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跪了片刻,月昭儀走起路來都有些踉蹌。


    她跌跌撞撞進了殿,撲麵而來的熱氣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幾個噴嚏。


    祁景淵看了眼她驚慌失措的樣子,讓人端了杯薑茶給她。


    月昭儀忍著眼中的淚水,上前跪在他的腳邊。


    “求皇上饒了月氏吧。”


    月昭儀不會說漂亮話,她看著冷淡的祁景淵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


    祁景淵看著她飽含淚水的眼睛,皺了眉頭。


    “你有孕在身,起來吧。”


    可這並不是月昭儀想聽的話,她試探地將手搭在祁景淵的膝上,姿態極低地乞求道。


    “月氏已經敗了,如何敢對皇上出手?這定是有奸人在挑撥大齊和月氏的關係。”


    “倘若臣妾大哥和父汗相爭,定會兩敗俱傷,更何況父汗年事已高,定承受不住啊。”


    祁景淵低頭仔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後宮不得幹政,月昭儀你逾矩了。”


    月昭儀頓時啞口無言,她看著祁景淵警告的眼神,喉頭幹澀,內心極度不安。


    可她不能就這樣放棄了,月昭儀依舊跪在地上,眼巴巴地看著祁景淵,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祁景淵立刻讓全福進了殿,“將月昭儀帶迴清漪宮,直至生產前無召不能外出。”


    月昭儀聽了後,立刻崩潰地抱住祁景淵的腿,“求求皇上。”


    “臣妾求求皇上收迴成命吧。”


    可她勢單力薄,又怎麽能抵擋得住朝陽宮的宮女太監。


    全福指揮著宮人,強硬地將月昭儀帶出了朝陽宮。


    月昭儀根本逃不過一行人地禁錮,她一哭哭喊著迴了清漪宮。


    宮裏的嬪妃們自然收到了消息,月氏大廈將傾,別說月昭儀是一國公主,就算今日是月氏匍匐在祁景淵腳下,也不可能讓他改變主意。


    薑知意知道這事後,歎了口氣。


    月昭儀何其無辜,可兩國交戰,最先拋棄地也是她們了。


    祁景淵到底給她留了一分體麵,留下了這個孩子 。


    看在他的態度上,宮裏的人也不能這個緊要關頭,針對一位毫無威脅的有孕嬪妃。


    畢竟月昭儀不算什麽,可到底肚子裏的皇嗣還是值錢的。


    可曼禦女就不同了,她身份低微,過去仗著幾日的寵愛囂張跋扈,沒少在宮裏得罪人。


    這迴她的靠山,月氏太子都被月氏拋棄了,她這個棄子的棄子又算得了什麽?


    於是曼禦女立刻就過得水深火熱了起來。


    皇後早就讓人停了她的規矩,可曼禦女依舊躲在自己的寢殿不敢出去。


    她的膳食早就被人關照過了,不是冷了就是壞了,就連普通宮女的膳食都不如。


    曼禦女真是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有苦說不出。


    皇後本來就不喜歡她,如今更不會為她主持公道。


    而月昭儀壓根就不待見她,也不會為她出頭。


    曼禦女看著殿外被風吹落一地的枯葉,內心絕望不已。


    天越來越冷了,都到了十月底,貞妃的傷還是不見好,如今距離她受傷都快過了兩個月。


    貞妃在北苑行宮不過待了十日,她就受不了了行宮的寂寥。


    生怕等自己養好傷後,祁景淵就忘了讓她迴宮這件事。


    她還怕宮裏的人故意針對她,阻撓她迴宮。


    拖得越久,變數越大。


    貞妃不顧行宮裏的宮人勸阻,在寢殿裏鬧了一日,強硬地吩咐著啟程迴宮。


    她要來一出先斬後奏。


    行宮裏的人見到她連身邊的宮女的勸阻都不聽,還當眾罰了她們。


    於是再也不提阻攔的事,手腳麻利地就收拾好了她迴宮的馬車。


    盡管宮女在她的馬車上鋪了好幾張錦被,可貞妃著實被顛得不輕。


    她後背有傷,根本就坐不住,一直趴在榻上養傷。


    可宮裏的馬車再好,也逃不過路上的顛簸。


    貞妃剛剛結痂的傷口,就因為顛簸開裂出血。


    她身上的裏衣都滲出了血印子,嚇得詠荷手足無措。


    可偏偏貞妃一門心思就想迴宮,硬是咬牙忍住了。


    搖搖晃晃了四個時辰,貞妃麵如金紙地被扶下了馬車。


    她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了,倚靠在詠荷身上,不停喘著粗氣,一副時日無多的樣子。


    行宮的宮人絲毫不敢隱瞞,貞妃前腳剛走,後腳她迴宮的消息就傳遍了後宮。


    等貞妃想靜悄悄地迴永寧宮時,北宮門外早就有嬪妃在此等候了。


    瞧見她後,沈才人第一個不客氣地上前,“給貞妃娘娘請安,皇上讓您在行宮養傷,您怎麽就迴來了?這是不把皇上的話放在心裏啊。”


    沈才人被薑知意冤枉了一通,心裏本就委屈得不行。


    她思來想去,總覺得貞妃才是最有可能在馬鞍下放針的人。


    會騎馬的人自然不會幹這樣風險極高的事,當時就貞妃和瑩才人跟妍美人沒有去騎馬。


    瑩才人位份低,她也沒膽子算計妍美人。


    這不是貞妃幹的,還會是誰?


    不得不說沈才人真相了,可她也知道過了這麽多時日過去,僅憑自己的猜測,不可能再把貞妃揪出來了。


    可她被貞妃連累了,自然要來好好奚落她一番。


    貞妃看著聒噪的沈才人,心裏厭煩極了,可她一絲辯解的力氣都沒有了,連眼皮都無力地耷拉著。


    沈才人見狀,心裏不由得得意了幾分,又開口奚落道。


    “您說您這麽急巴巴地迴宮,不就是怕皇上把您忘了嗎?可狩獵的時候皇上就沒有寵幸您,難道您迴宮後皇上就迴去了?”


    “您身上的傷可是貫穿後背啊,這可不是簡單的白玉微瑕,這是摔得粉碎啊!”


    “您這身子還想著服侍皇上,嬪妾都替皇上不值啊。”


    該說不說,沈才人這張嘴簡直刻薄到底了。


    一旁的安才人越聽臉色越難看,在沈才人還想再嘲諷貞妃的時候,伸手攔住了她。


    眼看著貞妃都快被自己氣暈了,沈才人也知道該見好就收了。


    她嫌棄地看了一眼貞妃,“這做人啊要有自知之明啊,您都妃位了,怎麽還恬不知恥跟咱們這些低位的爭寵啊。”


    “您也該退位讓賢啊。”


    薑知意來得晚,就聽見沈才人說的最後一句話。


    因為下一刻,貞妃就徹底撐不住了,暈倒在詠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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