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任務的銀票過幾天我給你送過去,你住哪兒?”


    “古成巷,升發堂。”


    接下來卓不凡和齊安各自閑聊了幾句後,便各自朝各自的去處迴去。


    隻是在閑聊過程中當卓不凡問起齊安他怎麽會使對麵明鏡使的刀法時,他也隻能含糊其辭講是之前在騎射坊得到淩朝峰賞識,後麵淩朝峰私下偷偷傳他的。


    當然,這等鬼話卓不凡也是信了,聽聞齊安能得淩朝峰賞識他豎起大拇指道了句:“兄弟,厲害啊!”。


    ……


    很快,黃品之和這位無名明鏡使的死就在永安城傳了開來。


    事情是這樣的,就在昨天下午兩個漫花坊的女子衣衫不整、哭哭啼啼從房間走了出來,同時大喊著“大人無了”,被坊中的老鴇嗬叱住一問原因才知道,原來是這兩位大人因為某些方麵不舉的緣故,便事前吃了一些猛藥,結果藥力太猛還不等他們在床上大展雄風,就此興奮過度猝死了過去。


    所以今天一早,永安城的人大都在談論這兩件事情。


    “我聽說啊,那個刑部的黃品之大人嘴皮子可是利索的很!”


    “哈哈哈!利索的很,有什麽用?還不是那活兒不行,還沒發力就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


    當然諸如此類的言語很多,大都把這事當個笑談!


    京兆老爺王升聽著外麵的言語更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待到一旁的師爺咳嗽兩聲後,方才端正自己判官老爺該有的模樣,朗聲道:“下跪之人何人?”。


    “迴大人!民女黃胡氏,要告的正是玉流巷漫花坊,害了我相公性命!”下跪著的正是黃品之的結發妻子。


    今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時候,京兆衙門外的鼓就響了起來,是黃胡氏帶著一紙訴狀,要為自己的相公的死討個說法。


    王升不禁心想,那黃品之是個無情無義、好色之徒,他妻子倒是有情有義,隻是如今這個案子沒什麽好查的,他早已派仵作查過黃品之屍首,沒有一絲的傷痕,的確是吃了猛藥猝死過去的。


    再者這漫花坊他也是真的不敢動,雖說它背後的老板就是個普通商人,可這位商人私下和永安城中的多位五、六品官員來往密切,且他們更是漫花坊的主顧,要是動了這勾欄,少不了那些官員日後找他麻煩。


    雖說他王升是三品大員,可處理起這些麻煩來,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因此他隻能對黃胡氏道:“我已派仵作查過,黃品之的確是暴斃而亡,怨不得人家漫花坊。但念你孤兒寡母,這樣好了,本官便判漫花坊賠你一千兩白銀!”。


    這已經是最好的處理結果了,黃胡氏再無奈也隻能暗歎一口氣,謝過王升後起身迴去。


    隻是一場鬧劇收場,就連王升也不願再想此事時,他一旁的師爺又道:“大人,你不覺得奇怪嗎?上次死的盧大勇和那件舊案有關,這次也……”。


    王升聽罷卻是長歎一口氣道:“我又何嚐不知?可又有什麽辦法呢?我雖然是京兆老爺,可也不是什麽案子都能斷個明明白白!”。


    他何嚐不想做個好官,隻是永安城的風時時都是起起落落,需得人時刻注意風向,一個不慎,他就會被這風吹的連骨頭茬子都不剩!


    所以他接著又長歎道:“這永安城的風自十三年前開始就沒停過啊!做人啊,要時而明白,時而糊塗,做官啊!更得如此!”。


    ……


    迴歸到棺材鋪中,齊安的生活又開始變得單調,而下午的時候,卓不凡則是換了一身頗為得體的新衣裳,並把一千五百兩交到了齊安麵前。


    齊安看著眼前的錢,長久以來的陰鬱與憂愁一掃而光,笑得喜笑顏開,而陸蓧嘉則是在麵具下皺著眉道:“這錢你是做什麽得來的?”。


    齊安想了想到:“最近跟這位兄弟做了些生意,所以發財了!”。


    “什麽生意?”


    “砍地瓜的生意!”


    “那……我能不能一起去?”


    卓不凡連忙接過話頭說到,陸蓧嘉則是又問一句。


    “姑娘,這個……你肯定是不行的!”卓不凡見陸蓧嘉柔柔弱弱,笑著馬上拒絕了她。


    齊安卻是清楚,陸蓧嘉可沒有看上去這麽柔柔弱弱,要她去“砍地瓜”,說不得手法比他們兩個少年郎還有利索,隻是有些事情注定不能讓她知道。


    砍地瓜就能賺這麽多?陸蓧嘉自然是不相信的,又結合早上聽到的有關京兆衙門那邊的消息,她似乎隱隱想到了什麽,但她這次還是一個字都沒講,而是轉移話題對齊安道:“他是你朋友吧?正好我今天還沒做飯,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聽到這裏,齊安頓時臉色大變道:“這怎麽好意思呢?還是我帶他出去吃吧!”。


    言外之意就是不勞煩郡主殿下。


    最近陸蓧嘉做的東西又開始古怪了起來,看著各式各樣、十分誘人,可吃到嘴中簡直就是穿腸毒藥,叫人肝腸寸斷!


    卓不凡並不能理解為何論起吃飯來,齊安就神色大變,但最終覺得這是他們的家事,就沒好意思問,於是笑著道:“齊兄弟,怎麽好意思讓你請!那天說好了的我請你喝酒,就我請吧!”。


    話罷,兩人便向升發堂外走去。


    隻是卓不凡帶著齊安,並沒有向那些酒樓走去,而是朝著臨南街走去,一直又繞到臨南街之後在一個粘布搭成的棚子下停了下來。


    接著他笑著對棚子裏頭發花白的老人道:“吳爺,老三樣給我來兩份!”。


    身穿洗的發白藍衫的老人則是點了點頭,取開自己案板上扣著的麵盆,取出裏麵兩團醒好的麵劑子拉了起來。


    卓不凡示意齊安坐下,這時齊安才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這處棚子搭建的實在有些隨意,棚子一頭用兩個竹竿撐著,另一頭破牆角那邊,擺上案板,一個灶台,放著幾個廚具,和兩個鹵桶,就是簡易的廚房。


    就連此刻他們坐著的板凳都有些陳舊,但棚子給人的感覺卻是舒適又幹淨,柴薪是柴薪,未處理的肉整整齊齊放在一口鐵鍋當中。


    就在齊安觀望之際,被叫作吳爺的老人,已被拉好的麵下鍋煮熟撈了上來,用涼水把麵放涼盛到碗裏後,從一邊的鹵桶內舀上兩碗清湯,再從另一隻鹵桶內撈出半塊肉切成薄片各在兩碗中放上一些,最後再各放一個鹹鴨蛋,澆上辣子油,撒上蔥花端到了二人麵前。


    到這裏齊安才看明白,所謂三樣,就是麵、肉、鴨蛋。


    “嚐嚐吧,不必那些正經館子裏的差的!”卓不凡說著,自己已是先吸溜吃了起來。


    齊安聞著這麵也香,就吃了起來,元慶街玉獅樓的菜他是吃過的,但與眼前的麵比起來,似乎那些大廚做的菜還要差上幾分。


    麵吃過後,卓不凡則是又向吳爺要了一小瓶酒,一疊醬牛肉,一小蝶花生米。


    酒是普通的黃酒,但喝的卻讓人格外舒心,讓齊安想起了在楊柳城小酒館的日子。


    酒過三巡後,二人酒足飯飽,故意留下五兩銀子謝過吳爺後,卓不凡帶著齊安向棚子的更後麵走去。


    而越往這邊走,這裏的房子就越發顯得破爛,多是一些乞丐小孩,這些小孩見了卓不凡後,向他圍了過來,顯得很是親切,有幾個甚至還留著鼻涕親了他一口,而他卻一點也不嫌棄,反而笑得開心。


    接著他解開自己的包袱,把裏麵一些糖果發放給眾小孩道:“晚些時候,我讓吳爺帶些肉包子給你們!”。


    齊安原以為他背著的鼓鼓的包袱都是銀子,想不到竟然都是糖果,而眼前破房破瓦的景象,在他記憶裏根本沒有見過,且在他看來在永安這種金玉橫流的地方,是不會有這種地方的。


    卓不凡則是使開他身邊的孩子笑著道:“我是從這裏長大的,是老幫主帶我離開這裏的!我這身本事也是他教的,現在更是到了通神初期!”。


    說到老幫主,他雙眼突然變得熠熠生輝起來,放佛對他話語中的人既尊敬又佩服。


    之前齊安就猜測卓不凡可能是個修行者,這會聽到他親口承認,他不單對卓不凡多了佩服、羨慕之意,不禁也好奇起來教他本事的這個人:“那老幫主呢?”。


    “死了!十三年前死的……而且我確定就是咋們這位皇帝陛下害死的!所以我要這位皇帝陛下不得好死!!”卓不凡眼神突然變得黯淡,後半句話更是充滿了對當今皇帝的極度怨恨。


    又似是想起什麽,他又叮囑齊安道:“我當你是兄弟才和你說這些的,你可不準外麵亂說!”。


    沉吟少許,齊安迴他道:“咋們現在的這位皇帝陛下我也不喜歡!”。


    他說這話並不是為了順著卓不凡的話說的,這個不喜歡是打從記事起他就對當今皇帝陛下不喜歡。隻不過這個不喜歡發展的今天,可能還要轉換成深仇大恨!


    “好!這話我喜歡!那我們就是兄弟了!”卓不凡笑了笑,怕著齊安的肩膀。


    “嗯,我們是兄弟了!”齊安迴應他道。


    在此之前,他從沒想過這世上會遇到什麽誌同道合之人,但今日因為卓不凡對當今陛下說了大不敬的話,這個兄弟他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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