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道不得不承認眼前這煙火很美。


    對於李紫煙……


    按理來說,他對她是沒有什麽感情的,可這個時候他卻不爭氣的流起了淚。


    想起之前的那個夜晚,他隻後悔,沒有和這個女子好好聊上一聊。


    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


    再說迴永安那邊。


    近來集市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一眾人大眼瞪小眼望著各自攤前堆著老高的貨件玩意兒。不過曹豐年卻是難得胖臉堆笑,隻因那日一個年輕人給他留的一種奇異粉末,被闊綽老爺竟然以二十兩銀子的高價買了去。按照之前說好的五五分,他所得也是一半銀子。。


    如此,他能不高興?此刻,他巴不得年輕人再帶些粉末來,然後依著自己的忽悠本事,再賺它一筆。


    也許是想的太過出神,曹豐年完全沒注意到麵前站了一個年輕人。那年輕人叫了幾聲,他也沒有迴應。


    又叫過後,見對方依舊不理自己,年輕人顯得有些生氣,卻是沒有再叫的意思。他身子一板,站得筆直,就這樣直愣愣看著曹豐年。


    剛迴過神曹豐年就看到一個年輕人直愣愣站在自己攤前,眼睛直愣愣看著他。


    “哥,那東西咋別賣了成嗎?”見對方迴過神,年輕人張口就是這麽一句,對剛才曹豐年不理會他的事也不予計較。


    別人不知道那粉末是什麽,他作為弟弟可是知道!那正是“五石散”,也不知近來怎麽了,以往城中這類東西查的最嚴,但怪的是,近來連邊城防衛軍都見不到幾個。有人為了多賺錢,就鋌而走險賣起了這害人的東西。


    “嗬嗬。豐義,是你啊!”對於年輕人突兀來的這麽一句,沒有在意,反而和氣笑著迴應。


    這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宋有成親弟弟——曹豐義。是書院正在念書的學生。


    而曹豐年當然知道若在平時賣這種東西少不了要蹲大牢!可若是按照平時吆喝賣他那些簡單玩意,是賺不了幾個錢的。


    也雖然自己這個弟弟有些一根筋,過去常常給他惹事情。


    但對於那些過去之事,曹豐年也不想去深究什麽,眼前他也隻盼自己兄弟可以在書院學到本事,然後謀求個什麽一官半職,便已是了不得的奢望。


    “錢缺多少?哥這幾天生意不錯。”對於自己這個弟弟,曹豐年是絕對有求必應。但他這也算拐彎抹角,故意不提“五石散”的事情。


    “不急這個,哥……”宋文成頓了一下,又有些猶豫道:“咋們做這生意。。”


    “給!”沒有任何遲疑,宋有成便從自已錢袋中倒出十來塊碎銀,足足十五塊!


    “哥,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少廢話,拿走!”


    曹豐義顯得有些推脫,因為他總覺得這錢有些來路不正,曹豐年卻是罕見的胖臉一板。


    一貫印象中,曹豐義記得他這個大哥雖對他金錢方麵有求必應,他自然感激……


    可這一次他不知道,這錢應不應該接,又看著大哥刻板的臉,他一時間要說的話,也堆在嗓子上說不出來。


    “讓你拿就拿!別問那麽多為什麽!”對自己弟弟所想才,曹豐年也猜出了幾分,立馬厲聲斥道。


    這次,曹豐義最終還是屈服了,表現沒有猶豫,拿起錢裝到自己錢袋中,對著曹豐義想說些什麽,可最終什麽又都講不出來。


    “去吧。小子,別想太多……你下迴迴來,哥說不定又賺了一筆。”曹豐年板著的臉鬆了下來,臉上也掛了許些笑意。


    沒有再語,對自己大哥又一拜後,曹豐義離了去。


    離去的路上曹豐義心裏卻很不是滋味。他覺得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兒,卻一直靠大哥,很是慚愧!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大哥也不會鋌而走險賣那害人的東西!


    這些年以來,他看到許多和他資質差不了多少的書院弟子一個個走在他前麵在外麵已經謀求了個一官半職,他有種說不出的不甘!因為資源的限製,他落後太多。


    這其中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家中無錢,他無法去疏通什麽門路……


    才會在書院待了五年時間,還是一事無成。


    不過他從為因這種巨大落差,而消極過。相反,他總是比同輩付出更多努力。


    ……


    迴到書院自己獨屬的小隔間,曹豐義準備午休一下。


    早在幾個月以前,他有幸也接觸到修行,並成功進入了氣海境界,在修行一道,他也是想繼續走下去的,可家中情況又實在不允許。


    可就在此時,他房門突然被推了開來。進來的是個身材偏瘦,臉上帶著幾分痞氣的的白袍青年。


    隻是他這一下,很明顯打擾到了宋文成,原本平靜的臉上多了幾分不自然。


    修行突破時,很忌人打擾,一個不慎,境界跌迴去不說,弄不好,留下暗疾,終身境界停滯不前,都是有可能!


    青年自然也是知道這個的。本來他打擾了同窗修行,就應該立刻離去,可他淡漠一笑後,卻是向宋文成走了去。


    “哈哈!曹學弟真是修煉勤奮啊!這麽快就突破到了氣海境。”說著,青年還躬著身子,拍了拍盤坐著的曹豐義的肩膀,就好像他和對方很熟絡一樣。


    “噗!”曹豐義一口血噴了出來,身上的氣息也跌迴氣海初境,顯然他已無法繼續入定下去。但此時若就此罷手,他明白會有什麽後果!


    看了一眼在自己邊上嬉笑的青年,宋文成沒去理會,而是再次入定,身上的氣息也開始平和起來。


    “學弟!學弟!學弟!”青年依舊沒有罷手的意思,故意伸手在曹豐義臉上晃來晃去。隻是任他如何,曹豐義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沒半盞茶時間,曹豐義起身看向青年,顯然有驚無險突破到了氣海中境。本來他突破境界是水到渠成之事,但被這青年一攪,愣是成了九死一生。


    “張白,你擾我修行!什麽意思?”曹豐義臉色陰沉,指著青年又罵道:“擾人修行的小人,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話畢,曹豐義的氣息盡數向被叫做張白的青年壓去,更仿佛下一刻,他立馬就要讓對麵的人變成死人!


    “嗬嗬,學弟卻是言重了。你看,你這不是突破了嗎?”張白說得若無其事,簡單一笑後又道:“即便是為兄的過,也是為兄在試一試你的求道之心穩不穩固。”


    “那依你的意思,是在幫我?”曹豐義冷笑一聲。


    “說的正是。”張白拍著曹豐義肩膀道。


    “張白,你算個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稱兄!”說著,曹豐義突然單手將張白提了起來,另一隻手泛起駭人的白光向張白打去。


    多年來,他在學院的屈辱在這位一刻全部都爆發。


    這一下若被打中肯定吃不消,普通人的張白,頓時有些後悔之前對曹豐義做的一切。傾時,他身上的汗珠不要命的打起了滾。


    “學弟,剛才是我的過!我的不是!”張白隻管求饒,全忘了之前的威風。


    “嗬嗬!我知道我不怎麽受人待見,可怎麽也輪不到你這狗一般的東西欺負!”話完,曹豐義拳頭便掄到張白臉上,把他半邊牙齒打了去。


    因為家境原因,曹豐義的確不怎麽受這些富家子弟待見。


    當初曹豐義初來乍到成為書院學生,一些所謂老資曆富家弟子就想要得些好處,要他身上的錢。當時,他身上那些錢可都是曹豐義牙縫裏硬擠出的,他自然不肯。也因著此,他幾乎處處受人排擠。


    張白是後曹豐義來的,一來就對老弟子一陣溜須拍馬,倒也真成了一些老弟子的“狗”。時間久了,有老弟子罩他,自然是兩個鼻孔看人,對著一些資曆比他稍長的人也“師弟,師弟”的叫!


    對於這些,曹豐義也就忍了。可今天張白所做之事,曹豐義說什麽都忍不了,這觸碰了他的底線!


    “宋……宋兄弟!你知道謝韻嗎?他……他可早就是…………”被打了半邊牙齒,張白說話有些口齒不清,但卻是難得硬氣了起來。


    “滾!我不殺你!去告訴謝韻!我等他!”說完,宋文成將張白提起,一把扔出屋外!


    待到此時,曹豐義算是明白了,以著張白這膽小怕事的小人,肯定是不敢擾他修行的。不過一、兩拳,倒是打出了指使張白如此做的人——謝韻!


    當初他初到書院時,謝韻在曹豐年集市上和曹豐義無故生事,把曹豐年打了不說,更是把此事鬧到了京兆衙門!


    結果這謝家身為永安的名望貴族,最後吃虧了的自然是曹家。


    這事曹豐義如何忍得了,可他一個窮苦人家出身,如何和謝家對著幹?而那謝韻也是歸一境修士,加上曹豐年把他說了一頓,這事也就過去了,但打那以後謝韻卻反而有理一般,時時去曹豐年雜貨攤上找事!


    曹豐年不想再生事,也知道自己弟弟什麽性子,也就沒告訴過他。


    不過眼前張白這麽一鬧,再想起幾年前自家大哥受辱,曹豐義怒火中燒,說什麽也要找謝合討個說法!


    而在暗處的知玄卻在默默的看著這一切。


    似是自言自語一般,他道:“看來書院也不是看上去那樣和諧啊!”。


    話罷,他從暗中顯現出來,匯入人群之中,向書院外走去。


    也幾乎無人注意到,在他走出書院之後,他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這個模樣,外人或許不知道,但曹豐年卻是認識他,也樂得見他,因為那些“五石散”就是他煉製好之後提供給曹豐年的。


    原材料就是城東邊藥鋪那買來的幾十株藥草,正好現在也全用完了,想著的確也無事,知玄便想去宋有成攤上走走,臨走時,他特意又帶了一些。


    來到集市,依舊顯得很冷清,倒是快臨近曹豐年攤時,老遠便聽到一陣喧鬧聲。走近一看,曹豐年看到五、六個人圍在宋有成攤上,個個都是一臉的不如意,與其說是對攤上東西的不稱心,更像是來找事的。一些擺攤的人,本著好事的心理也圍在了跟前。


    其中一個紫袍華服青年,隨手拿起一柱藥草,看了看,咋舌道:“曹胖子,我聽人說,前幾日在有人在你這買了一種粉末,有醒神清誌之用,是真的?可我怎麽聽說這是那種東西?”


    青年說的粉末自然是知玄留在這的“五石散”,不過有關這東西具體是什麽,眼前有人問起,他肯定會說不知道。


    “有是有,但賣完了。這位兄弟你要的話,過幾天進貨了,我一定給你留一些。”笑了笑,曹豐年故意打著哈哈,又道:“那先看看其它的,你看……”


    說著,他拿起其它東西,向紫袍青年介紹了起來。


    “不必了,我今天就是來買那東西的。曹胖子,我知道我謝韻這幾年和你鬧些不愉快。可所謂,一笑瑉恩仇嘛!把東西拿出來吧!哈哈!”還不等曹豐年介紹,一個白麵書生模樣的灰袍青年打斷了他的話。


    這人,正是曹豐義要找的謝伍!前幾日,謝韻聽說有人在集市買到一種清神醒誌的粉末,他聽說此事後,經人打聽,便知道出處在曹豐年這裏。


    謝韻也當然知道這是什麽東西!而最近朝廷鬆散,對這一類東西管控遠不如以前!他自是也起了要用這東西牟利的心思!


    “哦,是謝兄弟,什麽不愉快,我也沒放心上。但那種粉末是真沒有了,你看看別的東西。”看到這五、六人裏竟然有謝韻,曹豐年有些不自然,不過想想這幾年都過來了,也就忍了,便和氣笑笑,對於幾年來的委屈幾語帶過。


    可謝韻不這麽想,聽到曹豐年說沒有,他也有些不自然了,可也沒立刻發作,而是道:“我有個堂叔,叫謝子合,你知道他是幹什麽的?”


    接著就聽禦他一起身邊人道:“他叔叔可是在京兆衙門當差的,他要是把你賣這東西的事物告訴他叔叔……別和我們說,你不知道這是什麽?”。


    聽到這話,人群中趕來的曹豐義心中卻是一緊,他知道,終於這“五石散”給他大哥帶來了麻煩!


    可光天白日,他又不相信這幾個潑皮無賴敢做些什麽!


    沒有再多想,他靜靜看了下去。


    “謝兄弟的堂叔?這幾日我真沒見到過。”謝韻的叔叔曹豐年是認識的,這幾年仗著謝伍沒少在他攤上鬧過事,可說這幾日沒見過也是實情。


    “碰!”曹豐年話畢,謝韻卻是不由分說,直接一腳踢翻在地!


    宋有成不過一個普通人,如何受得了他一腳,登時,肋骨斷了幾根不說,唿吸急促起來,直咳出好幾口血!


    “我也懶得和你說!那粉末有就拿出來?”本來謝韻是不打算直接出手的,可看到曹豐年這胖臉堆笑的模樣,他就覺對方在耍他!


    至於那什麽堂叔,他根本沒放在心上,他謝家家大業大真出了事情,會找這麽個小人物?純粹嚇唬曹豐年而已!


    “謝……兄弟,說哪的話?要有,我肯定第一個給你……”曹豐年從地上緩緩爬起,像是無事一樣,依舊和氣說道。


    人群裏傳出一些曹豐年窩囊、謝韻做事蠻橫無理之語,可也僅止於此,沒有人會上前去幫宋有成一把。


    “你說什麽?沒有!”聽到曹豐年說沒有,和謝韻一起的紫袍青年眼睛一橫,說著,就要再向宋有成打去。


    紫袍青年出拳極快,攜一股勁風向宋有成臉上衝去。若說之前謝韻出手還算留了些,這青年就有些過了,整個就是要至對方於死地一般,待到要打到時,一道靈力形成的白煉旋繞拳上,更是狠辣至極!


    紫袍青年也是個氣海境修士,可麵對對方突然打出的一拳曹豐年根本無法避過,若被打中,至少要半條命!


    宋豐年有些後悔了,也許弟弟說得對,這些人就不能給他好臉色看,你越想平和處理,對方越不如你意,越要欺負你!可想想,他也不是惹事的性子,又覺得自己是對的,隻好苦笑著看那隻拳頭挨在自己臉上!


    若非要怪,還是這“五石散”給他召來了禍端!


    “幾位倒也是有趣。”出乎意料的,紫袍青年的拳沒有打在宋有成身上,而是被另一隻手結實的抓在半空中!


    紫袍青年隻覺自己的手被鉗住了一般,想抽卻抽不出來,甚至抓得他手生疼,由又臉上起了一層汗。順著鉗他那隻手看去。


    首先,紫袍青年看到的是一張清秀的臉正一臉戲謔的看著他,隻是那一頭淩亂頭發下的一雙眸子,卻看的他有些發寒,他覺得那不像是人才有的眼神,更像是嗜血成性的野獸!


    “這應該算人多勢眾、仗勢欺人吧?這樣吧,一人兩銀子,此事就了吧!”說話的自然是齊知玄,剛才出手攔住紫袍青年的自然也是他!


    再來攬月時,柳清蘭再三叮囑,修行界不要多管閑事,更不讓齊安由著他江湖的性子胡來!


    “哪來的愣頭青?也學人強出頭!”


    “哼!我該誇你有膽識呢?還是腦袋不正常?”


    “哈哈!我看就是腦袋不正常!要我們出錢?”


    知玄話出,謝伍一行人就如聽了笑話一般,笑話般看著知玄,隻有紫袍青年還覺手有幾分生疼,笑得極為勉強。


    曹豐年見幫他出手之人,竟然隻是寒暄不過幾句的齊安,大感驚訝,可他也不想把齊安扯過來,而是靠近其身旁,小聲道:“小哥,這事你別摻乎了,免得……”


    “老哥,無妨。這事我管定了!”曹豐年話未完,直接被知玄打斷。


    “嗬嗬,小子,你想怎麽個管法?我看你也不過是個四境修士!”謝韻聽後,看了知玄一眼,一臉的不屑。


    “靠這個!”齊安微微邪魅一笑,拳頭揚起指著謝伍道。


    “好,那便按規矩來!你小子倒也精,知道在此地我殺不了你,最多打你成重傷!罷了,我便讓你躺上幾個月!”對於知玄的挑釁,謝伍完全沒放在心上。


    且對於這幾個人的跋扈姿態,知玄來了許些興趣。


    “你多慮了,打了才知道。”對於謝韻話裏的意思,知玄也無所謂,直接迴話道。


    “好,各位做證!待會這小子殘廢了,可於謝某無關!”謝韻對著眾人拱手道。雖然說先出手理虧……


    且說不得就會引邊城守衛軍過來,但謝韻想著自己家中的勢力,其實真出事倒也沒什麽可怕的。


    眾人散開一些,給知玄、謝韻讓出一塊地方,且都是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隻有曹豐年是一臉不安,心裏覺對不起知玄。


    眾人散開後,知玄手中已多了一把刀,隻是賣相實在不怎麽好看,光大大小小的豁口就有十幾處,分明就是一把砍柴有些年頭的砍柴刀。


    實際這把刀就是他順手從一個魚攤上撈來的。


    “哈哈哈!你這也叫刀!”謝韻直接笑了出來,本就不把知玄放在眼中的他,更是有種看了笑話中的笑話的感覺。


    其實眾人中大多也是和謝韻一般的想法,知玄也隻是道:“能殺人,自然是刀!”


    聽到“殺人”二字,眾人都是一驚,在他們看來,這最多就是打個架而已,怎麽可能牽扯到“殺人”問題上,最終也就沒在意他的話。


    話畢,知玄如離弦之箭彈射出去,任頭發在身後肆意淩亂,但他手中的刀更快,攜起一股勁風便向謝韻劈去。


    謝韻思緒還未轉迴來,仍還一副等知玄出手的樣子,可等到一股勁風向自己刮來,他才意識到對麵之人已然出手,其速之迅疾,讓他有了絲慌亂,一時間僅憑著本能閃躲,全忘了自己還是個修行者。


    眾人也隻看到,知玄手中的刀更像一道光向謝韻射去,登時,謝韻頸間的一角衣襟被削了下來!


    這一幕,卻看的與謝韻一起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隻因知玄的速度太快了,簡直不像是一個普通人該有的速度。


    因為他們在謝韻身上沒有感受到靈力的波動。


    “我倒是大意了!”謝韻已迴了神,對於對麵之人露出許些認真之色。


    他見知玄穿著也不是多華貴,想著他應該也就是個普通人,一下起了殺意。


    話畢,他從背後取出一口劍,劍通體成灰色,倒是少見,不過賣相比起知玄那口刀要好上太多,且其上刻有銘文,時不時有閃過幾道流光,很是不凡。


    “有符石刻過符文的靈劍……”知玄不以為然淡淡說到。


    越是這樣,他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他不會管謝伍用什麽靈劍,更不會管姓謝的靈劍是怎麽來的,隻有那對眸子裏迸射出令人膽寒的殺氣。


    突然,知玄又再次彈射而出,手中刀則華光四放,這次他的刀依舊迅疾,可卻有一股摧枯拉朽之勢!


    隻是甫一接觸到知玄的刀,一股巨力已震得謝伍握劍的手一震發麻,但他終究是歸一修士,反手抓起劍,改刺為擋擋了下來。


    可很快,數道刀光向他襲來,每一道都含著森冷的殺意,且一道來勢比一道兇猛,如大江之水,延綿不絕,一時間,他這個歸一修士也隻有招架之力,無反擊之招。


    眾人也隻看謝韻被知玄壓著打,都是一臉吃驚之色,普通人壓著歸一境界修行者打?著實讓人不敢信!但他們又哪裏知道……這卻已經是知玄刻意壓製自己的結果,他的修行境界要比這謝韻高太多了。


    也猶豫拿捏不準力度,所以很快,他暫時落了“下風”……


    看的人是一迴事,打的人又是另一迴事,對謝韻來講,他實際很不輕鬆!知玄明明是個普通人,但力道卻大的驚人!!


    現在表麵看來知玄是落了下風,但若再托些時間,輸得必是他謝韻,他現在的劍術隻具其形,不具其意,所以肆無忌憚一陣亂劈!


    但打了一會兒之後,似乎見知玄一直處於“下風”,他得意道:“哼!我當是什麽!原來是個外強中幹的玩意兒!”。


    然後他看準知玄的一個“破綻”,手中劍蕩起三尺劍芒,向其掃去!


    “刺啦!”知玄腰間被拉出一道口子,所幸隻是將衣袍劃出一道口子,人無大礙。


    知玄饒有興趣對他道:“你真覺得你很厲害?”。


    明明是很平靜的眼神,但謝韻卻覺得麵對這雙眼睛,就好比麵對浩瀚的夜!


    他有了許些後悔之意,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死在這裏……


    這想法荒唐,可他卻又對此沒來由,深信不疑!


    興許是真的怕了,謝韻歸一後境氣息爆出,手中長劍更是嗡鳴作響、華光大放,攜一股驚濤駭浪之勢向知玄壓來!


    突兀幾劍下來,知玄身了五、六,衣袍被削去幾角,顯得十分狼狽!


    可怪的是,他本人卻沒受什麽傷害!


    這讓謝韻心中又生起了恐懼!


    可已經上來了,他後悔也沒用,但他性子中帶些偏執,認為自己未必會輸於知玄!


    他記得家中長輩說過,江湖是一魚龍混雜之地,要替人強出頭,隻有豪氣,沒有能力,那是蠢!量力而行者,方稱俠義!


    說白了就是比誰更狠!


    謝韻覺得他是量力而行了,剩下的便是少了份豪氣!如此,他反而不在意靈力的消耗,索性他將靈力全壓在了劍身之上


    也似乎不想在逗謝韻,知玄手中之刀華光更盛,猛然劈出,真如蛟龍出海一般,氣勢駭人!


    謝韻也是感到了知玄這刀中所含的迫人之勢,周身靈力快速運轉,手中劍刺出百道劍影,用以抵對方這迫人之刀。


    “鏘鏘!”刀劍相撞一起,數道劍影也重疊在一起,眾人還未等看清什麽,謝韻卻是已爬在地上,直接咳出一大口血,且肩上多出一條傷口,離脖子也隻差一指的距離!


    知玄贏了,且他是留手了,若他想,此刻謝韻腦袋已是去了別處!


    好一陣,眾人才愣過神來,和謝韻一起的那幾人卻是臉色難看,曹豐年心中大石也算落地,同時對齊安也是又一陣吃驚!


    勝負已見分曉,值得一提的是,謝韻腹部也被謝伍貫出一道口子,血汩汩冒出,卻也是駭人之極。


    他臉色發白,可對於這駭人的傷口,卻是毫不在意。


    此時他更害怕的是知玄。


    “五個人,一人十兩銀子!”知玄對著謝韻道。


    謝韻已被人從地上攙扶了起來,聽到知玄發話,卻是麵色陰沉,一言不發,他是真沒想到對麵的小子會有那麽狠辣的一刀,直接就是取人性命的手段,肩上傳來的痛意,更是讓他脖頸莫名一涼!


    “怎麽?啞巴了!莫不成,想要再比一次!”知玄臉上帶著笑意,一對眸子裏迸射出森冷殺意,仿若下一刻,對方若說個“不”字,他必讓對方血濺當場!


    被那種野獸一般的眼神盯著,謝韻心中有些發寒,勉強擠出一絲笑道:“哈哈!這位道友,哪裏的話?四海皆兄弟,給你一些錢又無妨!”


    可實際他當下有了主意,要迴去找自己的爹來擺平這件事情!


    話畢,他取出十兩銀子,又看向與他一起的幾人道:“還不快拿錢,給這位大哥!”


    那幾人看了一眼謝韻,有些不情願,但無奈還是各自從錢袋取了十兩銀子,交到了知玄手中。


    “閣下,我先行一步!來日再見!”謝對他一笑,便在幾人的攙扶下,離了去。


    前前後後,謝韻話說得極為體麵,就好像他施舍給知玄一樣,隻是眾人心裏卻直覺可笑,全當笑話看他,而熱鬧看完後,眾人也散了去。


    “小先生,我曹豐年向你一拜!”宋有成躬身對著知玄由衷一拜。


    “嗬嗬!不必謝我,我這人性子使然,看不慣的事,總要管上一管!”將曹豐年扶起,知玄故作高深笑著道。


    而心裏已經盤算起了別的事情。


    那五十兩銀子,曹豐年知玄收下一些,但他一點也不要。


    “對了,先生,你放在我這粉末我賣出去了!二十兩啊!”說著,曹豐年靈石,交到了知玄手中。


    知玄也沒有要。


    對他來說,這世上已經少有事物能夠吸引到他了!


    “對了,有件事情我要擺脫你。”知玄說著,曲了一站紙出來。


    “這些都拜托了。每一副有什麽效用,我都以黃紙寫上,附在了上麵,也方便你賣!完了,五五分就行!”知玄指著這一堆“銀元寶”對曹豐年道。


    近來他要製作一些藥物給永安城的上流人物用。但這些藥材在永安城那些藥鋪裏卻未必有。


    曹豐年聽後,顯得受寵若驚:“小先生,這怎麽行!這是你東西!再五五分,就是我不地道了!”


    這次,曹豐年態度決絕,知玄也沒再推辭。


    二人正說著,一年輕人向著他們走了過來,老遠就聽他罵罵咧咧道:“那姓謝的在什麽地方?還敢來鬧事!”


    年輕人正是曹豐年,本來在人群中看到哥哥受苦他就已經很生氣了!可偏偏他自己修為太低,又幫不了哥哥什麽。


    所以他隻好帶自己同窗好友過來。


    而一番打聽後,他那好友聽聞謝伍在自家哥攤上鬧事,抄起一杆長槍便飛奔過來。


    眼前,他卻是見自家哥哥和一人正在談論什麽,且相談甚歡,但見自家哥哥身上有傷,以為那人是姓謝的使來的什麽人,不由一股怒火湧了上來,挑槍罵道:“你是什麽人?我大哥是你打的!”


    他一來一去,自是不知道知玄為他兄長解圍。


    “豐義!不得無禮!”曹豐年見自家兄弟對知玄這般無禮,先是一頓嗬斥,後又解釋了一番!


    一番解釋後,明白了前因後果,曹豐義顯得很不好意思,對著知玄道:“先生……抱歉了!我以為你是那姓謝的使來的什麽人。”


    “哈哈!無妨!我也以為你是那姓謝什麽人,不曾想你們是兄弟!”知玄笑著道。


    不過,他話也不假,剛才見曹豐義過來,眼冒兇煞之氣。


    如今誤會澄清了,三人相視一笑後,就像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談的很是合得來。


    對知玄來講,這曹氏兩兄弟卻是真誠。


    三個人談了很多,也真如老友一般說了很多。


    又聊到謝韻的事情上……


    曹豐年歎氣道:“我何嚐不知那謝家勢大,但我能做什麽?我知道自己斤兩!所以我押在了豐義身上!”曹豐年說這話時,表情極為嚴肅,一雙手不住的顫抖!


    他不是真的窩囊,而是他們這些普通人在人家達官顯貴麵前又能怎樣呢?


    旁邊知玄聽在耳中,卻是能感受到麵前這個中年胖子話語中透出的強烈不甘!


    “嗬嗬,倒是讓先生見笑了!”似是察覺到自己略有失態,曹豐義抱歉的笑了笑,又對曹豐年道:“還是那句話,對大哥別愧疚,以後好好修煉就是!”


    “大哥!我……好!一定不負你望!”曹豐義心中很不是滋味,這些年來,實際上他有時也覺自家大哥窩囊!可今日,他才看清大哥的苦心!


    “老哥,哪兒的話!”知玄淡淡一笑後,又道:“有個事,我想問下老哥?”


    對於對自己解圍的人,曹豐年則是知無不言,他道:“還請先生說!”。


    知玄則看了一眼曹豐義,又對曹豐年道:“不知你家兄弟有沒有興趣在我手下做事?”。


    “還問先生是做什麽的?”


    “你們覺得呢?”


    “這……猜不到,先生一定是大人物吧。”


    “也沒什麽,如今就在幽王手底下做做事情。”


    知玄說的很平淡,可在曹家兄弟聽來是極為震驚的。


    而知玄也看向了曹豐義想看他的迴答,後者覺得自己高不成低不就,遲遲不敢答應。但實際上呢?他又想去的。


    而這個時候,敢敢被知玄打跑的謝韻又折返了迴來,這會的他被人抬在一頂露天轎子裏,然後哭喪著連隊一個身穿京兆衙役服飾的男子道:“叔!就是那人傷的你侄兒?”。


    那衙役開始還裝模作樣要對知玄嗬叱一番,可看到知玄腰間掛著的腰牌後,他猶豫了……他認的那腰牌,那是近來永安城中風頭最盛的幽王幕僚才能有的!


    也雖然他此舉過來明為討好謝韻,實際是為了討好他背後的謝家。可這謝家的家主,說到底不過是一個五品的簡台禦史,欺負欺負一般的百姓還可以,那幽王府的人他絕對是惹不起的。


    因此,他隻得瞪起他那雙三角眼兇神惡煞看向老實人曹豐年道:“聽說你在這倒賣那害人的東西?快!從實招來!”。


    被這衙役一嗬叱,曹豐年緊張了起來。


    曹豐義和他那個持槍的好友見狀,剛要張嘴說話,那衙役顯露自己窺機初境境界修為道:“怎麽?你們要惡意尋事?”。


    為見他把刀拔出來,隻刀柄向曹豐義二人撞去,就把他二人打倒在地上。


    直到這個時候,知玄才緩緩對謝韻道:“不是都叫你走了?你迴來幹什麽?”。


    謝韻卻不知他是幽王身邊的人,跋扈道:“小子……你敢傷我!我今天就讓你知道,誰才是王法!”。


    話罷,他便眼神示意衙役去抓捕此人,但那衙役卻遲遲未動。


    並且衙役還走到知玄麵前躬身道:“先生……我來隻是抓那兩個人迴去,還請讓一下。”。


    衙役當然知道,謝韻的意思是要他去抓知玄,但知玄是他惹得起的嗎?於是他隻能裝糊塗抓曹家兄弟。


    這一幕卻是讓謝韻大吃一驚。


    可更讓他吃驚的是,知玄直接無視這衙役,而是對他道:“我先前留你一命,你現在非要迴來。好吧……就按照你的說法,讓你知道誰是王法。”。


    而由於這邊的動靜,卻也引來了邊城守衛軍。


    奇怪的是,那邊城守衛軍帶頭的人卻對著知玄恭敬道:“卻是沒想到先生也在這裏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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