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齊安再次轉醒過來,首先看見的是一張頭戴綠冠的麵容正朝他臉上湊來,驚的他下意識一拳就打在了這人的臉上。


    這人原是郭誌才,捂著留血的鼻子道:“齊兄……你這金屋藏嬌不夠意思啊!”。


    話罷,他指了指山崖上還在一邊昏迷著的陸蓧嘉。


    “你湊那麽近,我都以為你有龍陽之好呢!”齊安笑罵他一句說到。


    而後則又用著有些鄭重且乞求的語氣對郭誌才說,有關陸蓧嘉容貌的事情先不要說出去。郭誌才雖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還是點了點頭。


    至於萬紅衣和彌生,齊安倒不擔心,想來一個是書院的八先生,一個是小孩子,不會到外麵亂說些什麽,隻是看到高順後,他麵色又是一沉,隻希望這個腦袋缺根筋的家夥,不要出去亂說。


    畢竟鎮北府郡主在永安城的消息,難保那位周皇陛下會做些什麽事情出來。


    好在高順的注意力都在萬紅衣身上,似乎在等待她說什麽一樣,可後者又遲遲不搭理他,隻是自顧自將一種藥草塗抹在陸蓧嘉臉上擦傷的地方。


    見齊安才不過幾息時間就轉醒過來,萬紅衣疑惑道:“壯陽丹的藥效一直都是很好的,但也從來沒有這麽快過……你不過服下藥才三息時間,竟然就轉醒了過來。”。


    壯陽丹?聽聞這種丹藥的名字,齊安有種怪異的感覺,覺得給這丹藥起名的人倒是很惡趣味。不過名字雖然不怎麽樣,效果倒是不錯的,原本的他差不多在地上磨出了一身的傷,這會竟然已經好了七七八八。


    他沒有繼續去驚歎藥的療傷效果,而是轉而向萬紅衣問起陸蓧嘉的情況來,聽聞她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他這才問起一件重要的事來:“八先生,那我現在算不算荀老先生的弟子?”。


    他見其他人都這麽叫她,他便也這麽叫。


    “不算。但我也不知道。”萬紅衣想著老師傳來的話,對他認真說到。


    這算哪門子迴答?接著他才從郭誌才的話題中了解到不久之前荀子傳了消息的事情。


    隻收一個弟子,這就有些為難了……他心中暗暗想到。


    看了看一言不發、陰沉著臉的高順,齊安心裏有些沒底。真正論起來,高順這個人雖然表現的寡情薄意,腦袋又缺根筋,可他的確要好過他齊安太多了,單表現出的文上,就已經甩他幾十條街,更不用說高順說不定在修行天賦上也不差……但總之都會好過一個不能修行的的廢人。


    不過正當他愁眉苦臉之際,就聽萬紅衣認真又道:“你們成不成老師的弟子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不是我。”。


    她手指方向正是高順。


    “為什麽?”後者疑惑又惱怒問到。


    萬紅衣緩緩道:“昔年你來找老師的時候,老師說你七竅不曾長全,讓你過幾年再試試看。可如今老師也說了,你比較常人少了兩竅,即便那五竅如何出彩,可依舊是個七竅不全之人,他是不會收你的。”。


    她將荀子離開前吩咐她的原話轉達給了高順。


    高順聽完後,英俊臉龐上的的神情開始陰晴不定:“荀老先生這話是什麽意思?”。


    昔年他七歲的時候,在北齊的國都寫出了一首名噪一時的七律詩,那時候他的大名甚至傳到了永安。而不久之後,他就以著當時書院考核準考生中年紀最小的一個參加了考核。


    當時他文試的成績是甲級上等,武試試甲級下等。雖然不是那時最優秀的成績,可以著他七歲的年紀,真就當的上“神童”二字。


    可最後的結果是,荀子卻收了一個目不識丁的中年農夫為弟子,並說他高順七竅沒長全,叫他成年以後再來試試看。


    可現在這個結果,又算什麽呢?高順實在心有不甘。


    “老師的意思很明了,他不會收你為弟子!”萬紅衣緩緩對他說著,神情顯得隨意。


    “不收我?憑什麽?我以著二十二歲的年紀就入了道生境界,試問這世間又幾人可做到?他屏什麽不收我?”高順把拳頭捏的嘎巴作響。


    這話聽的齊安倒吸一口涼氣。他看不出來高順這二愣子,修行境界如此高。


    “你請下山吧!”萬紅衣禮貌請高順下山。


    聽聞這句話,高順愣在原地,說不出什麽心情,仿佛過去的心血全都白白努力,緩緩閉上眼再次開眼,他眼中全是戾氣,他冷哼一聲道:“荀老先生這般戲弄我,我自會把我麵子找迴來!”。


    話罷,他飛身到山崖下搬來一塊一丈大小的巨石,用手指在在石頭上寫下幾字道——三年後,再來此地,文武兩道,書院十一先生連我腳趾都不如!


    書寫完畢,他就轉身朝山崖下走去。


    他腦袋雖缺根筋,齊安覺得他這事做的倒是還有些風度的。雖說高順現有的成就,世上已經少有人能夠比的上,三年後無論誰成為荀老先生的弟子,大概都很難比過他……但看高順這話的意思,就是三年的時間,他和這位弟子的差距隻會越來越大,他會以自己的努力遠遠把這位弟子甩在身後,然後打荀子的臉。


    隻是讓齊安奇怪的是,外界傳言荀老先生隻有九位弟子嗎?算上這次新收的弟子,不過也才十個,可哪來的十一?


    對於高順這般挑釁的行為,萬紅衣並沒有生氣,並且還饒有興趣看起了他刻在石頭上的字:“字寫的倒是不錯……不過,老師收弟子,又不是隻會以寫寫詩和空有一身蠻力定高低的。”。


    她現在倒有些明白老師為什麽會說高順這個人少兩竅了,他少的那兩竅就是心胸和心性。


    老師走時還留了話,若高順聽了他的言語後,能夠虛心留在來磨礪自己性子,那麽待他迴來他會收他做為弟子。


    可大多時候,人就是這樣,少年得誌時,總會彰顯出自己飛揚跋扈的性子,不懂的收斂。荀子當然是愛他高順的才的,可他不能收住自己的性子,與一頭隻有蠻力的禽獸並沒有什麽兩樣。


    “這峰上的禁製我已經撤去了,今後你們三個無事時,可以常上峰來,那邊舊書屋裏的書你們也可以隨意翻閱。”這時陸蓧嘉也醒了過來,萬紅衣指著不遠處那個閣樓說到。


    她想著今後這三個人中,總有一個會成為她的師弟或師妹,讓他提前看看一些老師生平的著作,不會是什麽壞事。


    再者那些書也算不了什麽,就是荀子在外遊曆時的一些雜記。當然,偶也有一兩本,有關修行的雜記。


    話罷,她就和彌生離了此處,隻留下齊安三人呆愣在原地。


    這時齊安才注意到,諸多上百轉千思峰的人中,體質比郭誌才好的多的多,他是怎麽上來的?


    不過隨即他又想到,這座峰有著它的怪異,似乎心思越繁重的人,在這座峰上就走的越發艱難。想來郭誌才雖聰慧,可心思並不繁雜,所以這座峰便上的簡單。而郭誌才似乎還是個好書之人,待萬紅衣離去,他就朝那閣樓走去。


    也在他愣神之際,陸蓧嘉則走過來淡淡對他道:“這次多謝你了!近來我又學了幾個新菜式……”。


    就像之前她在齊安背上時想的那樣,她現在最能想到感謝齊安的方法就是請他吃自己做的菜。


    “不必了……”齊安遙想起她做的菜時好時壞,尤其做好的概率比投擲骰子擲出豹子的概率還要低,他隻能苦笑一聲迴絕,隻是又想到鎮北府的事後,他道:“其實我覺得那八先生也挺好說話的,為什麽不把有關鎮北府的事告訴她?說不上她幫的上忙?”。


    “她?她或許幫不上忙。我想這世上敢對咋們這位周皇陛下做批評之態的,就隻有荀老先生了!”想起之前在射科考場萬紅衣對周皇的謙卑,陸蓧嘉長歎說到。


    本來,他們現在也是要去那閣樓看看的,但看著對方乞丐一般的姿態,便打算好好迴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過來。


    所以第二日,他們換上書院發給他們的青衫後,便又上了百轉千思峰來到了這座閣樓。


    就見閣樓牌匾上寫“思過閣”,思過思過,是思過去之過的意思嗎?但齊安覺得,荀老先生是那麽愛遊曆的一個人,思過應該就是思過去遊曆之憶的意思。


    隔樓並不大,隻有上下兩層,但書架上卻是整齊的擺滿了書,齊安又看到一道綠色的影子捧書穿梭於書架之中,原來是郭誌才早早過來,並看書看的入神。


    齊安沒有去打擾他,而是隨意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就見題記所寫:唐貞觀七年,來郭陽郡閑封山所著。


    時間地點全都不是齊安熟知的,在大周、魏、北齊之前有個大統一的唐朝,他是知道的,可唐貞觀是什麽年代?他不知道。而郭陽更是聽都沒聽過的地名。


    他又翻了幾本書,上麵皆記載有準確的時間地點,隻是卻都是他不熟知的時間和地點。


    直到他又拿起一本書,上麵所寫:唐開元八年,西部莽荒冰原之地,興起一教,名曰——長明教,後世謂之魔教。


    齊安看的出來,後麵幾個字的墨跡比前麵新上一些,應該是後來加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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