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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露當下即去庫房裏點貨,將花樣不時興的都清點出來,分的貴重與一般的放好。


    這布樣幾乎是一年一個樣,年前喜歡這個年後喜歡那個的,雖說在總體變化不會有太大的出入,但是總會給人一種心理上的暗示。


    這新的出來了,那這種舊的布匹賣出去肯定不如那些花樣款式又新又好的,放著隻會越占地方,倒不如低價售出去了,即有賺頭還可以多進新貨,何樂而不為呢?


    這邊朝露正興衝衝的點著貨,那頭李炎的手裏已經被順子塞了不少單子,單子上的不像是字,更像是某種特殊的符號。


    順子見他疑惑,隻道:“這些都是掌櫃的寫的,我們大多數人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這些都是我們互相約好的圖案,看著也方便。”


    李炎抖了抖自己手上的一遝紙,怪不得這東西字不像字圖不像圖的他一點都看不懂,原來是那個丫頭的鬼畫符。


    李炎道:“你將這東西給我做什麽嗎?自己收好!我可看不懂這些。”


    說著就將收裏頭的東西拍在順子的懷裏,轉身就往後院裏去,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閑得慌才會跑到這裏來浪費時間。


    他放眼看去那院子裏之前支好的那架秋千,經過朝露的細膩加工之後比李炎之前做的冷冷板板要色彩鮮明來許多,也是那丫頭鬼主意多。


    找不到花就不知道哪裏弄來一堆彩色絲絛,掛在了繩子與下頭的硬板上,垂感十足,如今上頭的鏤空板已經打開,這小院到也不顯得陰暗。


    光透著那些鏤空撒在地上圍出來的陰影形成一種花般的模樣,看著也很是喜人,真不知道她是哪裏找來的人,這般的心思多。


    那杜君彥他也查到過但是也隻是查到過,戶籍雖然落在了此地,可往前數有十多年的時間生平經曆卻是不詳,這幾年大梁國力隨不見增。


    但也從之前的戰爭不斷中休養生息過來,戶籍檔案更是嚴厲起來,那按照大梁戶籍統查的嚴密性本該不會出現這種問題,玉麟縣雖在邊城,管束確實比較鬆泛一些,但也不會容許一個人像是憑空出現一般吧。


    他心中有些憂慮,怎麽那丫頭的身邊隻是容易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他再次看向院裏靜靜擺著的秋千架子,明明說是喜歡,可那丫頭又有幾次坐過,都是一時興起,小孩心性,偏還就他當了真去,真是有些可笑。


    李炎一手扶額,正想往前繼續走,背上就撞上來一個人,幸好他下盤穩,才沒有摔了下去。


    順子訕訕的看著穩住身行的李炎笑著,“我不是故意的。”


    誰知道他之前走那麽快,現在到這裏了反而給停下了啊!


    順子舉著手上拿著的兩張信紙,“這是掌櫃的之前給的,原本是要叫安子去的,但是今天安子還沒來,所以……”


    李炎看著他,目露兇光,畢竟任誰被撞了一下都不會有什麽好心情,何況還是李炎呢?


    有膽大包天的掌櫃就有膽大包天的夥計,真不知道朝露看上麵前這個冒冒失失的人哪一點!


    他怒道:“所以什麽所以!”


    不過順子這時而機靈時而遲鈍的,麵前又是他認為的熟人,也就就沒有把他這稍微大一點的聲音當做是氣憤了。


    他見他問起來,才繼續說道:“之前不是都是你賠東家去運貨的嗎?你走了之後就是安子去了,現在他們兩個都不在……這兩張單子是我剛找出來的,年前就定好了,就是這一天去拿,所以麻煩你了……”


    合著他這沒走多久,自己做的都被人替代去了!那丫頭真是幹的漂亮啊!


    李炎接過單子,掃了一眼,又看順子小心翼翼求人的可憐勁,自覺的帶上了他家掌櫃的臉,心情瞬時就舒暢了許多,“既然如此,我走一趟也可以。”


    他將單子遞給順子,“把上頭的鬼畫符翻譯一下。”


    李炎能應他自然是高興,現在鋪子剛開許多人都不在狀態有些手忙腳亂的不是騰不出人手,就是不認識路,他也不想找顧大哥的。


    隻是現在就他一個人到處瞎晃無所事事的樣子,所以隻能拜托到這個掛著夥計名分但是他猜測這個絕對不是夥計的顧大哥身上。


    雖然不清楚掌櫃的為什麽要在店裏供上怎麽一個,但是他做起事來確實比他們任何一個都要好。


    順子跟在李炎身後,慢慢的講了起來,李炎聽著那堆鬼畫符被順子解出一堆文字來的時候,愈發覺得自己與這間鋪子格格不入了。


    順子說,他寫,倒是很快就過了一遍出來,兩人一對,發現沒有錯誤之後,顧琰就準備去架車了。


    還未走去幾步,就聽到順子在身後叨咕,“現在鋪子裏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了,玉麟縣雖然經曆了一場災,卻沒有半個人流離失所,這估計過不了幾年這兒也能趕上內地南方幾郡的富庶吧。”


    李炎歎了口氣,當年他初到此地,這裏說是荒無人煙也不為過,玉麟縣裏營地遙遠,整片外露,與其一般無二的幾個縣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廝殺搶掠,死傷過半。


    人口都往內牽,地無人守,卻也退無可退,挨家挨戶就是青天白日的時候也無人敢出,他路過這裏的時候,和一片死城一般,就是他也是後來才知道,這裏還活著不少的人。


    見識到大梁邊城的屍骸遍野的慘烈景象,他花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他才將大梁所失七城一一奪了迴來,其中流血犧牲不計其數。


    中途也不少見敵邦的子民哀嚎,其實無論是大梁還是北狄的百姓,誰都不想活在戰爭侵擾的恐懼裏,野心之外。


    是對生存的渴望,北狄地勢險惡,收獲匱乏,偶有商隊進入,不是爭先恐後的搶奪,要麽就是用天價購買所缺之物,周而複始,不平點燃了野心。


    戰爭結束的三年裏,他一門心思都在想著讓大梁如何與周圍邊陲小國通關互市這件事情上,阻力不小,但幸虧父皇還是支持他的。


    他也成功過,隻可惜,他努力三載的結果,自己都還未親眼見過,就消散在世家利益的詭計裏,為期一年而夭折,遠見繁榮的邊陲小鎮也再次跌落穀底,不過還是可以繼續維持生活。


    若要是依李炎來說,他自然是不會甘心自己三年心血付之東流,隻是他知道之時連自己還有多少時日都是未可知的事情,隱姓埋名,四處求醫,換得如今的處境也算是上天還願意給他機會罷了。


    李炎牽著馬車出門不久,朝露就下來了,見不到平時那個身影,她出聲詢問,順子才道是去運貨去了,朝露笑了笑,今天倒是難得的勤快啊!


    “我歸置在庫房最左邊的布匹你去做一下記號,擺的時候與新的擺在一起,但是價格低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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