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有些為難的看向蘇念念,靳家在帝都並非是籍籍無名之輩,整個家屬院中,收到對方節禮的也並不隻有顧家,但能有此操作的,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戰士委婉勸道:“嫂子,這東西……”


    “靳家和顧家早些年有嫌隙,他們的東西實在不能收,退掉或者燒掉,麻煩你了。”


    在這些守衛的眼中,蘇念念從來都是顧家最好說話的那一個,這是第一次,見到對方劍拔弩張的模樣,看來所謂的嫌隙並不作假,戰士點了點頭,拿著東西掉頭就走向下一家。


    王桂芬站在孫女身後,欲言又止:“念念,你爺爺和靳家那邊……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總歸是還隔著一個高婉。”


    “奶,你以為靳家有把高婉當人看嗎?他們的東西我實在是不敢收……”蘇念念看得出來奶奶有片刻的心軟,他們那一輩的人都節儉,做不出浪費的行徑來。


    但同樣的事蘇念念是不可能讓其發生在顧家的,她附耳靠近,將高婉生病的真相告知給了老太太,下一秒,王桂芬嚇得後退兩步,一把拽住蘇念念的手,直接往灶房裏拖。


    “洗手洗手!你趕緊洗手——!”


    她恐懼的眼神,仿佛剛才靳家送來的是穿腸毒藥般,防不勝防,蘇念念明白,這劑強心針是打在了王桂芬的心上。


    以後,靳家的東西對方必不可能沾染分毫。


    她洗過手,換好出門的衣裳後,王桂芬又往其脖子套上了圍巾,絮絮叨叨道:“天兒冷,你和小顧都多多注意身體。”


    顧知野剛過了初二就在軍區忙得頭腳倒懸,帝都大部分的人情交際都是蘇念念和高山月去維係的,老爺子和王桂芬樂得在家帶娃,福寶和土豆都算是安分的性格,從不鬧著讓大人陪。


    瞧見蘇念念想要出門,還在刷牙的福寶‘蹭蹭蹭’的就奔了過來,奶聲奶氣道:“媽媽,記得給我帶龍蝦豬。”


    “……”蘇念念含笑點了點頭。


    她提了一份節禮,輕車熟路的朝著東大街去,劉菊花買的門麵就在這個地方,當初對方和張副團鬧翻後,帶走了最小的兩個兒子,獨自在這裏生活,算算時間,是該拿第四個季度的分紅了。


    她上門時,劉菊花正帶著孩子揉麵團,瞧見她提著那大包小包的,對方連忙擦幹淨手來接:“來就來唄,你還拿啥東西!客氣了……”


    “嫂子,新年快樂!”


    劉菊花收了東西,第一時間就進屋把屬於蘇念念的那份錢遞給了對方,神情分明局促。


    “念念,錢比上個季度稍微少了點,抱歉啊,因為我和張凱的事情,街道辦的來勸了好幾次,說實在話,我是不想迴家屬院的,隻要他沒低頭沒認錯,我就不可能迴去!街道辦的李主任瞧見我帶兩個孩子,日子難過,就幫我在國營飯店找了個臨時工的工作,我答應了,至少能掩人耳目,但這收益就少了點,對不起啊……”


    蘇念念握住她的手,笑容溫軟:“嫂子,你這說的什麽話,我為你高興還來不及,有什麽好生氣的?!這份工作我本就占了便宜,但你和三娃他們這樣不是辦法,遲早得有個出路,我看國營飯店那工作挺好,你認真幹……”


    “就一洗菜的工作,有什麽好與不好的,就隻有你對我最好。”現在的落腳地,還有黑市裏穩定的上家,所有的所有都是蘇念念帶來的,對方帶給她的,不僅僅是能和張凱叫板的底氣,還有輝煌的未來。


    四目相對,劉菊花忍不住紅了眼眶。


    不幸的家庭永遠是女人心中的一塊疤。


    蘇念念感受著掌心的皸痕,適時的轉移話題:“大過年的不提那些,對了,你既賺了錢,該用就用,不要舍不得,蛤蜊油、雪花霜都用著,首先要做的,是愛自己……”


    劉菊花看著自己的手和蘇念念的放在一塊,


    像老婦和少女的區別,她破涕為笑:“好!”


    “你今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是要去哪裏啊?”劉菊花細瞧蘇念念,其實能看出和平常的不同,對方甚至還塗了點口紅,看上去氣色好到了極點,愈發襯得唇紅齒白,嫩得像枝頭二月的花朵,哪有一點已婚婦女的模樣。


    “電影廠,洽談事宜。”


    劉菊花大驚:“你要拍電影了?”


    “沒影兒的事,隻是有這方麵的打算,成不成還難說。”


    劉菊花拍拍蘇念念的手,滿臉豔羨:“你漂亮得就像那年畫上的仙女,肯定能成,等電影出來,嫂子肯定第一個去捧場!”


    拒絕了劉菊花的留飯後,蘇念念估摸著時間,在路邊喊了個三輪車去電影廠,猴急的陳記者早就等在了電影廠外,蘇念念是他一手挖掘出來的人才,對方十分看重,一路領著她就進了電影廠的辦公室,和郭導等人洽談電影拍攝的具體事宜,除了時間、成本、演員的配合等,很多事情都需要敲定。


    蘇念念粗略的翻看了下台詞本,讓她沒想到的是,拍攝的地點居然不在帝都。


    而是在千裏之外的a市,隆縣。


    蘇念念的眼皮跳了跳,她合上台詞本,耐心詢問:“郭導,為什麽要去隆縣采景,這其中是有什麽緣由嗎?”


    “沒什麽緣由,因為我想去。”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穿著得體西裝的顧疏同闊步走了進來,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句話在他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他身高本就還算可以,五官清俊,頭發全都往後梳著,露出其飽滿額頭,一副金絲眼鏡愈發裝得人模狗樣。


    和從前在農村時判若兩人,


    最關鍵的是,他的腳此刻沒有了任何問題。


    蘇念念並不想和昔日仇人對上視線,見狀隻看郭導,一向眼高於頂的郭導卻態度殷勤的替顧疏同剪起了雪茄屁股,後者脫下大衣,虛虛靠在沙發上,挑剔的視線審視著蘇念念。


    “小蘇同誌喔,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在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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