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頭傳來傻子的傻言傻語,外頭的人捧腹大笑。


    “哈哈,聽到沒有,那個傻子要吃包子。”


    柴房的門鎖著,外頭有人守著,聽到裏頭傻子傳來的嚎叫聲,他在外頭哈哈大笑:“想吃包子?進了安民堂你還想吃包子?嘖嘖,真是個傻的不能再傻的傻子。”


    “包子,包子……”聽鬆聽出那人的聲音是那日帶自己來的那個人,當時他哄騙自己,進了安民堂想吃多少包子就吃多少包子。


    聽鬆故意扯高了嗓子喊:“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包子!”


    聽鬆陡然明白了,他捏緊了拳頭,心裏頭為那些可憐的老百姓鳴不平。


    一為那些受蒙騙以為安民堂真是可憐老百姓的天堂的普通老百姓,二為那些那麽信任官府,無家可歸,隻能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給安民堂的那些可憐人。


    沒人知道,安民堂隻是一個中轉站而已,那些進了安民堂的可憐人,到最後,全部都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你別嚎了,再嚎老子割你的舌頭。”外頭的人顯然被聽鬆這個傻子吵煩了。“你跟一個傻子廢什麽話。”旁邊也不知道何時過來了一個人,嘲諷道:“也不知道馮嬤嬤是什麽意思,不過就是個傻子,什麽都不知道就知道吃包子,直接送去多好,幹嘛還要關上幾天。”


    “這你就不懂了吧。馮嬤嬤那也是以防萬一,誰知道這人是真傻還是假傻!小心使得萬年船,小心點總沒錯。對了,你那邊那天帶來的那個正常的呢?”


    “能咋樣?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如今對安民堂那叫一個感恩戴德,說是以後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安民堂的大恩大德,天天對著咱們點頭哈腰,大哥長大哥短的叫著呢。”


    “哈哈,到時候一並把這兩個人送去。這麽年輕,雖然是個傻子,但力氣不小,做事肯定也麻利。特別是你那個,鎖頭一鎖,任他力大如牛也逃不過。”


    “就安安心心地下洞吧。哈哈……”外頭兩個人絲毫不顧及裏頭的傻子,哈哈大笑起來。


    “真希望咱們澧縣多來一些乞丐。做事的人多,咱們分的金子也就多了呢!”


    “哎,澧縣的乞丐都沒有了,就連那些沒有親戚的也都沒了,要是再這麽下去,等那群耗子斷了氣,還真不知道從哪裏找些新的耗子來。”


    “你想那麽多做什麽,反正這是上頭決定的事情,咱們隻要辦好分內事情,到時候拿金子就是了,別杞人憂天了。”


    兩個人並沒有避開聽鬆,反正他們覺得聽鬆是個傻子,什麽都聽不懂。


    沒錯,餓了三天的傻子張嘴閉嘴還是要吃包子,能不是傻的嗎?


    聽鬆氣的捏緊了拳頭,若不是怕自己會影響計劃,他真恨不得衝出去打這兩個該死的一頓。


    蘇止在那邊比聽鬆的境況好多了,一進安民堂之後,就立馬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他,雖然說好了不能出屋子,怕打擾了隔壁人的休息,可蘇止習武,自然聽的出來,除了外頭監視他的人,隔壁的屋子都是空的,一個人都沒有。


    來給他送飯的人,蘇止是張嘴就來好聽的奉承的話,安民堂對他那麽好,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顆心掏出來給安民堂。


    當初帶他來的一個人就笑道:“如今還真的有事情要你幫忙,你跟著我們,一塊去吧。”


    蘇止滿口答應,激動地不行,“行,讓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隻要給我一口吃的。”


    那人笑笑,指了指麵前的飯菜:“來,吃了飯我們就走。”


    蘇止不疑有他,哪怕就是懷疑,他現在也要裝作很信任的樣子,果然,一頓飯之後,麵前的人就越來越模糊,等醒過來的時候,渾身已經濕漉漉的。


    而他躺的地方,滿是厚厚的落葉,上頭還有肥碩的蟲子在腐爛的樹葉裏頭蠕動,抬頭就見遮天蔽日的樹葉,隻偶爾有一兩道陽光透過樹葉落了下來。


    他迴到洪山村了。


    樹林裏頭沒有風,潮濕悶熱的悶熱地人都踹不過氣來。蘇止佯裝不解,茫然地抬頭,疑惑地問道:“有人嗎?我這是在哪裏啊?”


    沒人迴答他的話,他動了動手腳,手上沒有任何的束縛,可是兩隻腳已經被拷上了厚重的腳鏈,一動就索索作響。


    不遠處還有抽馬鞭的聲音和痛苦的求饒聲,狠厲的謾罵聲,蘇止勾唇冷笑,自己還真被帶來做耗子了。


    他一臉的驚恐,慌張地大叫:“有人嗎?你們幹什麽鎖住我,快吧我放開!”


    蘇止驚慌失措地想要爬起來,背上突然被人用力地踩了一腳,“媽的,嚎什麽嚎,還不快起來幹活。”


    蘇止“哎喲”地叫了一聲,那人粗魯地將蘇止拉了起來,將他往洞口趕:“走走走,下去,下去。”


    洞口還有不少的人在一個個進去,他們腳上的腳鏈依然束縛著,隻是人跟人之間綁定的那一根鏈子,在進洞口之後,才有人負責將他們分開。蘇止並沒有跟那些人綁在一起,也許是因為他剛來,那些人還來不及綁他。


    蘇止被人推搡著最後一個進了山洞。


    推他的那個人指著蘇止對山洞裏頭的人說道:“貓三,看好點,這個是新來的。”


    剛才在山洞裏頭對那些乞丐兇神惡煞的貓三一見到狼大,立馬就換了一副嘴臉,諂媚地不停地點頭哈腰:“狼大,您放心,我們一定嚴加看管。”


    耗子、貓、老鼠……


    蘇止抬眼看了一眼這兩個人,然後被人推搡著進了山洞。


    這是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外頭的太陽本就照不到山下,山洞裏頭更是黑漆漆的,隻要掛在牆壁上的燭火能將前後幾米照亮。蘇止被人推搡著,跟在人流的最後,厚重的腳鏈讓人走路慢吞吞的,蘇止好在現在還有力氣,快走了幾步,就趕上了最後一個進山洞的人。


    從後麵看,那人已經瘦骨嶙峋,背佝僂著,身後的肩胛骨由於太瘦弱了,似乎要戳破皮肉似的,微微地翹著,腳上的鐵鏈拖在地上索索啦啦,在山洞裏頭顯得越發的刺耳。


    這就是最下等耗子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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