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西北的一個小地方裏,為謀生路,十五歲的少年宋賈傅,背著個竹簍,腳踩草鞋,不得不去安平縣以外的地方謀個生路。


    在走到離郡都十裏郊外的破廟前,天公不作美下了雨,為躲避雨水,宋命不得不進廟中躲雨。


    一把推開破廟的門,就見一尊不知道什麽神祇的石像,灰色的臉陰側側看向人,加之不時的電閃雷鳴,那無眼瞳的灰白眼睛看著格外慎人。


    這讓宋賈傅看得十分不舒服。


    這在他們老家有流傳著鬼怪之說,自然不是空穴來潮,就比如有成了精的蛤蟆,扮作財神收斂一方地方的錢財,順帶將人精血吸食殆盡。更聽說,那蛤蟆精長的奇醜無比,隻一張大嘴就能將人半截身體吞入肚中。


    當然,這些都隻是當地的誌怪類傳說。


    雖說當不得真,可想到這些,宋賈傅再看向這青麵石像,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算了……我想這些鬼東西幹什麽。”少年自言自語著,一邊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隨地在一個草垛上坐了下來,並一邊放下竹簍,打算從裏麵摸出一張幹餅吃。


    因為已經是臨近黃昏的緣故,所以小廟裏的視線跟著暗沉了起來,宋賈傅隻能借助打雷照明的瞬間去看清竹簍裏的東西。可怪的是,剛才每隔幾息打一次雷的天空,這會卻安靜了起來,宋賈傅不得不用手去摸出幹餅出來。


    餅沒摸到,他卻摸了一盞古銅破燈出來,這是他那死酒鬼老爹留給他唯一值錢的東西。


    想起他那死鬼老爹……


    轟隆!


    隨著一聲轟鳴聲響起,小廟裏被照了個通透亮,宋命思緒也被打斷,這時他才看前,自己坐的草垛旁邊有著一個人的頭骨,這著實把他嚇了一跳,手裏的燈跟著滾落到了地上。


    若真就是一具白骷髏,真就算不了什麽,畢竟如今這世道誰還沒見過幾具路邊“凍死骨”,可真正讓宋賈傅害怕的是,這頭骨上有著許些鮮紅,且摸上去還有些溫熱。


    這讓宋命一個激靈,渾身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他更是叨念安慰自己道:“看錯了,看錯了……”。


    同時暗罵自己幾聲不爭氣,明明這世上就沒有什麽妖魔鬼怪,但偏偏他還是被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嚇得不怎麽敢喘大氣。


    轟隆!


    又一身雷聲響起,天上下起了雨。


    當冰寒降臨到他身上,他還能感受到的就是死亡一步步在向他逼近,意識模糊的時候,他甚至感覺不到寒冷,身體隻剩下麻木,整個人像是一籠煙霧,感覺自己越來越輕,越來越稀薄,卻怎麽都無法聚攏到一起。


    這樣的感覺前後嚐試三次之後,他越發對於死亡害怕了。


    老實說,那些誌怪傳說並不怎麽害怕,但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卻由不得宋賈傅不害怕。


    “咣當”一聲響起,卻是破廟的人被人提了開來,宋賈傅則躲在了神像後麵。


    就見在雷電照射間的半隱半現間,一夥赤裸著上半身的精壯漢子淋著雨走了進來。宋賈傅看得清楚,這夥人一共十五人,其中兩人看著個麻袋,裏麵一陣扭曲,像是裏麵裝著活物。


    這時,那個像是領頭的獨眼大漢道:“早j就聽說這馬家莊的馬桂林小姐長的俊……今日哥幾個既然把她給劫來了,咋們吃飽喝足以後,就好好享受享受。”。


    說著,他命人將那麻袋解開,就見裏麵有著兩個妙齡女子,但此刻她們手腳被束縛,嘴中塞著布不能說話,活像是宰的羔羊。


    看著這兩個女子,剩下的幾大漢笑著道:


    “都說這馬小姐平日裏都神氣的很……我倒想看看,這什麽狗屁小姐和那些窯子裏的有什麽區別!”


    “兄弟……這區別還是有的!”


    “怎麽說?”


    “不會叫……床唄!”


    “哈哈哈哈哈!“


    一夥強盜肆意笑著,貪婪的看著兩個少女。


    而在神像之後目睹這一切的宋賈傅卻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強盜們肆意笑著,似是已經按耐不住心中燒起的火,但獨眼大漢卻是道:“趕緊先吃東西,吃飽了,咋們享受完就趕緊跑路!”。


    雖說現在是下雨天,官府的人大概率可能追不到這裏,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兄弟們這會把力氣都用在女人身上,要是官邸的人追上來逃都逃不掉,不如先吃飽喝足,等有了力氣,再玩女人的時候,哪怕官府的人來了也不怕……


    隨著獨眼大漢發話,其它幾個漢子迅速生火,隨著火光亮起,這個時候宋賈傅才看清在破廟裏赫然躺著幾個死人,其中具屍體更是被剝了皮。


    幾個大漢看到這裏,對著獨眼大漢道::大哥……要不要把這弄出去?”。


    獨眼大漢則冷笑一聲道:“弄什麽弄?咋們幹的就是刀尖添血的買賣?有啥可怕的?別廢話了,趕緊做點吃的。”。


    有了領頭的發話,剩下幾個人即便看著心裏不適,卻也不敢有過多的反駁。


    他們也深知這位頭領的厲害殘忍,不會觸他的眉頭。


    不多時,這夥強盜做的烤肉烤熟,他們倒是顯得興奮,一邊吃這肉,一邊不時調戲一兩句馬家小姐。


    一時間,這座破廟裏滿是男人們的笑聲,血腥味,烤肉味……


    宋賈傅本來肚子是餓的,可單眼前這些混雜在一起的時候,他除了反胃,便再也沒有其它感覺。


    偏偏越是這樣他還越是得忍住!


    而對馬桂林來說,她覺得現在的就是自己連顆塵埃都不如。


    聽著這些大漢們一聲聲的調戲,她內心惡心與害怕同時交雜。


    “大哥,不如你叫這馬家小姐脫了衣服讓我們兄弟也飽飽眼福?”有人對獨眼大漢提議到。


    獨眼大漢這會覺得眾人也吃得差不多了,便點了點頭。


    那些大漢聞言,一個個高興的手舞足蹈起來,並取下兩個女子嘴中的不對她們道:


    “話說馬姑娘……你是準備讓我們哥幾個幫你脫啊!你還是自己脫啊!”


    “要我看她手相自己脫!”


    “胡說,她明明想讓我們脫!我們來給幫著脫!”


    ……


    麵對著這些大漢的一聲聲嘲笑,馬小姐自是又惱又怒!


    而眼看兩個少女就要遭到別人迫害,宋賈傅雖然害怕,但還是從神像後麵走啦出來,他大聲道:“你們這些賊子,光天化日之下……做……做出這等事情,還……還有禮義廉恥嗎?”。


    他自認說的沒什麽問題,但底氣太不足了。


    “大哥……這小子什麽時候進來的?”


    “不管他什麽時候進來的,砍了他就是!”


    “小子……你哪兒來的?”


    一群大漢兇神惡煞看著宋賈傅,看著後者發毛。


    “這麽熱鬧嗎?老朽倒是趕上時候了!”。


    正此時,有個聲音也淡淡響了起來,這聲音過後,那向宋賈傅走去的人莫名栽倒在了地上。


    這時破廟裏的人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有個衣裳襤褸,頭發黑白的老頭走了進來,且看他雙目失明,隻露出眼白,在雷光下看著格外慎人。


    “喂!哪兒來的死乞丐……滾!”獨眼大漢見隻是一個老頭,便沒有去管他。


    “喂!別裝死了!給老子起來!你怎麽載在地上不起來了?”有人罵罵咧咧前去查看,可他把手伸向那人的鼻間,卻是發現那人已沒了氣息,在他的脖子上有著一淡淡的血痕。不由的他身上也是起了些涼意。


    “看來你們不歡迎朽啊……嗬嗬嗬!”。


    老頭那淡淡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緊接著這前去查看的人夜倒在了地上。


    也隨著他話罷,聲音又響起,又有人倒了下去。


    一個、兩個,獨眼大漢以為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故作如此,在嚇唬自己。他自己前去查探了一番。


    可這麽一來,他卻是真正被嚇到了,因為這幾人竟然就這麽無聲無息倒在了地上,且全部絕了生息!說不出的詭異!


    獨眼大漢再看眼前這個老頭,簡直就像真的見鬼了一樣!


    也隨著這聲音又要張口的的時候,他有點慌了。


    因為他們總共就十來人!


    “吆……還有烤肉呢?”老頭聲音停了下來,同時鼻子一皺卻是自顧自走到了大漢們做的烤肉前吃了起來。


    而偏偏他表情淡然,仿佛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而這般無聲無息殺人的方法,獨眼大漢更是第一次見!


    而這個老頭不是別人,正是淩朝峰,和周明銳一戰,他並沒有死,雖然雙目失明,但卻反而因禍得福修為境界突破到了妄尊境界。


    輕描淡寫將這夥強盜殺死後,淩朝峰對著宋賈傅緩緩開口道:“小子……老朽雙目失明,卻是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雖然眼前這蓬頭垢麵的老頭言語客氣,但聯想先前他殺人的手段宋賈傅卻不敢不答應。


    他恭恭敬敬對著淩朝峰道:“還問老先生說的是什麽事情?”。


    淩朝峰則緩緩道:“我雙目失明,辨別不了路,所以老夫想請你帶我迴永安。”。


    ……


    再說迴青城藥家堡內圍,在內圍最堅固的地牢“斷崖”裏,牧雨塵被數道鐵鏈束縛住行動。


    而在他麵前,姚如一則是仔仔細細將他打量一番後道:“牧師兄……說起來你我已經有差不多幾百年時間未見了啊!”。


    牧雨塵則道:“你這老頭……說什麽鬼話。”。


    姚如一則道:“行了,師兄,你我老相識了,你就是再變十副模樣,我都認得你!”。


    “是嗎?”牧雨塵苦笑一聲,響起來和麵前這個家夥的初遇。


    那還是四百年前,那時大周西部還有一些小國未被統一,其中就有一個夜郎自大,自號“大梁”的國家。


    也由於藥家堡常年在外救死扶傷的緣故,因此在一般百姓眼裏,他們就是仙人一般的存在。


    而有一次牧雨塵便來了這大梁。


    “陛下,大喜啊!天降祥瑞,仙使台有仙人下來了!”一個太監扯著尖細的嗓音,從大殿外碎步趕來。


    隻是聽了前半句,眾臣的臉色皆都不太好看,朝堂上剛發生了那樣的事,又會有什麽祥瑞之事,但聽到後半句,他們臉色卻是又發生了變化!


    雖說大梁已有幾十年未曾有藥家堡弟子降來了,可哪怕是朝堂剛發生了這樣的事,也是不能怠慢的!


    隨即,一個儒士模樣的老學究叫住梁皇,跪下諫言道:“臣知陛下龍顏不悅,可對仙使,陛下還需親迎才合禮法!”


    梁皇看了那老學究一眼,也知他說的不假。


    又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子,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臉急切道:“傳朕旨意!文武百官、後官嬪妃,隨朕去仙使台迎接仙使!”


    梁皇剛剛死了一個最愛的妃子,這時候聽到牧雨塵過來,自是非常高興。


    姚如一看了一眼梁皇,知道他這個父皇想的是什麽,他也想跟著去看看那所謂的仙使,能不能救活自己的母妃!


    可他剛走了兩步,就被兩個皇宮的侍衛給攔了下來,他這才猛然想起自己被貶為了庶民,已無資格待在皇宮,更別說什麽隨君見仙使了!


    且說姚如一出了藥家堡,似就是一個恍惚間,眼前的景物就發生了變化!


    眼前已不再是讓他心感震撼的青城城門口石陣,而是一片連著一片的雄偉宮殿,這鱗次櫛比的巍峨建築的雖比不得石陣那樣讓人震撼,可也隻是帝王家才有的景象!


    且姚如一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座一丈高的方形祭壇上,四邊皆有石階梯可通上來。


    而祭壇下,一個身穿皇袍的老者正帶著一幹人向這邊趕來,略微一看竟也有千餘人之多!


    見姚如一向他們看來,梁皇高聲道:“大梁國姚廠麟恭迎仙使!”


    他話罷,身後一眾人全都跪了下來道:“吾等恭迎仙使!”


    聲音雖不至於憾天動地,可這副畫麵也襯得姚如一像個受人膜拜的神明!


    姚如一麵上雖平靜,可對這些跪拜之禮卻是反感,雖然他現在是這些人眼裏的“仙人”,可曾身為江湖人的他,卻是極為不屑這些繁文縟節!且他更明白,這世人根本沒有什麽神仙,所謂神奇的也隻有他們藥家堡那些靈丹妙藥。


    “全都起身吧!”姚如一動用靈力,故意將聲音加大一些,以便所有人都可聽的。


    可也隻是如此,在一些老學究眼裏,姚如一神明一般的人物動了不得到手段!


    見這仙使沒擺什麽架子,剛才不曾跪下的梁皇,這會卻又突然跪在齊安道:“還請仙使救一人!”


    剛才沒對姚如一跪下,這是他身為帝王的尊嚴,這會跪下卻是為了救他心愛的皇後!


    “老伯,起來說話。”姚如一見他雖是帝王,可終究不過是一個老態龍鍾的普通人,便用靈力將他托起。


    他這般作態,也是讓梁皇和他身後的一眾大臣大吃一驚,這般謙遜有禮、又不擺架子的藥家堡仙使卻是少見!


    這不是說牧雨塵轉了性子,而是他性子本就如此。


    “還請仙使救我皇後!”梁皇完全放下了帝王的身份,眼神帶著懇切看向姚如一。


    姚如一這才注意到,梁皇身前躺著一個女子,看其樣子卻是剛死不久。


    姚如一看了一眼後,搖頭道:“若是我早來個三息左右時間,我或許能救她。”


    他說的也是實話,自己無名鼎煉製的粉末他還有一些,若這女子當即死去,他卻是可以救活,可現在哪怕隻是過了三息時間,他也是毫無辦法!


    且藥家堡的藥是神奇,但也不能讓人起死迴生。


    他話剛畢,梁皇卻像受了一擊重錘一般,一口血噴了出來,本就蒼老的也顯得越發頹廢。


    “晚時朕會設宴款待仙使,現在朕心情也是不悅,就由國師替朕安排仙使住所了。”梁皇神情有些黯淡,對姚如一說了這麽一句後,便退下了。


    牧雨塵也是理解,看得出來梁皇應該對那個女子也是極為在意,帝王之家大多無情,他能這般,齊安對他也多少有些佩服。


    梁皇話畢,有個紅袍道人便走過來,一臉陪笑對齊安道:“道友,老道吳何謂!你我以後卻是要多多關照了!”


    牧雨塵看向吳何謂,卻是沒想到此人竟然也是一個修行者,也是剛才除梁皇外,沒有對他下跪之人。


    乍一看,這空引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也像個修行之人,可牧雨塵總覺得這人身上的氣息有些怪異,可卻說不上來,總之,與他見過的修行之人氣息略微不同。


    且這道人也不知練了什麽隱藏境界的法門,牧雨塵一時也看不出他是何境界。


    但不管怎麽說,在這樣一個小國能遇到修行者,牧雨塵是非常意外的。


    “嗬嗬,老哥說得是!牧雨塵受教了!”見他報了名號,出於禮貌,齊安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請道友隨我來。”說著,吳何謂就要帶他安排住所了。


    一路上,這兩人自然也是引得一群人矚目,朝中大臣更是陪同在側。


    且因著牧雨塵麵容清秀,和身上飄逸中又略帶一絲不羈的氣質,也是把不少懷春少女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有得沒得,這吳何謂道人也和齊安談起了話,自空引自己說,他是一介散修,因著突破無望,便來到這做了國師,打算好好享受一番。


    至於修行境界,或是他是如何踏入修行,他卻是隱晦不提。撇開這不說,也算是人的隱私,但一番談話下來,牧雨塵卻是什麽都沒問到。


    當然,對這吳何謂老道,牧雨塵也是問東答西,含糊其辭,也沒告訴他什麽。


    “哈哈,國師和仙使剛一見麵,就如此合得來,實乃我大梁之幸啊!”


    “尚書所言極是,我也是深有同感!不說國師是仙風道骨的不世高人,我看仙使也差不了多少啊!”


    ……


    二人這般談論,外人還以為他們兩個是一見如故,自然不乏也有大臣陪笑附和他倆。


    牧雨塵看在眼裏,心中也是暗道,以前還在藥家堡聽一些老人講課時說過朝堂上有奸逆之臣是如何模樣,今日他算是見識了!


    隻這般拍馬屁,阿諛奉承的功夫,也不怪他們能成為這大梁的朝中重臣!


    也不怪這個大叫大梁的小國,到了如今這一代向大周俯首稱臣。


    途徑一處類似演武場的地方時,牧雨塵看到一個血肉模糊之人被綁在木樁上,正被劊子手一刀一刀給割著肉。


    看樣子,那人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樣,就連嘴裏說些什麽,也是聽不清楚。


    牧雨塵還沒說什麽,跟在他們身後的一個大臣卻站出來道:“仙使,此人違逆朝綱,被陛下處於淩遲之刑!”


    或許那人是忠義之士……


    對於此事,牧雨塵不關心,也不打算問。


    可接著,他就看到吳何謂遞給那人一個讚許的眼神,這就有些反常了,不過想想這是他們朝堂的事,也就沒放在心上。


    兜兜轉轉走過幾座宮殿後,在一處寢宮前,吳何謂停了下來。


    牧兄弟就暫且曲尊於此,晚時晚宴上,老道再於小兄弟叨擾了!”說了這一番話,他便轉身走了。


    走進寢宮宮,其內修有亭台樓閣,亦有一泊小湖,顯得別致格雅。


    “仙使……有……有什麽吩咐?”


    牧雨塵正看著出神,一個俏生生、顯得很害羞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牧雨塵尋聲音看去,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模樣雖算不上精致,但其雪白的肌膚和清秀的模樣,卻是格外討人喜愛。


    “你是?”牧雨塵看向她,卻是不解。


    “奴……奴婢叫阮小青,是……是來……伺候……仙使大人的!”說完“伺候”兩個字的時候,她臉紅到了耳根,似是自己說了什麽羞人的話。


    又偷偷看了牧雨塵一眼,不經意對上牧雨塵那對眸子,她又覺自己是做錯了什麽,趕緊跪在了地上,頭拉得很低,生怕別人看見她這副羞羞答答的模樣。


    她這會心裏是又害羞又驚恐,羞得是,她沒想到仙使大人的模樣是這般年輕、俊秀。驚恐的是,她是被安排到這裏類似暖床丫頭的婢女。


    而暖床丫頭不過是男人們的玩具,玩膩了,就會被送出去,甚至丟棄!想及此,她便有些害怕!


    “小青,是吧?起來吧。”牧雨塵倒是沒像這小丫頭想這麽多,用靈力把她托起後,便又在這寢宮中逛了起來。


    一圈下來,除了小汐這小丫頭外,他也是沒看到其他人,便問小汐道:“小青,就你一個人嗎?”


    “仙使……大……大人剛來,宮……宮內人……人手很快就會調……過來!”說這話時,她臉依舊紅的厲害。


    她這麽說,牧雨塵想想也是,又見她有些拘謹,他也沒擺什麽架子,對她笑著道:“我也是一介凡人,我叫牧雨塵,你叫我牧大哥就成!你且記住,這世上沒有什麽仙人。”


    第一次,小青覺得這藥家堡來的大老爺,也沒別人傳得那麽三頭六臂!


    不多時,如小青所說,幾十個模樣、身段皆算上等的宮女打扮的女子來到了齊安所在的這處寢宮


    且她們身後還有一統領模樣的人,帶著九個護刀侍衛。


    一見麵,那統領模樣的人就跪下對齊安道:“仙使大人,吾等是陛下派來伺候仙使大人的,此處暫作仙使大人的行宮,若仙使大人對此處不滿,我可上報陛下,為大人另造行宮!”


    “不必了。”牧雨塵看著眼前的這些,卻是極為不習慣,便叫他們都起身。


    且他心中覺得好笑,明明隻是一個小國,但就為了接待他,卻搞出了如此大的陣仗,當真可笑。


    不過習慣了一個人,牧雨塵便把那些宮女和侍衛都遣散了迴去,隻留下阮小青。


    但隻是這樣隨便的一個舉動,卻讓小青這個小丫頭又一陣胡思亂想,臉又紅到了耳根。


    牧雨塵雖然從未在皇宮中生活過,可也知道這看似凡間最至高無上的地方,實際上也是最渾濁的地方。


    而小青這個小丫頭能出淤泥而不染也是不易,出於愛管閑事的性子,齊安便留下她,想著找個機會,放她出宮去。


    “仙……仙使……啊不!牧大哥,你為什麽……隻留下我?”小丫頭見“仙使宮”隻剩下了她和齊安兩個人,思緒便又想到了別處。


    “不是,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總做著不是那個年紀該做的事!人,還是要在該有的年紀做該做的事!”摸了摸她的頭,牧雨塵說了一番她聽不懂的話。


    他覺得要是小青有煉藥的天賦,此番結束他倒是挺想把小青帶走給自己的師姐馮雪,跟著她去學習煉藥。


    “不懂。”這話小青自然聽得不懂,當即搖了搖頭。


    “不懂也好。”牧雨塵笑了笑,便選了一處離那泊小湖最近的閣樓,走了過去。


    身後,見小青也跟了過來,牧雨塵轉身又對她道:“小青,這麽多房間,你選一個吧,並不一定要與我一處。”


    小青弱弱說道:“可以嗎?”


    少女在宮中待太九,反而沒了自己的主見。


    “可以。”牧雨塵笑著對她說完後,便向閣樓走去。


    留下她一人呆呆站在原地。


    ……


    到了晚時,吳何謂已和一眾大臣候在了“仙使宮”外,牧雨塵知道是要接他去為他接風洗塵了,略微和阮小青說了幾句後,他便走出了宮外。


    “老道聽說,道友將那一眾宮女、侍衛都遣散了,是那些人不合小兄弟心意嗎?”見牧雨塵出來,空吳何謂一臉笑意對他道。


    “不是。而是我一個人散滿慣了,也是不習慣。”牧雨塵迴道。


    沒有再語,吳何謂便帶著他向為牧雨塵設宴的大殿走去。


    設宴大殿中,百盞燭火映照的裏麵一片通亮,一眾王公大臣帶著自己的貴公子和千金已候在其中,他們都想一睹藥家堡仙使的風采!


    見牧雨塵走來,梁皇雖還沉浸在失去皇後的悲痛中,但還是強打精神道:“朕請仙使上座!”


    說著,他就要請牧雨塵坐在左排最上的席位。牧雨塵也沒推辭,就坐了上去。


    而這為他設的晚宴也算是開始了。


    不多時,幾個姿色出眾、宮中眷養的舞伎走了上來,配著一曲霓裳羽衣曲,卻是引得一眾王公大臣的心神搖曳!


    不過牧雨塵心卻不在其上,他是個好酒之人,心思自然都在酒上,隻是這宮廷玉酒雖好,但比起他藥家堡師尊那裏喝過的酒還是差上一些


    “老道看小兄弟友心不在焉,是這幾個舞伎不好看嗎?”這時,吳何謂突然起身發了話。


    他話剛畢,一身蟒袍的姚如一起身附和著牧雨塵道:“說得也是,本王看這幾個舞伎也確實差了些。”


    接著,他轉身對梁皇道:“父皇,兒臣看羅仙使也是如國師一般的‘仙人’,幾個凡塵女子自然入不了他的眼,不如請幾位皇妹出來,相信定能入仙使的眼!”


    梁皇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姚如一,卻是沒想到老五這話卻是提醒了他。


    牧雨塵說到底也是藥家堡仙使,是“仙人”,其身份也不是他這個凡間的帝王能比的,若自己膝下的一個女兒能入得了他的眼,這自然是好事!


    他雖然依舊沉浸在悲痛中,可善於玩弄權術的他,很快就想到了這茬。


    “老五說得是。”說著,他便下旨讓大殿中幾位公主都起身站到牧雨塵麵前,讓他挑選。


    由幾個舞伎,應是拉扯成了擇婿,齊安也是不得不佩服這些玩弄權術之人,不由心中一陣好笑。


    而看著站於麵前幾位公主的姿色,也確實比那幾個舞伎好看了一些,可看著眼前的公主,牧雨塵卻覺哪裏有些不對勁。


    常人或許看不出,但若修行之人一眼便能看出,這幾位公主從麵相上看雖氣血穩定,再正常不過!但實則卻是生機全無,十足的活死人。


    莫名的,齊安想到一種他在藥家堡內圍閣樓上看到的一種傀儡煉製之法,說是一些心術不正的修士,最喜將女子的魂魄抽取部分,隻在軀殼留下一魂一魄,再以秘法將其煉製後,卻是聽話至極的傀儡!


    就如屍蠱一樣,也是被正道修行者所不恥。


    而除牧雨塵外,這裏也就隻有吳何謂道人是修士,卻是不難讓人懷疑是他做的。


    “幾位公主的確很美,隻是我一個修道之人,卻是清醒寡欲,無心這些。”隨便找了個理由,牧雨塵便謝絕了梁皇的好意。


    而對這幾位公主是不是被吳何謂道人迫害的,他也不想去管。他是愛管閑事,可也不至於到事事關心!


    “牧道友,什麽意思?我們陛下一番好意,你卻兩次都推辭!”梁皇還不曾說什麽,空引卻突然站起來對齊安說了這麽句!


    正如牧雨塵猜得一樣,這幾位公主卻是一早就被這空引給奪了身子,並且煉製成了傀儡!且他煉製的傀儡也有一定的魅惑作用!


    而這空引也不是一般的修行者,而是個魔道修行者,且他還是個傀儡師,飼養的血傀以吸取人的氣血修煉進境,尤其喜歡以孩童為食,而蛇又喜淫,卻是也殘害了不少女子。


    至於他成為大梁的國師,也純粹是為了血傀方便取食,但那太子姚如一卻是查出了什麽,他又不想此事鬧得太大,引來正道修行者的誅殺,畢竟魔道修行者就是不為世俗所容!


    於是,他便借梁皇手廢了姚如一。


    可這個時候,牧雨塵這什麽藥家堡仙使又來到大梁,卻是壞了他的事,於是,他便想出了眼前的這出。


    若是牧雨塵收了他煉製的“傀儡公主”,被魅惑到,他便可以輕鬆除了他,再者修士的氣血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他自然也把牧雨塵看作了血食!


    在外人看來,吳何謂這般說話,就是和仙使說玩話,就連梁皇也這麽認為。


    但牧雨塵卻是能感覺到,一股陰冷氣息向他逼了過來,再看空引雖一臉笑意,但這般動作卻是咄咄逼人!


    雖不解空引為何無故這般,但牧雨塵也是不喜這般被人壓迫,眼中透出寒意看向他道:“那你想怎樣?大不了,我去藥家堡再換個人來。”。


    他一身殺氣毫不掩飾,大殿內的溫度也驟然下降,眾人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可看著牧雨塵那對攝人心神的眸子,眾人卻又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這話也一下把自己背後的依靠藥家堡抬了出來。


    “小兄弟也是修行之人,不如煉個丹藥,祝個興如何!”空引說著,將手中的一杯酒潑到了地上。


    酒剛一落地,就化作一條猙獰的黑色大蟒,向牧雨塵撲了過來!


    吳何謂動用了傀儡術,可以在這蟒蛇頭頂處看到一張符紙。


    這黑蟒雖然咄咄逼人,但也是虛有其表,牧雨塵手並成劍指,用靈力幻出一把劍便將其劈成了兩半,而黑蟒也重新化作了酒水!


    而這一測,二人都知道了對方的修為,都是窺機初境,但傀儡師號稱同境界無敵,牧雨塵心中有些沒有底。


    但對吳何謂,牧雨塵也不想讓他那麽輕鬆!


    “煉丹是用來救人的……怎麽能隨隨便便向人顯露!所以我現在隻會殺人的手段!”話畢,他取出砍柴刀,直接動用了藥家堡的所學,卷起三尺劍光向吳何謂劈了過去!


    這一劍,雖隻針對空吳何謂,但威勢逼人,離得近的王公大臣,更是被那股劍勢掀起的氣浪給拍翻在了地上!


    可如此駭人的一刀,吳何謂卻是寬大的道袍一揮,招來一個傀儡便擋了下來。


    “小兄弟,何必火氣這麽大?”這會,吳何謂卻又像無事一樣,一臉笑意看向牧雨塵又道:小兄弟初來乍到,老哥卻是失禮了!”


    他說得輕鬆,就好像真的隻是和牧雨塵開了個玩笑!


    “嗬嗬,我也是配合了吳何謂老哥做了個笑話!讓大家開心一番!”既然吳何謂沒有撕破臉皮,牧雨塵自然也樂意圓了他這個謊。


    見兩人真的隻是開玩笑,眾大臣也是跟著笑了起來。可真的是玩笑嗎?一些明眼人卻是笑不起來!


    可當天夜裏,牧雨塵卻是一早聯係了藥家堡的人將這吳何謂給直接處理,也順便把阮小青帶了迴去給馮雪。


    而後開,大梁終於走完了它的氣數,太子姚如一也來了藥家堡,而他拜入藥家堡已經二十七歲的年紀,且此前沒有過修行的經曆,但奈何他天賦的確好,此後的十年間便修行到了窺機初境,算是後來居上。


    迴憶就此戛然而止。


    姚如一看著牧雨塵年輕的麵孔道:“師兄看……小青那幾年可是念叨著你緊的很。”。


    “那她呢?”


    “你說呢?她天賦雖好,但隻是在練丹上麵,她本身修行天賦則不怎麽好。”


    雖然牧雨塵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聽姚如一這麽說,他腦中還是不自覺浮現出了阮小青那張年輕的麵孔。


    接著姚如一又道:“世人皆知迴顏丹是我藥家堡不傳之密,可師兄應該最清楚,這可是小青一生的心血!而她都是為了師兄你啊!她知道自己活不長久,但又想和你一起老去,她才研製出此丹!”。


    他的聲音平靜,但在平靜之中卻有著抱怨和憤慨。


    接著,姚如一道:“所以我有事向問問師兄,近十幾年來大周西部那次屠城事件和師兄你有沒有關係?”。


    牧雨塵則是笑笑不語。


    事情自然和他有關,迴顏丹雖然幫他重活了一世,但其代價卻是以數千人的死換來的,以他們的死換自己的生!


    見他不說話,姚如一就知道事情和他有關係了,他惱怒道:“牧雨塵啊牧雨塵,倒是個好名字!可師兄……你還是藥家堡的家主啊!你做出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外人怎麽看我們?”。


    牧雨塵則對他說的一點都不在意,他緩緩道:“外人怎麽看,我並不在意,可你知不知道,我這麽做有我的苦衷。”。


    而這關乎的不止是幾千人的命,更不包括大周,包括整個天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長淵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係北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係北念並收藏長淵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