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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露將車駕到鋪子門口,什麽都顧不上就直接將閔雙冬身上的披風係好,給她戴上大大的兜帽,直接擁著閔雙冬往內室走去,明明是比她還要年長些的姑娘可朝露環抱起她來卻絲毫不費力氣,閔雙冬躲在朝露杏黃色的披風下,兜帽將人嚴嚴實實的捂上了,以至於哪怕是有夥計見著了也看不清她到底什麽模樣。


    順子迎麵就看見這麽一目,令他膛目結舌,他疑惑道:“掌櫃的,這……”


    朝露自然不會跟他解釋太多,她一邊扶著閔雙冬,一邊對順子道:“去把外麵的車放好,把車上的東西提到鋪子裏來。”


    說完就急急忙忙推開內室的門,啪一聲又關上了,順子狐疑的看著行色匆匆的朝露,好奇的多打量了幾眼朝露懷裏的東西,隻能依稀看出是個人形,他正欲收迴目光的時候就看到那被門角帶起來的披風低下一抹酡紅,他唿吸一窒,久久的看著那緊闔的房門,片刻之後想起朝露的交代,才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腳。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認錯的,那是血漬幹涸凝固之後的顏色。


    朝露將閔雙冬按在一張圈椅上坐下,這裏是平時她休息或者會客的地方,等閑不會有人來,她從旁邊的櫃子裏翻找出來一件替換的衣裙,遞到閔雙冬麵前。


    閔雙冬抬頭愣愣的看著她,朝露沉聲道:“把你這身都是血漬的衣服換下來。”


    她點了點頭,正想接過,卻看著自己滿手的血,她有些局促的在自己衣裳趕緊的地方擦了兩下,卻發現擦不幹淨了。她愣愣的把兩手舉起,看著上麵酡紅的血跡,腦子裏突然又冒出那些個畫麵,她像是著了魔一般,把袖子彎到手肘的地方,將手死命的放在軼群上搓,血跡沒搓掉多少,倒把原本幹淨的腕子搓了個通紅。


    朝露看得直皺眉,將衣裳放在一旁的桌上,兩隻手死死地抓住她的手,目光堅定不移的看著她,“你要是還是這樣軟軟弱弱的,我就把你丟出去!”


    閔雙冬抬頭看她眼眶通紅,淚水在裏麵直打轉,她看著朝露,聲音沙啞的開口道:“他,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是他的親身女兒啊!”說道最後,她情緒激動,胸口起伏的厲害,朝露給他順了好一會的氣她才緩了過來。


    對此朝露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畢竟這是她的傷心事,她無法替她悲傷,也不會感同身受,她能從那裏把她帶迴來,就已經超過了她應有的本分,多出來的是寬厚仁善,不是責任感。就像杜冬燕所做的那才是人之常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隻要不是落井下石,她們如何做都是問心無愧的。要不是她多經曆了一世,也不會有這個膽子,也不會比杜冬燕的反應更好。


    閔雙冬自是不知朝露在想些什麽,反握住朝露的手,自顧自的說著,臉上的表情時悲時喜,狀似瘋態,“他最近對我真的很好,還是難得的對我露出了笑容,也不叫我沒休沒止的幹活了,而且呀,他都好幾天不打我了,哪怕是舉起的棍子,都沒有落到我的背上……今天,他還給了我一塊糖和一身新衣,糖好甜,衣服好漂亮,我第一次覺得他像其他人的爹爹一樣,我甚至想以前的種種都不過是我的噩夢,都過去了,現在的一切才是真的!”


    “他說帶我出來玩,甚至連我幾個兄弟都撇下了,就帶我!我好開心,就看著他把我交到陌生人的手裏,從他手裏拿走一個錢袋子,我上前求他,他卻一把把我推開,然後……然後……”閔雙冬環住肩膀,身體瑟縮在圈椅上,“那個人對我動手動腳,好惡心……”


    朝露輕歎一聲,拍了拍她的肩,“過去了,都過去了,沒人會再欺負你了。”


    “是啊,都過去了!他死了,還怎麽欺負我呀!”閔雙冬的眼睛亮晶晶的,卻看的朝露後脊發涼,物極必反,閔雙冬確實應該好好看看自己一味妥協求饒帶來的後果,可她也不想閔雙冬因為此變成一個心裏扭曲的人。


    朝露在她的眼底看到一絲的快感,才驚懼恐慌到快感,朝露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她一直這樣下去會變成一個什麽樣子,就算是提了一把刀迴去把那些用她賣身錢享樂的人像砍瓜切菜一般手起刀落,也不是做不出來吧。


    朝露沉下心,看著她,問道:“你想做什麽?”


    “我要把他們都殺……”閔雙冬情緒話說到一半,臉上就被朝露扇了一巴掌。


    朝露還保持著打她的動作,閔雙冬驚詫不已的看著她,朝露也看著自己的手久久沒有迴過神來,她也沒想到她打的這麽順溜,朝露故意惡狠狠的說道:“你就這點出息!殺了他們,把自己搭進去,好啊!那我還不如現在就把你送迴去!”


    閔雙冬禁了聲,抓著朝露的手不自覺的緊了些,朝露也是氣得夠嗆,她難道救出來的人就是這麽一個滿腦子都想著蠢辦法的人,如果她早晚都要把自己搭進去,那她救她的意義在哪裏?


    她確實是看一個長期逆來順受的姑娘不在像提線木偶一樣,懂得反抗了,才願意救她的,可就她不是為了看她去與那些人拚殺,她看過樂子,她又不是變態!


    須臾之後,室內才響起閔雙冬低低的啜泣聲,“你知道他為什麽都不打我了嗎?因為有傷就賣不出好價!你知道他為什麽把我賣到了那種地方嗎?因為那裏價錢更高!”


    “你說,為什麽啊!他要是一直對我壞,打我罵我都好!為什麽要臨時給我一些甜頭,轉身就把我推到你吃人的地方去!我做錯了什麽?”閔雙冬捂著臉頰,哭出聲來。


    見此,朝露才鬆了口氣,隻要她還會哭,就代表這個人還沒有完全麻木,她不會沉在悲痛中扭曲自己的心神。


    朝露仰頭閉上眼睛,見她哭的差不多了,才道:“將衣服換了,沒有人會找到你的頭上來。你要是還想這麽帶著一身血在這裏發瘋,那我倒不如一開始就把你扔在那個胡同裏!救你迴來不是要你連累我的!”


    閔雙冬聞言停下手裏的動作,緩緩的抬頭看著朝露一臉的冷色,眼眶通紅,一把就抱住朝露的腰身,“別不要我,求你。”


    朝露冷漠的將她的手扒開,退後一步,抿了抿唇,一字一頓的說到,“你就待在這裏,把衣服換了,不要亂跑。我去打水,迴來給你洗掉身上的血。你要是一直這個樣子,我可不敢要你!”


    閔雙冬抿嘴不語,隻癡癡呆呆看著朝露轉身離開,片刻之後才將目光轉到一旁淺黃色的衣裙上,上麵不知繡著什麽花,看著很是明亮漂亮,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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