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伴著塵土飛揚間,一夥幾十人的馬匪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這些騎在高大馬上的漢子,一個個都露出精壯的上半身,與那些說書人口中的馬匪並無差別。倒是這些馬匪的頭頭與一般人臆想的不一樣,都以為他會是個身高九尺,長的硬茬胡須的大漢,但實際情況卻是個嬌滴滴,麵容清麗的女子。


    她下身穿一件灰色緊身長褲,上身罩一件灰色袍子將她身軀籠罩其中,一頭青絲挽成馬尾束於身後,倒有幾分颯爽的意思。


    啪!啪!啪!


    幾聲響起,卻是她手中出現一支皮鞭在空中抽的作響。


    就聽她道:“不知道規矩嗎?附近幾個村落都知道交錢!就你們這個村落是硬骨頭,就是不交是吧?本姑娘丈一青倒看看……你們哪個是硬茬子!”。


    就見最先和齊安說話的那個大漢起身道:“山大王要收保護費,小人安有成自然明白……可是近幾年朝廷縣城收稅收的嚴,所以哪裏有賣錢給你們交?”。


    他這話說的不假,近來三年左右,不止褚山郡,整個大周的賦稅都加了好幾倍。甚至對安有成他們這個村落來說,過去他們村落收成後,給丈一青保護費交也就交了。


    當然,這保護費也不是白交……


    交了之後,這夥山匪自是保護他們村落不被別的馬匪騷擾。所以長久以來村落和丈一青之間算是互惠互利關係。


    可自從三年前,朝廷賦稅加重,安有成他們就實在無再多的錢交給丈一青了。


    齊安和莫行並不了解這其中的內幕,所以齊安和莫行理所應當就把丈一青當成了惡人。


    甚至到了這個時候,莫行的善心和意氣作祟,直接出現在那丈一青麵前,拱手笑了笑準備和她講一講道理。


    因為她可這馬匪收拾的幹淨利索,應該是講道理可以聽進去的。


    可還不等他張口,丈一青把皮鞭在空中摔的劈啪作響,然後惡狠狠道:“我不和你們這種繞舌頭的小白臉說話。”。


    到了這裏,莫行才明白他大概率是對牛彈琴了,隻好返身迴來。


    旁邊有村民見這陌生人為他們說話,卻是徹底洗脫了他和齊安是馬匪的嫌疑,並且這位村民好心對他道:“小哥,你和馬匪講什麽道理啊!這些講話認錢不認人啊!”。


    不過這村民隨即感歎道:“以前這馬匪不是這樣啊……哎!”。


    齊安來了興趣,便問齊起了緣由,這村民便把過去有關這馬匪的事情告訴了他。


    聽說這夥馬匪收錢不多,還幫他們趕其他的馬匪,這聽著還是可以的。


    至少齊安和莫行是這麽覺得。


    莫行又道:“那為什麽這幾年你們又不向他們交保護費了?”。


    那村民搖頭苦笑道:“倒不是我們不想交,可朝廷的收稅加重,我們種的糧食也隻夠溫飽,我們哪會有多餘糧食交啊?”。


    莫行聽罷歎氣道:“這樣聽來……這夥馬匪不分青紅皂白向你們收錢,倒讓人厭惡了!”。


    不過齊安看來,這村落一邊有朝廷壓榨,一邊有馬匪為患,前後夾擊下來,也就不怪逼得村落的村民和馬匪為敵了。


    見這夥村民似乎真的很頑固,當下,馬匪那邊幾十人擺好架勢就要和村民開打。


    至於村民這邊,則是扛起鋤頭、耙子之類的東西準備禦敵。


    似乎就在兩邊人蓄勢待發的時候,村民中一個細瘦漢子跑到眾人大喊道:“誤會啊!誤會啊!前幾天來咋們村的那夥馬匪不是和丈一青山大王是一起的。”。


    也不知這漢子附在安有成麵前說了什麽,他一改先前的嚴肅刻薄麵容,嬉笑著對丈一青道:“全是誤會啊……大王,前些天那夥人來我村子裏騷擾,我把他們當成了大王你的人,誤會啊!”。


    實際說起來,丈一青這夥人對他們村落還是不錯的,似乎是知道他們情況,一連三年時間都沒有收過的錢,隻是近來他們的行為實在反常,前又有馬匪騷擾,不得已他們才與他們這夥人對抗。


    ……


    再說離此地不遠的獨木縣,縣太爺趙鴻運與師爺正在商量近來稅收情況。


    就聽著師爺陰笑道:“老爺,前些天我找人找了一夥衙役前去扮作丈一青的馬匪襲擊了幾個村落,咋們接下來坐等好戲就是。”。


    他口中的“馬匪”自是是前些天去襲擊安有成村落的那夥人。


    因為褚山郡的地理原因,山與山之間少不了是有匪患的,可最令趙鴻運頭疼的是,丈一青這些馬匪,他們就像是訓練過的兵士一樣,不單做戰兇猛,還極為狡猾,叫他這個縣太爺頗為頭疼。


    於是他和師爺便想了一個辦法,叫人打扮成馬匪,嫁禍給丈一青,他們這些人坐收漁翁之利。


    按照他的算計,這會的時間安有成應該已經和丈一青打了起來。


    ……


    再說迴齊安這邊,村民們和丈一青之間,似乎就隻是一場簡單的誤會。


    對於丈一青來說,她真的生氣也不是因為村民不給他們交保護費,她了解村民們的情況自然不會對他們落井下石。而是前些天村民將她的人給扣下,讓她有些生氣。


    如今誤會接觸,兩邊自然都是皆大歡喜。


    可高興過後,安有成也擔心和無奈了起來,對著丈一青道:“今年縣太爺叫我們一戶人家交五石糧食,可要知道往年即便是收成好的年份,一年也才產這麽多糧食,這不是不要我們活嗎?”。


    他雖是七尺的漢子,可在這種事情上,他又有著太多的無奈。


    說到底他隻是一個莊稼漢。


    這其實讓齊安覺得有些好笑,縱然這馬匪對他們村落多有照顧,可也不至於分糧食他們吧?


    可就在安有成話罷後,丈一青若有所思後,對著身邊人道:“山中糧食還有多少?”。


    就聽她身邊一人道:“還有大約三百石,可是……這也隻夠我們吃啊!若是交出去?”。


    “那就先交出去一百石,讓他們應付一下朝廷。”丈一青說到。


    這是讓齊安乃至安有成這些村民都沒有預料到的,誰能想到山匪竟然會如此替百姓著想。


    而丈一青話後,那些與她一起的人,自然都是不願意的。可緊接著,她卻對那些人道:“別忘了你們是什麽出身,真都一個個當自己是土匪了?”。


    “大小姐,我們自然沒忘,可是……可是我們在這替老將軍守了十幾年忠,誰能看到?”


    “尤其現在這朝廷,越發不把百姓當人看,我們做這些意義在哪裏!”


    “那還不如揭竿起義,我們就此造反算了!”


    ……


    “住嘴!”丈一青嗬叱完人,然後就與這夥人一起離開了這裏。


    從他們的對話中,齊安似乎聽出原來他們並不是馬匪出身,隻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才留在了此地成為了馬匪。


    且齊安看得出來,這支所謂的馬匪實際是“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的與那永安的邊城守衛軍都有的一比。


    可……若是他們原來是軍隊的人,又怎麽會在此地淪落成馬匪?這實在令他好奇。


    想著,他就問起了周圍的村民,可惜他們隻知道十幾年前此地突然多了一股流匪,正就是丈一青,隻是那個時候領頭的卻是個中年男子。


    問到這裏,齊安明白,大概真相要去問丈一青等人才會知曉了。


    而誤會接觸後,此地人倒是拿出了他們的質樸禦好客,雖然端到莫行和齊安麵前的都是些山芋、黑麵饅頭之類,上不得排場的東西,但這已經是他們拿得出最好的東西了。


    莫行是第一次吃這些東西,甚至覺得有些寒磣,但因為修養尚好和確實看得出來安有成等人的好客,他對村民道:“還問你們不養些雞鴨什麽的嗎?”。


    齊安明白,他這個我剛世家公子是嘴裏沒點葷味,吃著不習慣。


    顯然這個問題問的是有些不禮貌的,但也虧的此地的村民們質樸,沒去往深層次的地方想,向齊安他們迴答道:“倒不是不想啊!隻是近來賦稅加重,別說是給豬和鴨吃的,就是人吃的都沒有啊!”。


    聽到這裏,齊安卻是叫莫行拿出些銀兩給這些村民留下。


    就聽齊安道:“莫兄,長久以來一直讓你出銀子,實在是不好意思。但這次這銀子算我的,以後我還你!”。


    其實不用齊安說,莫行也是這樣的想法,他道:“齊兄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見外了!”。


    一路與齊安走過來,他自是了解齊安的為人,也打心底裏要遇他交朋友。


    話罷,他拿出一些碎銀,總共大概五十兩放在了桌上。也倒不是他吝嗇不想多給,而是給了銀票,因為此地偏僻的緣故,大概有銀票也是沒地方花的,那還不如實際給些銀子。


    隻是隻這五十兩,已經讓村民們有些受寵若驚了。畢竟他們這些地地道道種莊稼的莊稼漢,見到一兩百文錢,都以為是得了了不得的大錢,更不要說五十兩。


    不過這些村民自是淳樸的,他們既然當齊安和莫行時客,就不會額外收他們錢。


    但在莫行和齊安的一再堅持下,他們還是把錢收了下來。


    再者,他們打算要在村落借宿一晚,就這樣白吃白住自然有些心不安。


    第二天天再亮時,二人由於昨夜睡得晚,再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正準備離開這裏的時候。


    就見安有成在村頭和一夥人吵了起來,再看那夥人穿著華貴衣服,應該是縣城裏的什麽大人物,齊安一問才知道,原來是縣太爺趙鴻運的公子爺趙永來這裏遊玩,因為走的腿腳酸疼,便找了此地的地保要他給他找一頂轎子過來。


    那地保便大清早帶著趙永一夥人來到了這裏,找尋一番無果後,硬生生就要安有成他們這些漢子做一頂轎子。


    要是事後這些人打算給安有成他們些報酬也就罷了,可偏聽這趙家公子的意思,他們完全就是一副不打算給安有成任何報酬的意思。


    這可惹惱了安有成……


    現在正是農忙的季節,他們哪有時間和這公子尋開心,要知道若是錯過播種的季節,想讓種子發芽,還得看老天爺的臉色。


    就因為這些,暴脾氣的安有成自然和那地保吵了起來。


    這地保倒是一副對誰都和事佬的臉色,對那趙永說了些好話後,又對著安有成說到:“趙公子好不容易來這裏一趟,你們就給做一頂轎子吧!完了他要是一高興在老太爺麵前美言幾句說不得,你們今年的稅收就能減上一些了。”。


    這話乍一聽似乎就是在向著安有成他們說話,但實際細想,那稅收又會少多少呢?恐怕最多是去個零頭,整數該是多少的就是多少。


    趙永看安有成幾人扭扭捏捏,輕蔑道:“一群泥腿子……哪來那麽多講究,不做本公子迴去讓我爹加你們賦稅!”。


    “欺人太甚!”安有成聽完,自是火冒三丈不願意給這什麽狗屁公子做轎子。


    賦稅本來就重,他們還這樣……簡直就是把他們往死裏逼。


    就在這個時候,齊安出現在了趙永麵前,將一塊牌子放在了他麵前晃悠。


    趙永看著這塊牌子,感覺似乎十分熟悉,但又實在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隻覺得這牌子和他們衙門裏師爺那塊牌子有點像,那塊牌子是專管放糧的!


    隻不過一塊放糧的牌子,在他麵前晃悠什麽。


    他自是冷笑一聲,輕蔑看著齊安道:“你是何人?拿這麽塊東西想幹什麽?”。


    齊安拿的這塊牌子正是證明他明鏡司使者的腰牌,知道這趙永是屬於朝廷的人後,他覺得用這塊牌子,應該多多少少會嚇到這趙永,讓他收斂,可誰知這個家夥就卻是不認識這牌子。


    那既然如此,齊齊當下決定與這趙永也沒什麽好說的,直接一拳把他打翻在地。


    趙永身邊人看,這人竟然敢這樣對待他們公子,自是撲上來要給齊安一些顏色,但他們大多數都隻是一些普通人,縱然身體素質強普通人一些,可依舊被齊安給打翻在地上,久久不能爬起。


    那地保更是扯著破鑼嗓子驚恐對齊安道:“你……你竟然敢打我們趙公子!你……你知道他是誰嗎?”。


    但直接被齊安一腳踢翻在地上。


    地保扭動著肥胖的身體伸手想要去抓腰間的那口銅鑼,想要招唿周圍去其它村的衙役過來,但可能是太胖的緣故,手根本抓不到。他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一陣摸索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銅鑼。


    似是剛做過什麽苦力活一樣,顧不得汗流浹背,他氣喘籲籲拿起銅鑼,然後敲響銅鑼道:“殺人了!要殺人了!殺人了……”。


    對安有成一眾村民來說,他們是十分意外,齊安竟然敢打趙永的,尤其那地保現在爬起來要把散步在周圍的衙役都聚集起來,那自是沒好事了。


    果然,不打會兒時間,又有接連十幾人走了過來。


    這夥人身穿衙役官服,個個手持棍棒,趙永見他們後指著齊安兇神惡煞道:“給我打!敢打本公子……給我狠狠的打!”。


    一群人得令,自是也兇神惡煞向齊安撲了過來,但全都被齊安一頓好打,招唿打在了地上。


    趙永一看他們這夥人不是齊安對手,腦袋便又之前的僵硬趾高氣揚,變成了好說話,他諂媚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這人廣愛四處交友,好漢若是不嫌棄,可否來我府邸聚上一聚?”。


    他話語懇切,但言語間又透著“真誠”。


    但這實際都是表象,他真實的想法是等齊安一到他們府邸,他絕對會告訴自己老爹把這人當成流匪打入死,秋後問斬!或者等不到秋後,直接砍頭!


    “是嗎?”齊安故作疑惑,仔細端詳了他臉上的神情後,話鋒一轉又道:“這多不好意思。”。


    趙永看他言語之間似乎有去他府邸的意思,接著又道:“我那府邸寬敞的很,您來了!保您滿意!”。


    可接著,齊安話鋒又轉笑著道:“等到了那裏後,把我抓起來痛打一頓,然後投入死牢是嗎?”。


    僅僅一瞬間,趙永感覺得到,齊安身上突然有殺氣傳來!若說之前還收斂一些,至多讓他背部生寒,現在現在卻是赤裸裸的威脅,叫他入墮入冰窟一般,從頭到腳都貫了個透心涼!


    似乎是察覺到對麵這人要殺自己,趙永感覺拿出自己腰間的錢袋道:“那好漢……我這人最愛交朋友,這錢就給你用吧。”。


    莫行見到這一幕,卻是心想怎麽這惡人都是一個德行,遇到要死的時候,馬上都是一副跪地求饒的模樣。


    眼見齊安放鬆起來,趙永放鬆了下來,要真是個貪財的,那一切還是好辦的。至於送給齊安的東西雖讓他肉疼,可也比保住命重要!再者要是把這小子能騙到縣衙去,這些也可拿迴來,並且……


    想到這裏,趙永眼中閃過一絲不可見的陰狠。但隨即,他臉上繼續堆滿笑容到:“我看好漢是真有些本事的,我們縣衙廣納人才,好漢可以隨我去看看!再者相逢即是有緣,我還打算和好漢好好談一談人生……”。


    他這幾句話有試探的意思,可齊安上不上鉤,隨他去獨木縣衙門,但見對方眼中對他隻有兇戾,他忙止住話語不敢再問。


    齊安嘴上不說,心裏卻也明白趙永跟他講這些話,自然是別有所圖。看著趙永給他的錢袋,他暗自一笑,心想,他又不是個真的貪財之人,對方說這麽些好話他就上鉤,不過眼前前對方大方闊綽隨手把錢袋的東西送給了他!


    那他就當仁不讓收下了。


    又看齊安眼中戾氣少幾分後,趙永也覺自己話是打動他了,他道:“還請好漢放心,我父親是前麵縣衙的縣太爺,好漢有如此本事,我隻要在我爹麵前推舉你一番,你一定會被重用的。我記得我爹說過還有個空缺的捕頭……”。


    趙永看齊安的年紀,他就想到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麽幾個年輕人自認懷才不遇,想為朝廷效力,即便是小小一個捕頭,肯定也有人磕破腦袋也要爭著當!且他看齊安猶豫不決的神色,他覺得齊安就是這樣的人。


    但實際他又哪裏知道,齊安是在猶豫要不要去和這趙永到衙門裏去亮明身份,到時候嚇他們個六神無主……還是就地把這夥渣子解決了算了。


    一番思索後,他還是覺得後麵的方法是不穩妥的,要是直接把趙永殺了了事,那勢必會給安有成他們留個爛攤子。


    既然如此他當即裝著一副懷才不遇的模樣,恭敬對趙永道:“那就有勞趙公子引薦了!”。


    趙永一聽到這裏,心中自是大喜,心道你個二愣子,到了衙門後,看我們怎麽收拾你!那裏可有的是手段……


    就這樣,齊安和趙永一夥人在一種詭異的和諧氣氛中說說笑笑離去。


    當然,齊安也偷偷向莫行叮囑道在這裏好好等他迴來就後。這裏麵原因有二,一是他們要迴永安,不一定就要路過獨木縣,那反而是繞遠路,二來則是莫行這貴公子去了,不單幫不了忙,說不得還要護他周全,是個累贅。


    安有成看他們離去後,則是對莫行唉聲歎氣道:“小哥,你就不勸勸他!糊塗啊!那衙門真就缺捕頭嗎?我看過去當捕頭是假,讓他蹲大大牢才是真!弄不好要掉腦袋的!”。


    雖說因為眼前和趙永的衝突,這世家公子少不了要過來找他們村子麻煩,但他們村子一體,欺負一個自然個個都會站出來,到時趙永估計拿他們沒辦法。


    可齊安就一個啊……就這樣相信那趙永的話,那純粹過去就是跟著找死啊!


    莫行聽到這裏,自是一驚,剛才趙永說的那番話,他都當真了,卻實在不曾想過,這裏麵還有這樣的貓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長淵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係北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係北念並收藏長淵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