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府衙,裏裏外外跟在菜市場一樣,熱鬧的不像話。


    而仔細聽那些聲音,則是跟潑婦罵街一樣,讓人恨不得堵住耳朵,一個字都不想再聽下去。


    宋長青就站在大堂之上,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裏,麵色沒有絲毫的愧疚和悲憤。就像是那群人罵的不是他一樣。


    “你們瞧瞧,這什麽態度,咱們罵來罵去跟罵的不是他一樣。”


    “那說明什麽?說明人家臉皮厚嘛!經罵!”


    “做錯了事情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好在這樣的人沒有入仕,不然入仕了,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要被他的冷血給害死呢!”


    “他那攬月樓也不知道賺了多少黑心銀子,反正我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去攬月樓吃東西了。”


    “我也不去了。不然我們這群人都不要去,就看他攬月樓還能開多久!”


    從罵宋長青,到罵他的身份,再到罵他的攬月樓,宋長青一直都麵不改色。


    而對麵的胡生財卻巴不得聽到這些罵聲了,他還巴不得這罵聲來的越猛烈越好呢!


    長樂戲樓沒戲了,攬月樓怕是也要黃了,宋長青,你跟我作對,我就讓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常守農看了一眼宋長青,默默地搖搖頭。


    這已經是一場天下皆知的抄襲了,如今,隻能按照大越律法嚴肅懲處。


    “宋長青,你對你犯下的罪行,可還有什麽其他說的?”常守農示意,裏裏外外的聲音戛然而止,安靜了下來。


    宋長青看向常守農,露出一抹笑意,雲淡風輕地說道,“草民認罪!”


    常守農愣了下,他原本以為,宋長青還會替自己辯駁兩句的,誰知道……


    已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就連當事人也都主動認錯了,常守農看了一旁的向師爺。


    向佑正拿著筆,也看了一眼常守農,點點頭,提筆蘸墨,正要落筆之時,外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大人,下官有話要說!”


    這聲音……


    常守農一眼掃過去,就看到蕭鈺從人群裏頭走了出來。


    “蕭大人,你不是在上差,你來這裏做什麽?”常守農也愣住了,趕忙問道。


    宋長青也看向了蕭鈺,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蕭鈺看了一眼宋長青,對著宋長青拱手作了一揖,“讓宋先生受辱了。”


    宋長青驚詫:“蕭先生……”


    蕭鈺直起身子,麵對著大堂裏頭的人大聲說道:“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剽竊羅玉公子文章的事情,乃是蕭鈺一人所為,與宋先生無關!”


    整個大堂詭異一般地安靜了下來。


    所有的人,無論是堂上的,外頭看好戲的都跟見鬼了一樣看著蕭鈺,常守農也目瞪口呆地看著蕭鈺,許久都沒有迴過神來。


    蕭鈺他在說什麽?


    他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他說是他抄襲了羅玉公子的文章?


    跟宋先生無關?


    常守農率先反應了過來,大喝道:“蕭鈺,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這是公堂,豈由得你胡言亂語,胡亂生事。來人啊,送蕭大人出去!”


    倪梁剛要下來,就見蕭鈺撲通一聲跪在了大殿之上:“大人,下官沒有說錯,是我一時手癢,仰慕羅玉公子,後來抄襲了羅玉公子的文章,而宋先生對此毫不知情,此事都是我一人之錯,與宋先生沒有任何的關係!”


    宋長青身子都在顫抖,看著跪在自己身邊的蕭鈺,一把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領:“蕭大人,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明明是我抄襲的,跟你有什麽關係。”


    他借著靠近蕭鈺的功夫,迅速地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你這樣做,讓蕭夫人怎麽辦?”


    蕭鈺勾唇一笑,看著宋長青,也同樣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的到的聲音迴了他一句。


    “多謝宋先生了,但是在下的家事,斷沒有讓外人來承擔後果的道理。”


    阿蘿做的錯事,自有他來承擔,讓宋先生承擔,又是何道理。


    宋長青眼眸瞬間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蕭鈺。


    他竟然連自己的功名仕途都不要了嗎?好不容易來的功名,說不要就不要?


    常守農都快要瘋了。


    一開始剽竊的是宋長青,他都覺得心態要崩,如今是自己最得意的徒弟,他恨不得一頭撞死。


    “蕭大人,這是公堂,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還希望三思而後行,若是有什麽難處,你大可以跟本官坦白!”常守農還在勸誡蕭鈺。


    這可真的不是鬧著玩的!


    蕭鈺剛要開口,對麵的胡生財則跳了出來。


    “常大人,您可不能因為蕭大人是您的徒弟您就偏私啊?他說他抄襲了,那就是抄襲了,這還有什麽好說的?”胡生財大聲嚷嚷道,聲音大的恨不得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見。


    外頭那些文人學子們也都被突如其來的認罪給整暈乎了。


    當今狀元郎承認自己抄襲?


    這可比宋長青承認自己抄襲要來的震撼勁爆地多啊!


    外頭的聽荷忍不住都要尖叫出聲,她剛要喊,一隻手緊緊地捂住了她的唇,再看,是一張陌生的臉。


    “聽荷姐,你別叫,是我,阿原。”那陌生的臉一露出來,聽荷不認得人,卻認出了聲音。


    “阿原?你怎麽會是阿原?”聽荷摸了摸阿原的臉,不敢相信。


    “是夫人讓我這樣裝扮的。”葛良原說道:“夫人自有夫人的用意,你趕快迴去吧,把事情告訴夫人。”


    聽荷愣了下,然後迴過神來,確實,她是要趕快迴去。


    “行,我這就迴去告訴夫人。”聽荷一撩裙子就跑了。


    葛良原也是急不的行,怎麽師傅好端端地又給攪和進來了。


    聽荷跑迴了家,謝玉蘿正坐在書房怔怔地看著手裏頭的書。


    一本茶經,裏頭露出一張紙,她愣愣地看著上頭的兩個字發呆。


    蕭鈺的字她熟悉的很,一筆一劃,都像是刻進了骨血一樣,上頭的那些字,她都人的,可連在一塊,她就怎麽看不明白呢?


    好端端的……


    “夫人,不好了,老爺去府衙了,說長樂戲樓的剽竊是他所做,跟宋先生無關。他要把所有的罪都承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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