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氣氛變得一片死寂,耳邊隻能聽到裴龍象脖頸裏噴湧而出的血水,所發出的咕咕聲。


    王勁鬆神色漸漸變得凝重。


    朱冼道沉默不語。


    外事堂堂主看著裴龍象的屍首出神。


    朱元道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快意。


    謝火獅心髒狠狠一抽,麵色變得有些煞白。


    謝火狐、謝火豹、謝火狼這三位謝府的築氣武者,也在這一刻倒吸了一口涼氣。


    反倒是謝堂燕在震驚之後,露出理當如此之色。


    她已經看見過顧之玄的脾性,這一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此時此刻,五蘊劍門上上下下,不管是長老執事也好,種子弟子,內門弟子,外門弟子也罷。


    都在這一刻覺得顧之玄果然是武膽包天,如若不然,豈能連背後站著太玄世家以及金陀宗的裴龍象,都被一劍打殺了?


    在顧之玄出手的瞬間,太玄渭身旁的幾名築氣武者紛紛抽出了兵器,做警戒姿態。


    太玄渭卻是輕輕一揮手,示意他們放下刀兵,然後很冷靜的看了一眼裴龍象的屍首,這才淡淡道:


    “你殺了裴龍象。”


    他雖然沒抬頭,仍隻是注視著裴龍象,眾人卻都知道他在跟誰講話。


    黃玄琥,柳芸,周吉等種子弟子下意識看向顧之玄。


    “你在說廢話?”


    顧之玄擦拭幹淨墨黑色長劍後,抬頭望向太玄渭:


    “裴龍象的腦袋都掉下來了,總不能……還活著吧?”


    顧之玄用腳尖輕輕踢了踢裴龍象的腦袋。


    死不瞑目的臉龐頓時在地上經過數次翻滾,最後來到太玄渭的腳邊,剛剛好臉朝上,正對著太玄渭。


    “你也別氣惱,更別假裝世家子的風度,心中氣到了極致,還要扮作冷靜,顯得你有城府。”


    顧之玄淡笑道:


    “裴龍象拜入五蘊劍門不是巧合,這手段確是有點高明,差一點我就要在今日交代於此。


    可惜裴龍象太弱了,無法辦到你們金陀宗想辦到的事情。


    既然如此,輸了就要服輸。


    五蘊劍門總不能像個傻子一般,被你們戲耍吧?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真要這般想你就太天真了,凡事都要付出代價的。”


    這番話一出,就連王勁鬆的神色也變得古怪起來。


    太玄渭臉上的淡然,似乎也變得不太自然,眼裏多了一絲陰霾。


    顧之玄繼續道:


    “你們現在帶著裴龍象下山吧,這次金陀宗和五蘊劍門的交手,就算打平了。


    我們丹堂堂主朱元道被你們金陀宗戲耍了一遍。


    你們金陀宗也留下了裴龍象的性命。


    這很公平。”


    朱元道臉上的快意之色頓時散去,他看了顧之玄一眼,卻破天荒的點點頭:


    “你說的有理,我身為丹堂堂主卻被這般戲耍,隻要裴龍象一條性命,也是應該的。”


    “聽見了吧?快快下山去吧,再遲一些,我怕我忍不住連你也殺了。


    你剛剛明裏暗裏丟出的背景,還唬不住我。”


    顧之玄笑道。


    太玄渭沉默了幾息,隨後淡淡道:


    “你說凡事都要有代價,那我請教你一個問題。


    你知道你殺了裴龍象,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嗎?”


    本來裴龍象死後,眾人又震驚又快慰,隻覺得解氣。


    如今聽到太玄渭這句話,立馬想到了對方剛剛說上宗有一位太玄紀,打算收裴龍象為徒……


    如此一來,裴龍象可不僅僅是一名金陀宗武者……


    “我自然知道,我付出的代價就是……被你記恨,你會想辦法找迴這個場子。


    但我覺得你短時間內找不迴來了。


    金陀宗不會因為你,因為一個裴龍象跟五蘊劍門開戰,何況這件事是你們不對在先。”


    “其次,你說你家伯父太玄紀看中了裴龍象?那跟放屁沒區別,既然看中了,那就收他為弟子,怎麽還丟在金陀宗?


    既然沒收為弟子,那裴龍象便也不是上宗子弟,上宗在這方麵,自然不會多管。”


    顧之玄笑了笑:“剛剛聽人說太玄世家在神商那邊底蘊雄渾,傳承了數千年,是真正的大族。


    不過這樣的大族,真有天份的弟子應該已經去了上宗修行了吧?


    兄台你還在金陀宗……這不就說明兄台在太玄世家裏的身份地位……應該也不咋地?


    這次你和裴龍象聯手,就是想邀功?


    這說明你需要金陀宗的培養,因為太玄世家那邊給不到你要的東西,所以你定然是旁支,是不受重視的。


    那你想要因為裴龍象,就讓太玄世家出麵與五蘊劍門為敵,怕也是不太可能。”


    顧之玄說到這,頓了頓,也給眾人緩了緩。


    然後繼續笑道:


    “綜上所述,你純粹就是扯虎皮拉大旗,實則是外強中幹之貨色,不足為懼也。”


    “……”


    一番話說下來,太玄渭臉上的淡定再也無法保持。


    他眼裏的紅血絲漸漸增多,雙眼通紅。


    藏在袖袍裏的拳頭也下意識捏緊。


    削薄的嘴唇,似乎在輕輕的顫動。


    “一個旁支,就不要拿自己當一迴事了,我有晉升上宗的機會,在這方麵,我的身份比你尊貴一點。”


    顧之玄這句話,就好像徹底撕開了太玄渭的偽裝,讓他赤條條的被在場眾人圍觀著。


    原本五蘊劍門的弟子看向太玄渭的眼神,均帶著一絲凝重,忌憚,驚懼。


    如今卻漸漸化作驚愕,隨後多了一點看笑話的意味,一點恍然。


    “被顧之玄這麽一說,這太玄渭……還真沒什麽可怕的。”


    “差點被他扯的虎皮給唬住了……”


    “以後我也要學學這招,扯虎皮太好用了。”


    竊竊私語聲不斷響起。


    太玄渭心中又羞又怒,但他下意識忍住,保持著雲淡風輕的態度:


    “你說這麽多,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裴師弟的性命,不會因為你的幾句話,就不需要付出代價。


    晉升上宗?就算你晉升上宗,難道我太玄世家在上宗就沒人了?”


    言罷,他示意身邊之人帶上裴龍象的屍首,隨後目光在王勁鬆等人臉上一一掃過:


    “諸位,話我就放在這裏,你們五蘊劍門遲早要因為此子而遭災。”


    說完他轉身便走,不帶半點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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