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去醫院檢查完畢,靳川告知她並沒有任何的意外狀況,是以,高婉並沒有親眼瞧見自己的體檢報告,沒想到靳川把東西藏得那麽嚴實,上麵密密麻麻的用紅色藍色的筆分開做了標注,高婉忍住恐懼,硬著頭皮往下看。


    等全部看完後,她隻感覺手腳都發軟。


    想笑,淚水卻拚命的從眼眶滾了出來。


    難怪這段時間整夜整夜的驚醒、失眠、惡心嘔吐加掉發,她起初還調侃過自己是否會是懷孕的症狀,可現在看來,不是懷孕,分明是靳川把自己當做了實驗的犧牲品。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成為靳川的試驗品,他居然會將具有放射性的物質放在自己身邊,她的身體從裏到外的壞掉了!她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或者說,她的命或許比靳樓的還要短……


    “哈哈哈哈哈……”高婉忍不住放聲大笑,又驚懼的捂住嘴,生怕鬧醒枕邊睡著的那個畜牲!


    她幻想著和對方白頭到老,對方卻隻想著如何弄死她,資料翻到最下方,居然全都是蘇念念的畫像。


    和她的病理報告放在一起就是最大的諷刺,是靳川偏心的證明,他在所有人眼中扮演著好丈夫,做的卻是能要她命的事情,如果繼續待在靳家,她就活不了了,她會被靳川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這一刻,高婉鬼使神差的,想起當初薑曉菲說過的話,和靳川在一起,就不要想著懷孕,否則,後果難以預料。


    果然,現實殘酷。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但她隻在靳川身上瞧見了狠,逃!必須逃!高婉想要站起來逃跑,但腿軟得根本沒有力氣。


    她崩潰道:“死腿——!你倒是站起來啊!啊啊啊啊!”


    高婉使勁扇了自己兩巴掌,攙扶著桌角,等站穩後,她拔腿就朝著外麵跑,這漆黑的院子就像會吃人的獸,讓她多待一秒都覺得恐懼。


    ……


    靳樓本不想去醫院的,但靳川非要架著他來,還禁止醫生給開止疼藥,寧肯輸液也要在醫院陪著他。


    弟弟雖偶爾犯錯,


    但骨子裏依舊是個好人,


    在有限的時間裏,靳樓是想要把他性格給掰正的,免得將來無人管製,這同樣是他住到靳家來的原因,因液體的原因,原本就身心疲乏的靳樓打起了瞌睡,他病弱的臉頰上帶著微微青色,就連手背都瘦得脈絡清晰可見。


    靳川不由自主的皺眉,想要出門去找護士多要一床被子,因為靳樓比一般人更怕冷,錯身過走廊的瞬間,他居然瞧見薑曉菲和個男人有說有笑的往樓梯口走,


    據他所知,從薛衛東死後,薑曉菲就如那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差點去掉半條命,因為這陳芝麻爛穀子的小事,薑政委夫婦對他們靳家算是窮追猛打。


    眼下是準備放下了嗎?!


    不知道被薑曉菲挽著的男人是誰,或許,他可以再上門拜訪拜訪,爭取把兩家的關係重修就好。


    攀上科研所後,靳川的心思更活躍了些。


    等高婉這顆礙事的棋子死後,他或許能大展拳腳,至於蘇念念那邊,隻要靳樓在一日,他都不會讓自己的心思攤在陽光下。


    誰讓他是個好弟弟呢?!


    靳川從護士那裏拿來被子,動作細致的替哥哥蓋上,長夜漫漫,他靠在長廊外麵抽煙。


    沒多久,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俊逸的麵色有些不解:“高家那位又不舒服了?”


    靳川迴眸,瞧見自家學弟,他把兜裏的煙遞過去,笑道:“上次體檢的事多虧了你。”


    “師哥,其實我挺疑惑的,好端端的,你為何要答應科研所的那個瘋子做這種實驗,它對身體的傷害是不可逆的,至少,從目前看來,高婉已經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她的身體越來越差,遲早會鬧到醫院去,你有想過怎麽收場嗎?屆時,有些東西不是你想瞞就能瞞得住的……”


    靳川糾正對方的錯誤:“我隻是順手幫他們帶東西,誰知道婉婉會拆開包裹,一切都是命,隻能在有限的時間裏,讓她為科學做最後的貢獻,不管結局如何,我都會陪她走完這最後一程,但她的心情同樣重要,楊碩,我並不希望她知道這件事。”


    靳川視線直勾勾的盯著被稱為楊碩的醫生。


    後者點了點頭,擲地有聲:“當然,我不會亂說的。”


    在得知半夜來急診的是靳樓後,楊碩理所應當的跟著靳川過去打了個招唿,一番折騰,天際都已經出現了一抹魚肚白,靳樓如今最討厭的,就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他說什麽都不願意住在這裏,自顧自的,拔完針就朝著外麵走。


    唯有家,才是最能避風的港灣。


    靳川在這件事上鬧不過哥哥,隻能聽話照做,開車送他歸家,遠遠的,家裏的大門就敞開著,依稀透出屋內的光亮。


    坐在副駕駛的靳樓緩緩坐直了身軀。


    “剛才出門的時候你沒關門嗎?”


    “不知道。”


    “你就不擔心高婉?!她可是你的媳婦……”


    靳川熄了油門,表情隱在黑暗中,嗓音聽不出喜怒。


    “死不了的。”


    在這方麵,靳樓的責任心遠遠超過了弟弟太多,他解開安全帶就朝著門口狂奔,推開門,在短暫的唿喚後,發現院內空無一人,從堂屋到院子,散落著數不清的資料、畫像,有被捏得皺皺巴巴的,有被撕得粉碎的。


    靳樓彎腰撿起,等瞧見隻剩一半的體檢報告時,他忍不住瞳孔驟縮,和這些比起來,蘇念念的畫像都顯得小巫見大巫了……


    靳川邁著輕快的步伐而來,剛跨過門檻,就瞧見了這滿園的狼藉。


    始作俑者明顯逃之夭夭。


    下一秒,


    還不等靳川解釋,剛輸過液的靳樓就把撿起來的那些資料重重砸向弟弟的臉。


    這是他鮮少有的失態,帶著一絲失望和憤怒。


    “你就是這樣哄騙我的?你到底還要害多少人才肯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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