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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現在的朝露還是以前的沈後,在廚藝上都不會輸人。她很熟練的就生起了火來,洗菜切菜下鍋,動作也是一氣嗬成,讓一旁被趙管事派來給她打下手的小夥計都找不到插手的地。


    趙管事都看呆了,原以為隻是一個有些小聰明的丫頭,沒想到這廚藝看著也是能唬人的。他對著一旁默不作聲的李炎,笑得合不攏嘴,絲毫不掩飾對朝露的讚美之心,“這丫頭在家裏沒少下廚吧。看著這熟練程度,絲毫不亞於這酒樓裏的大師傅!”


    “她叫李朝露。”李炎冷著臉,片刻才道出這幾個字。


    趙管事一臉恍然大悟,才哈哈一笑,“要不是你說,我還真忘了問這丫頭的名字,這丫頭丫頭的叫也不好聽。”


    “她叫李朝露。”


    “……我知道了。”


    李炎垂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精神處於緊繃狀態,就看到朝露轉過頭來,正笑得燦爛,“李炎,我今天又跟那個師傅學了一樣菜式,現在就做給你吃啊!”


    那張臉一會變換成朝露的臉,一會變換成沈後的臉,如此反複,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直至最後的相融。


    他再定睛一看時,才發現什麽都沒有,耳邊隻有鍋裏滋滋作響的聲音,他卸了一身的力氣,為自己方才的想法覺得可笑。


    趙管事覺得他的反應有些奇怪,不就站在廚房看了一會嗎?反應至於那麽大嗎?等會朝露出來了,不會還以為他這把老骨頭欺負他了。


    趙管事這麽想著,腳下就悄悄的挪了移步,與李炎站開了些。


    這邊朝露正在煎肉,鍋裏滋滋作響,明明是快要入冬的時節,她偏偏熱出了一身汗來,她拿帕子擦了擦汗,另一隻手還不忘給鍋中的肉塊翻個麵。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沒有關注到門口心思各異的兩人。


    該是李炎的目光太過灼熱,朝露扭頭探尋,發現是李炎在看他,剛想迴一個善意的微笑,李炎就移開了目光。


    朝露:……


    她加快了手裏的動作,本就沒有什麽技巧性的兩道菜對她來說根本就不費心力。很快,她就在廚房的小桌上擺上了四個菜旁,說是四個,其實也就兩道菜,因為一道菜朝露就分了兩份。


    趙管事遲疑的看著她,“這個……”


    朝露又拿來兩個小碟,一個碟裝的是酒樓常用的細鹽,另一個裝的就是她這次帶來的花椒鹽了。察覺到趙管事的困惑,她才笑道,“我是故意的,凡事都是要有對比才能知道差別呀!”


    她將碟子放下,“素菜佐料都放好了,至於這肉塊,可以選擇根據自己的口味適當的去放。”


    趙管事看著麵前色香上乘的菜式,拿起筷子,為了不然朝露小瞧他,還故作矜持的先誇了她幾句在動筷。


    朝露淨了手,笑道:“趙管事要是真的讚不絕口,不如在這價錢上再給我提一提。”


    趙管事假裝沒聽見,朝露本就是開個玩笑。


    “朝露丫頭,你要是不賣這些七七八八的東西了,來這天祥酒樓做菜,我可以給你留一個大師傅的位置,月銀好商量!”


    對於趙管事把自己賣的東西稱為七七八八,朝露隻是抽了抽嘴角,至於他的好意相邀,她也未置可否。她做菜可不是為了把自己一輩子都困在廚房裏的。


    朝露發現一直跟著的李炎現在反而不見了蹤影,就解下圍裙出去尋找,結果就看到他一個人縮在牆角,上前動作都不太自然。


    朝露跑上前去,關切的問道:“顧琰,你這麽了?”


    李炎一抬頭就對上一張關切的小臉,他怔愣了片刻,立刻站起身來將人死死地摟著懷裏,將頭埋在她的頸邊,聲音沙啞,帶著無助與迷茫,“你去哪裏了?”為什麽不管他怎麽找,怎麽找,都找不到她呀!


    朝露突然被李炎抱起,立刻就失了重心,她驚唿了一聲,雙腳一蹬……很好,又離地了,這該死的身高差。


    李炎抱的緊,她肩膀處動一下都艱難,耳邊聽到他的細語,卻聽得不甚清楚,隻是他這副樣子,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這個人,身上藏了太多秘密,要真要她說起他來,她也說不出個什麽東西來。可她也一樣啊,她自己也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朝露能感覺到他的悲傷,卻不知道他在悲傷些什麽,她隻能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言細語,“顧琰,我是朝露,你怎麽了?”


    “朝露……”李炎緩緩的念著這兩個字,隨後就鬆了手裏的力氣,朝露突然摔下了,差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


    驚嚇過度的朝露:……懷疑他有病但是不能說。


    她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除了有求他之外的時候跟他好好說話,他呢?他幹的是人事?


    朝露來不及說他,就看他衝到一旁的水缸裏去,將頭埋了進去。


    朝露:我去,這是要幹什麽?


    她趕緊跑過去,想要拽起他來,卻怎麽也拽不動,隻看到水麵咕嚕嚕的鼓起幾個泡泡。


    別是死透了吧?


    朝露懷疑之際,李炎就將頭從水裏拔了出來,飛濺出來的水逼得朝露連連後退,再看時就看到他雙手扶著水缸,浸濕的頭發,貼在他臉上,讓她看不清他的臉。


    “你……你怎麽了?”


    李炎啞著嗓子,“抱歉,掌櫃的,我今天想起了一些……事,所以情緒有些失控了。冒犯了你。”


    “沒,沒事。你沒事吧?”


    要擱平時,李炎要是喊她掌櫃的,朝露能嚇出一身冷汗,就怕他憋著什麽壞。可現在,她就真的不確定了。


    李炎沒有迴答她,隻是頹喪著身子,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可笑又狼狽。他忽的笑了,大手一拍水缸,身子一躍,淩空踏步,很快就消失在朝露的眼前。


    朝露目瞪口呆,這是完全都不掩飾了。


    朝露朝著他的方向追出去,卻連人影都尋不著。


    “就他現在這個樣子,也隻能是其他人自求多福別惹到他才對吧。”


    朝露壓下自己心底裏的擔心,她沒有辦法,追是追不到人了,而且就算追上,她能如何呢?這顧琰就是一個葫蘆,他想說的你不問他都會說,他不想說的,你就是撬開他的葫蘆嘴,也得不到什麽東西。還不如等他自己調節好情緒,說起來她也並不了解他,隻是機緣巧合之下相熟的而已。


    朝露想起她剛才從李炎身上感受到的悲傷,那是一種萬念俱灰的情緒,綿延至她的骨髓深處,像大浪一個勁就把她打趴下了,又像細絲將她整個人都束縛起來,讓她掙也掙不開。隻是,為什麽她能感受到他的情緒呢?就是情緒會被感染,可這麽深刻……幾乎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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