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祁景淵醒來後知道她走了也未說什麽,不過又額外賞了她不少好東西。


    這幾日祁景淵除了去皇後的鳳藻宮,就是去了惠妃和舒妃宮裏。


    都是宮裏的老人了,況且都有皇子公主在,底下的小嬪妃們心裏再酸嘴上也不敢說什麽。


    日子很快就到了除夕這日。


    薑知意早早就被喚醒,有了上迴的經驗,這迴更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用了點心和濃茶後,就往太廟去了。


    這迴她位份高了些,自然就排到前頭去了。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總感覺越往前頭去就吹不到後頭的冷風了。


    等太廟裏折騰過後,又去了太後的慈寧宮。


    薑知意仔細打量著太後,隻見她瞧著又蒼老了些。


    不是麵貌,而是精神。


    太後經曆了一連串事後,眼裏的疲憊怎麽都藏不住。


    瞧著滿宮嬪妃跪地給她磕頭,也隻是淡淡地叫起了,跟誰都沒有多說一句。


    寶康郡主也隨侍在她身邊,瞧著更是沉默寡言了。


    太後很挑剔,不知看了多少少年兒郎,始終沒有給寶康郡主挑到一個她滿意的郡馬。


    也因為寶康郡主算計大公主的事,皇後更是沒什麽好臉色,多餘的話是一句不說。


    眾人在慈寧宮待不到一刻鍾就散了。


    等去了鳳藻宮,給皇後磕頭後,就是和進宮的宗室命婦們說話。


    大家都是有眼色的,這樣好的日子裏沒人找不痛快,都熱熱鬧鬧地交談著。


    等用過中午的宮宴後,薑知意迴到碧梧軒歇了半個時辰,這才恢複些體力。


    晚上是家宴,她又重新換了套衣裳。


    一身鵝黃繡蠟梅錦裙,再戴上皇後賞的貓眼石頭麵,顯得好看又貴氣。


    到了儀元殿,沈才人瞧見她頭上的首飾後,“哼”了一聲就扭過頭跟安才人說話了。


    她心裏酸得要命,皇上還真是寵妍美人啊,賞給她的首飾這樣的多。


    薑知意倒是沒理會她,坐下後就跟身旁的王美人說話了。


    宮裏的女人什麽都爭,爭寵愛爭賞賜,她早都見怪不怪了。


    別人沒有自己有,這才是最好的。


    也沒說多久的話,祁景淵和皇後扶著太後到了。


    眾人起身給他們請安。


    祁景淵擺擺手示意眾人坐下,“今日是家宴,各位愛妃無須多禮。”


    等各宮嬪妃都落座後,立刻就有宮女開始傳菜了。


    眾人按照位份都起身說了句吉祥話,輪到月昭儀的時候,她扶著隆起的肚子也緩慢地說了。


    今日是除夕,闔家團圓的日子,祁景淵讓她和曼禦女都出來了。


    月昭儀如今有孕六個多月了,身形變化不大,就是肚子大了些。


    她端著茶杯欲言又止地看著祁景淵,可最終還是把話咽了迴去。


    她人在後宮,對前朝的事了解得也不多。


    更何況祁景淵限製月氏的人給她報信,她對月氏的戰情一無所知。


    雖說有心求情,可就怕自己觸怒了祁景淵,讓月氏雪上加霜。


    到了曼禦女的時候,她也是徹底學乖了,聲若蚊蠅地說完後立刻坐下,生怕祁景淵注意到他。


    等一圈嬪妃都說完後,祁景淵也不過是輕抿了幾口酒,連微醺都算不上。


    “也是許久沒給愛妃們晉位了。”祁景淵輕飄飄一句話,倒是讓眾人眼睛都瞪大了不少。


    皇後笑著說:“皇上可不能有了新人就忘了老人啊,臣妾就先替各位妹妹開口了。”


    薑知意知道自己這迴輪不上,於是開始看熱鬧。


    最緊張的莫過於惠妃了,祁景淵話落地的一瞬間,她就目不轉睛地看著上首,握著酒杯的手都開始輕微顫抖。


    溫貴妃瞧了一眼嚴陣以待的她,強力壓下心中的怒火。


    可她知道祁景淵默認了將五皇子給惠妃撫養,那麽她晉位的事就是板上釘釘了。


    果不其然,祁景淵讓全福拿出一道聖旨念了。


    惠妃神經繃得很緊,直到聽到自己晉位一品的淑妃後,才鬆了口氣。


    “惠淑妃,朕將五皇子交給你撫養,你可別辜負了朕。”祁景淵道。


    “還請皇上放心,臣妾定將五皇子視如己出,絕不讓他有半點損傷!”惠淑妃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眾人無不羨慕嫉妒地看著她,如今惠淑妃坐上一品的妃位,溫貴妃再也不是獨一份的存在了。


    曾幾何時,這位貴妃娘娘可真是壓在眾人頭上的一座大山。


    可眼下這座山再也沒有一開始的壓迫了。


    薑知意心裏偷著樂,溫貴妃果然笑不出來了,她雖然極力平息著自己的怒火,可麵上還是難看極了。


    有一就有二,一品的妃位上可還有兩個位置呢。


    高位上的嬪妃沒有一個不想爭的。


    袁充容默默打量了會兒溫貴妃才收迴自己的視線,蘭修容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惠淑妃好幾眼。


    宮裏日子長著呢,她們都還年輕,自然有爬上去的機會。


    祁景淵的聖旨還沒完,除了惠淑妃晉位外。


    還有袁充容賜封號:謹。


    王美人晉位婕妤,賜封號:裕。


    魏才人晉位美人,賜住流雲閣。


    一連三道旨意,每一道都砸在人心了。


    袁充容不過多了個封號,料想她也是老人了,這倒不算什麽。


    王美人無子無寵的,晉位成婕妤也還是老樣子,不足為慮。


    魏才人生育有功晉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過皇上叫她搬出了華陽宮,倒是值得令人尋味。


    惠淑妃聽了後,臉色有些不好,“還是讓魏美人跟著臣妾住吧,五皇子也在,讓她出去……”


    惠淑妃的話還沒說完,舒妃就笑著打斷了。


    “魏美人都是美人了,還叫她跟著姐姐你住,倒是會讓人覺得姐姐你霸道,不放魏美人呢。”


    “更何況,流雲閣就在姐姐你的華陽宮後麵,魏美人若是想看望五皇子了,就是幾步路的事。”


    溫貴妃也不屑道:“惠淑妃妹妹可真是小家子氣,宮裏又不是沒有地方給魏美人住了,都是美人了還跟著你住,傳出去了讓皇上的麵子往哪放?”


    惠淑妃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應下了。


    薑知意饒有趣味地在惠淑妃和舒妃之間打量著。


    看樣子,這是內訌了啊。


    惠淑妃和舒妃這對好姐妹,終於有了矛盾。


    惠淑妃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舒妃,她實在不明白為何舒妃會好端端拆她的台。


    可舒妃依舊一臉笑意地看著她,就像往日幫她說話那樣笑得溫婉。


    惠淑妃心裏煩躁極了,可這是家宴,她有再多的話想說,也隻能憋著。


    此刻儀元殿裏到處都是賀喜的聲音,魏美人還在月子裏,對她的賀喜都是一並說給了惠淑妃。


    惠淑妃壓下所有不滿,麵不改色地謝過了眾人。


    就在這個時候,許美人起身羞澀地笑了,“嬪妾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皇上。”


    “噢?”祁景淵問道。


    “嬪妾前些日子有些不舒服,叫太醫看過後說是有孕兩個月了,嬪妾想給您個驚喜,才特意放到今日才說。”


    許美人的話說完後,殿裏頓時安靜了不少,眾人此刻都打量著她還平坦的小腹。


    薑知意心裏給她鼓掌,許美人可真是挑了個好日子啊。


    今日祁景淵正好給人晉位了,乘著這股東風,她未必不能晉位。


    等祁景淵召來太醫給許美人把脈後,皇後也讓人拿出了彤史對日子。


    一點意外都沒出,許美人果然有孕了,懷相極好。


    祁景淵笑著說:“許美人晉位婕妤,你好好養胎,朕等你平安生下皇嗣。”


    許婕妤羞紅了臉,欣喜地謝恩後坐下了。


    周圍嬪妃們的眼神,此刻真是毫不掩飾的在她身上打轉。


    許婕妤如今皇嗣還沒生下來就晉位了,她家世又好,等她生下皇嗣自然還要再晉位的。


    下迴晉位可就是九嬪了啊。


    身居高位,還能親自撫養孩子,誰不說許婕妤真是好算計?


    一旁的蘭修容迴過神來,雖說有些驚訝許婕妤突然有孕,可還是笑著向她道喜了。


    她們本就住得近,平日裏關係也不錯。


    就算許婕妤有孕了,一時半會兒也影響不到她們之間的情誼。


    有了許婕妤在前麵吸引火力,都沒人眼紅惠淑妃了。


    趁著眾人不斷給許婕妤道喜的時候,薑知意給一旁被眾人遺忘的裕婕妤道喜。


    “姐姐如今是婕妤了,可見皇上心裏還是有您的。”薑知意笑著說。


    裕婕妤喜極而泣地用帕子擦了擦濕潤的眼角,“我還以為從今往後就這樣了,沒想到皇上還肯讓我晉位。”


    “姐姐何必妄自菲薄,你也是潛邸出身,資曆深厚,你不晉位誰晉位?”


    “如今成了婕妤,我也滿足了。”裕婕妤長歎一口氣。


    薑知意嗔怪地搖搖頭,“姐姐使把勁,再怎麽也要去到九嬪啊。”


    裕婕妤看了眼祁景淵小聲道:“我家世不高,皇上能讓我晉位,也是看在我過去小產兩迴的份上。”


    “可若是想成為九嬪,沒有皇子公主,到底是走不上去了。”


    薑知意看著跟溫貴妃說話的謹充容,這位也沒有生育,可祁景淵也是讓她上去了。


    裕婕妤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後解釋著:“謹充容過去也是得寵的,她家世也不低,又有溫貴妃說著好話,皇上自然不會虧待她。”


    薑知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由此可見,能不能晉位最重要還是看皇上的心意。


    寵愛是決定性因素,可也不是唯一的因素。


    明日還要早起忙碌,不到酉時家宴就結束了。


    惠淑妃照例跟舒妃一道迴去。


    迴華陽宮的路上,惠淑妃沉默了許久後問道。


    “妹妹今日為何讚同魏美人跟我分開住?”


    舒妃愣愣地看著她,“惠姐姐怎麽了?這不是好事嗎?”


    “若是魏美人一直跟你住在華陽宮,五皇子有了生母在跟前,哪裏能記住你這個養母的好?”


    舒妃今日多飲了些酒水,說話都比往日直接了些,她此刻一臉迷茫地看著惠淑妃,像是想不通她為何要問這個問題。


    惠淑妃看著發愣的她,歎了口氣沒說什麽,拍了拍她的肩膀,讓人迴去給她多喂些解酒湯。


    這迴隻怕是她自己想多了,舒妃隻是好心辦壞事了。


    玉瓊宮裏,舒妃慢慢喝著茶,她眼神清明,哪裏看得出一絲醉了的模樣。


    琉璃小心翼翼說道:“惠淑妃娘娘沒發現什麽吧?”


    舒妃冷笑道:“她疑心太重了,若不是我瞧著一副為她著想的樣子,她根本不會多問我一句。”


    琉璃為她打抱不平:“您真心待她,可她卻非要算計您!奴婢都替您不值。”


    舒妃揉了揉疲倦的眉心,“宮裏就沒有真心,過去是我天真了,叫人算計了林氏和我。”


    林禦女被貶為了庶人,舒妃提起她也是一陣唏噓。


    原本好好的嬪妃,如今提起隻能稱作林氏了。


    “若不是林氏刺傷溫貴妃前,來玉瓊宮一五一十跟我說了真相,我也不會今時今日才知道她的真麵目。”


    “要不是她讓魏美人常在林禦女麵前說些挑撥的話,林氏又怎麽會落到如此境地。”


    琉璃看她不高興,立刻安慰道:“您和她都是受人蒙蔽,這才誤會對方了。”


    舒妃歎了口氣,也不再提起這個話題。


    除夕前一日,林氏就在清涼台暴斃了。


    她報複溫貴妃後,萬念俱灰。


    再加上溫貴妃早就吩咐過不讓她好過。


    天寒地凍的,搓磨人的法子多得是。


    她的身子一直就沒調養好過,有了溫貴妃刻意的針對,她進了清涼台沒兩日就開始高熱。


    一直堅持到除夕前一日,終於堅持不下去了。


    臨死前,她心心念念地還是早夭的二皇子。


    嘴裏不斷念叨著死了後要和二皇子埋在一起。


    沒有人聽到這些話,可就算有,按著規矩二皇子也是埋進皇陵裏。


    林氏一個庶人,連進皇陵的資格都沒有。


    還是皇後知道她暴斃的消息後,讓人準備了口棺材,低調地把她埋離皇陵不遠的地方。


    那是一處小山,叫林氏日後好歹能看到二皇子。


    碧梧軒裏,薑知意讓秋霜幫她揉了揉酸痛的身體。


    她趴在榻上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一樣,可心裏還不斷在迴味惠淑妃和魏美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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