看著就非常的突兀眨眼,朝露下意識的就往後也退了兩步,左右那趙霞罵人的聲音極大,也一點都不影響她,她看向一旁站著的李明堯,倒依舊是巋然不動的模樣,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


    趙霞罵人越來越來勁,愣是把李岩一個裏正罵得跟孫子似得,偏偏那李岩還不好會醉,隻捂著那隻受傷的手掌,一臉慘白的站在一邊。


    “李岩,我看你平時也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結果你明明說好了一定會救我……”


    “我知道。”李岩打斷她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我身為裏正,你是又是小吉村的人,我沒有護住你,沒有盡好一個裏正的職責……”


    朝露在一邊看得直咂舌,沒想到這裏李岩居然還有……這麽一麵,還真是會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十足十的弱態。


    趙霞本就不討喜,現在還在李岩為了救她還受傷之後,就因為人家沒有攔住,就把人罵的狗血淋頭,還真當自己是個什麽金貴玩意啊!


    一旁果然有人看不過去了,氣得吹胡子瞪眼的,他指著趙霞道:“裏正為了救你,被那蠻人劈了一刀,若非是他,那一刀就該落到你身上!”


    “自己惹來的禍端,還要別人擔著,非要把命搭上才算是盡職盡責嗎?裏正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他要維護的是這一整個的村子!在這裏周旋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依我看,就該被帶走!忘恩負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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